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疑点重重
从统领府中离开后,沈馥跟蔺赦一道乘着马车离去,在车厢里头,两个人都缄默不语,虽然直到最后,那位小钟统领都没有直接把证据拿出来,而是跟他们讲改日再说,言之凿凿的样子令人不得不认真考虑,但是他们又不愿意怀疑王太守。 因为毕竟是帮助他们的人,而此刻在车厢里头不愿意说话,实在也是因为驾驭马车的人,正是王太守派给他们的,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在这种隔墙有耳的情况下说出来,否则一道闹翻,实在是不好处理。 “你们两个人没事吧?鸿门宴好吃不好吃?”两个人心事重重的下了车,却看见在门口迎接他们的钦天监正,看见自家绝对能相信的长辈,沈馥跟蔺赦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讲,这位长辈还是能够相信的。 沈馥跟蔺赦对视一眼,并不打算在大门口就这样说话,而是示意钦天监正待会儿再说以后,几个人才坐在书房里头,开始交流今天的事。 蔺赦将小钟统领的话娓娓道来,饶是钦天监正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变得面色沉重:“虽然如今的太守同我有些交情,但是人心隔肚皮,更何况这么久没见,我也不能保证他就没有问题,不过那位小钟统领现如今还没拿出证据,也有可能是要伺机下手,亦或者拖延时间。” “我同藏珠也是这样想的,这位钟统领也算得上是心机深沉,更何况他看似暴虐,实则能忍,今日宴饮,我三番四次试探,他都滴水不漏,反而是他那位妹妹,好似没什么脑子。” “但也未必,说不定是人家故意示弱,东海虽然没那么多事,但水不能说不深,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如今还有舅舅舅母他们在这里,咱们更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三个人交谈到最后,也只能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这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多的人脉,然而这件事跟钦天监正说的好处在于,虽然钦天监正不能直接算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好歹能够大概知道如何抓住真相:只要抓住当年的海盗。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来海盗就居无定所,倘若要是有那么容易抓得到,王太守不早就把当年的罪魁祸首抓下,怎么还会让小钟统领误会他这么多年呢? “夫人,阿郎,这是钟统领送过来的帖子,说是有要紧事。”没过几天,钟统领送过来的帖子就再次放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躺着,这次送来的不是鸿门宴的帖子,沈馥跟蔺赦也完全没有拒绝的想法,两个人叹了口气,相视一笑。 “钟统领的妹妹呢?”沈馥跟蔺赦再次拜访统领府,这次出来迎接两个人的,却只有这小钟统领一个人,而那位飞扬跋扈、娇生惯养的钟姑娘,却根本没有出来,沈馥随口一句调笑? 令小钟统领有些尴尬,但是两边还没有冰释前嫌,倘若要动手,也是能随时动起手来的,他实在不擅长如何跟人友好交流,于是就把话题转到立在沈馥跟蔺赦身边,貌若少年的钦天监正身上:“这位是?” “哦这位是咱们启国的钦天监正大人,说起来今天想要跟小钟统领您说的事情,还跟他有关,这位大人算出来,想要知道当年真相如何,还是得去抓住当年那位海盗。” “也就是说,今日我们就算见到所谓证人,他陈述的为不可能是真相,否则我们大可不必再去抓捕海盗。”蔺赦含笑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但是小钟统领一句话却令原本就不甚明朗的事情,越发的疑云密布。 他说:“这位海盗,已经被我抓住,我们今天要去见的,就是他,他在我府中已有数年,难不成你们要说,这位海盗本身,就是个冒牌货?” 这位年轻统领的眼睛里泛着冷芒,还有淡淡的怀疑,他实在是在担心,眼前这些人,是不是自己仇恨了这么多年的老仇家,派来的说客。 “一切还不急着下判定,小钟统领先带我们去看看这位海盗,再说说您当初是怎么抓到他,又确认身份的。”在气氛开始僵硬的时候,沈馥及时开口打圆场,才稍稍缓解两个男人之间的冰冷气氛。 