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
“郑掌柜,您看,这可是少见的好东西,罗袜妃捧过的瓷枕,您应当有数,就是那幅嫩春畏寒图里头,她捧的那只,您看看,这雕工,这颜色,再听听这声音,还有,最妙的是,咱们都知道,罗袜妃的东西,百年遗香,世人称之为罗袜遗香,您好好闻闻,就能晓得这东西是不是正品。” 沈馥既然开口,郑梅谭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就这样带着沈馥往前厅里头走,那里面早就有个白面无须的男人等着郑梅谭,等到看见人时,那男人的眼睛几乎笑的眯在一起,都是人精,当然看得出来沈馥的身份不一样,而刚进门,沈馥也的确闻到一股子香气,不由得低声唤来苏姑姑,两主仆窃窃私语,沈馥开口道:“苏姑姑,你在宫里头六局都待过,这件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价值几何?毕竟看着倒像是真东西。” “绝对是假的,嫩春畏寒图里头的那只枕头,正在宫里,香气富裕清幽,根本不是这种俗香能比的,更何况,娘子,你仔细去看那瓷器,颜色过新过浮,在市面上也就个几十文钱的货色,哪里能卖出价钱?”苏姑姑当然是懂行的人,沈馥这样开口问她,她自然一五一十回答的清楚。而等到苏姑姑的话全部都说完后,沈馥看向郑梅谭的眼神就不太友善,因为此刻的郑梅谭,连查看都懒得查看,就要开口议价,明摆着是把银子往别人口袋里头送。 “这只枕头多少?我要了,咱们都是老交情,你可别唬我啊。” 郑梅谭这话当然说的轻巧,毕竟不是他的银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那男人好像也看习惯郑梅谭这副冤大头的德行,登时就乐呵起来,只是那双眼睛不怎么老实,滴溜溜的往沈馥身上钻:“我说郑掌柜,这小娘子是哪来的贵人,看着怎么这么水灵,你要是有办法让我尝尝鲜,一年我都给你白送东西,怎样?” 他这可真是色胆包天,这话刚给郑梅谭听见就吓得这位郑掌柜连连摆手,更是小心谨慎压低嗓音,偷偷拿余光去觑沈馥一行人,小声道:“你真是不要命!这位姑娘也敢动色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这位可是当今九殿下的未婚妻,难不成你还想跟九殿下抢人不成?!” 这话说的极为严肃,明摆着就是给吓破胆,那男人听郑梅谭这样说,也是吓得不轻,眉头一皱,面如土色,但等到将视线落在沈馥身上,这色胆包天的家伙,忍不住又活泛心思:“九殿下又怕什么,咱们如今在京城里头,九殿下在边关,哪里就能知道是咱们干的?到时候就同官府的人说,这位小贵人同咱们外出去看货,路上遇着强人不就好了?再说了,你这铺子这样偏僻,能有谁知道?” 要说这郑梅谭其实也是个色中饿鬼,原先就时常眠花宿柳,见着好看的小娘子也没少轻薄,如今本是不敢对沈馥有什么念头的,但是偏偏那男人说的极为揍人,原本打定主意不对这位小贵人有什么想法的郑梅谭,那点本来就薄弱的自制力,更是动摇起来,然而他的视线又落在门外,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身上:“可是,这小娘子也不是没带侍卫的人,倘若那个汉子,身上有点本事,咱们可怎么办才好?” “你瞎想什么呢,你见过谁家的侍卫穿的这样灰扑扑的,一看就是马车夫,你也知道,那些个马车夫哪有什么能耐,都是怂包软蛋,咱们两个大男人,还怕他不成?万万没有这个道理的,郑老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你说咱们平日里去婵娟舫玩的那些姑娘,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个水灵?”这男人的的确确的胆大包天,明明都看见北疆王的存在,却将他认作车夫,而郑梅谭也是色欲熏心,不然哪敢对沈馥动这种念头?然而这档口,这两个男人也是真下定决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要说沈馥也是实在没想到,不过是周芸换上来的个铺子掌柜,就敢对她动这种不怎么好的念头,更何况她身边还带着北疆王,自然也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因而在那两个人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沈馥还在跟苏姑姑打量这满堂的古董,分辨真假:“苏姑姑,以您的目光去看,这里头有多少真货?” “这可不好说,毕竟古董铺子里卖假货实在是正常,就算真有好东西,那也该在铺子里头,郑掌柜,你要做什么!”苏姑姑本来还温和回答着沈馥的话,转眼却看见那郑梅谭跟那个前来送货的汉子一人抓着根用来撑门的木棍,来者不善的冲沈馥而来,当场就脸色大变,下意识把自己家娘子拉开。那郑梅谭本想趁着沈馥三人不注意,直接把人打晕,却也没料到苏姑姑这般眼尖,情急之下,在那棍子就用上更多力气,乃至于带着破风声呼呼而来! “嘭!” 撑门用的棍子素来粗大,郑梅谭又是下了狠劲,虽然他看着瘦,但力气实在是不小,那棍子就狠狠地砸在柜子上头,震的一堆瓷器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另一个男人眼见着郑梅谭失手,也发狠冲沈馥打来,沈馥此刻虽然心慌意乱,却也晓得这里并非久留之地,领着软玉苏姑姑就往门外跑,急声求救:“陆叔救我!” 北疆王本姓陆,年纪又比沈琛小,此刻沈馥实在是顾不上太多,本来都是叫他王爷,这档口顾不上,又不好暴露北疆王身份,情急之下就少不得呼出这声,暴露她将北疆王看做长辈的心思,铺子里这样大的动静,北疆王也不是没听见,本来也就要来救沈馥,此刻听沈馥如此呼唤,更是喜不自胜,对郑梅谭两个鼠辈,越发痛恨。 而那郑梅谭两人,将北疆王错认成个车夫,自然也就不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仍旧来势汹汹的挥舞棍子,向北疆王头顶砸去,说到底这两人本来就是市井出身,身手粗疏,在北疆王看来,简直到处都是破绽,轻而易举就避开这次攻击,他先护着沈馥三人出了门,才转身,为避免这两人跑走,他甚至不忘记关上身后大门,这种举动落在那两人眼里,登时就把他们两个唬了一跳。 “这是个硬茬,不好惹!” 这两个人虽然色胆包天,但是也还是知道轻重的,眼见着是追不上他俩心心念念的小贵人,此刻又被人拦住去路,这两个人也不多磨蹭,丢下棍子就要往后院跑,好像生怕被北疆王抓住般,而北疆王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两个胆敢对沈馥起贼心的人,几个箭步上前,啪啪两脚就踹在这两人膝盖,径直把人踹倒,那男人还好,只是摔倒在地上,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疼得厉害,但郑梅谭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北疆王那一脚踹的力道不小,这位郑掌柜哎呦一声就向前扑倒,那两颗门牙,正正好砸在门槛上头,鲜血四溅,门牙也飞出去。 “呸,什么东西也来管铺子,周氏真是恶心,这种破落户也敢丢来管铺子,不晓得多败坏名声。”男人的惨叫声从铺子里头传来,这才让惊魂未定的三个人悄悄松口气,苏姑姑尚且没说什么,软玉年轻气盛,就算脾气再好,在这种关系到女儿家清白的事情面前,也是在是没办法安心下来,登时就开始想到周芸的过错来。 沈馥也给吓唬的有些脸色苍白,毕竟女儿家的清白实在是重要,她的视线也落在紧闭的门扉上,长长的吐出浊气,又想到那只是假货的罗袜妃瓷枕,不由得有些恼怒:“说起来,原本这里应该是宋家的铺子,这位郑掌柜这样胡作非为,怕是没少让宋家名声染上污点,不过他折腾出这样的祸患,周芸也不好保他,这处铺子的账本咱们不用清查,待会儿直接把人绑着带回沈家处置,免得还多花心思。” 她心里清楚,周芸不可能不知道这位郑梅谭的德行,偏偏又把人放在这里,本来就是没存好心,不过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这个郑梅谭,她倒要好好利用利用,让刚刚出正院的周芸,再滚回屋子里,免得成天给她找麻烦。 屋子里的单方面殴打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盏茶时间,北疆王就冷着脸把那两个废物拎鸡崽般提溜出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稍稍拎着这俩家伙向沈馥示意,沈馥看着被打成猪头,脸上满是鲜血的两个男人,半点心软的想法都没有:“丢进马车里头,咱们回去,问问正院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用这种人来看管铺子,到底是贪什么东西。” 她这样发话,北疆王自然不会有异议,只不过对于这种败类,他也没什么温柔可言,连人都不给进车厢,直接绑在车辕上了事,而沈馥三个人则是另外雇来马车夫,让人把这两个家伙送回沈家,又雇佣别的马车,往城外的庄子走去,毕竟除却铺子,每年庄子的进账也是大头,否则沈家凭什么吃穿远胜普通侍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