那位小钟统领稍微顿了顿,才迈开步子带着他们走进府中,并将当年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当年,我本来也以为父亲是意外身亡,在王叔…哦,太守的帮助下,我们孤儿寡母一群人过的还是跟之前一样,但是统领这个职位,不能一直空缺。” “我年纪还小,当时并没有办法继任,所以王叔就派来人代任,说是等我成年以后再把这个位置给我,当作补偿,但是前来代任的那位,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外界现在都说我娘亲是为我爹殉情而死,我今日自揭家丑,当年那前来代任的小人看我娘亲貌美,有意霸占,原本我娘亲若是一心自持,有王叔给的人,其实不会撑不下去,我们两兄妹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她是原本的统领夫人,在城中风光无限,现在却因为我父亲去世,她变成寡妇,寡妇跟高高在上的统领夫人,怎么能比呢?所以我娘她等不到我长大继任,而是毫不犹豫的投向新人的怀抱。”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也知道,倘若我顺顺利利长大,到时候继任统领,未必会放过他们,于是那对狗男女,就……” 他顿了顿,带着沈馥他们走到地牢,白净手掌托着门锁,垂眼低声道:“就派人把我跟我妹妹抓走,要把我们两个人卖到窑子里去,后来我们两个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我回来放火杀了他们两个,王叔…太守,当年虽然有意庇护我,但是我还是进了监牢。” “就是在监牢里,我遇见了这位,并且在出狱的时候将他也带上,王叔确认过,这就是当年杀害我父亲的海盗,而我在带着他去确认之前,就已经问出来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后来我假装在王叔面前将他一剑穿心,但王叔不知道的是,他天生心脏位置不同,所以让他苟活到现在。”小钟统领将沈馥等人带进去,下颔微抬,示意他们,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海盗。 沈馥跟蔺赦都没有开口,而是紧紧皱着眉头思考着,因为小钟统领口中所说,没有半点破绽,他们就算想要反驳,也说不出话来。 但钦天监正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算卦有误,因而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将那海盗的衣襟扯开! “傻小子,给人骗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钦天监正看着眼前这位海盗干干净净的胸口,冷笑出声,径直提溜着这位所谓的罪魁祸首,丢在那小钟统领眼前。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小钟统领骤然惊骇睁大双眼,伸手去扯开那人衣服细细去看,霍然发觉他当年在这人身上留下的伤口消失不见,登时脸色心沉下来:“原本应该关在这里的人呢?” “行了,别浪费时间问他,我算不出当年你父亲死亡的真相,要算这种小事,还是简简单单的。”钦天监正看着打算好好审问这位海盗的小钟统领,颇有些骄傲的轻哼出声,那位原本打算撒谎的人,此刻骤然颓废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份的暴露居然会是因为一个看起来像神棍的家伙。 “那人还活着,当初说的话也是骗你的,转移到这地牢以后,就有人把他调换出去,至于他为什么骗你,我算不出来,也不用我算吧?”钦天监正仗着天道偏爱,算这种事情简直简单的如同吃饭喝水,三言两语就说破真相。 而小钟统领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怕是想要挑拨离间,可、可为什么那海盗会听他所言?”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多半也是财帛动人心,怎么,要不要跟我们一道抓捕这位海盗,问个清清楚楚?”钦天监正漫不经心的劝说着这位年轻气盛的小统领。 心里却有些紧张,虽然已经知道当年事有蹊跷,可是眼前这位小统领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说到底还没定论,倘若真的跟自己那位朋友脱不了干系,又该如何是好? “下官愿意与安王殿下合作,但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倘若此事当真与王太守无关,下官自当谢罪,但倘若此事与王太守脱不了干系,还请安王殿下主持公道。”这位自幼丧父,想要为自己父亲报仇雪恨的少年根本就用不上如何考虑,极为干脆的答应下来。 但是已经怀疑王太守这么多年,他也不肯轻而易举的揭过去,而是开口向蔺赦要求,他想要蔺赦帮助着主持公道,钦天监正虽然觉得王太守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有让蔺赦拒绝的理由,索性不再开口。 而蔺赦在这个时候,却也不肯帮人打白工:“可以,但是此事结束以后,你统领麾下所有士兵,要为我所用,你也要跟着我去京城,我只问你,愿意不愿意?倘若你不愿意,此事面谈,你也不必再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