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贵女风华:殿下请自重

第五十五章 相见

  针锋相对莫过于此,空气里凝结着火药味,河清本就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显示出奴仆应该有的顺从姿态,但他手中的宫灯就那样稳定的明亮着,没有任何后退的迹象,淑妃牵着沈馥的手,不准痕迹走到掖庭局众人背后,芳主也稍稍跟随,姜后要吃人的目光没有维持多久,就落败在河清无言的抵抗中,她冷哼出声,视线狠狠剐过沈馥淑妃两人,倘若目光能杀人,沈馥两人如今,应当已被凌迟。  姜后跟蔺殊心有不甘的带着一群人离开,河清才直起脊背,直到这个时候,沈馥才看清河清的长相,惊呼被她藏在口中:“他怎么会,同如今的萧大学士这般相似!”  河清那张脸颇为俊秀,并不是多么让人惊艳的长相,许是因为身体缺陷,显得有些阴柔,但与此同时,又有着浓重的书卷气,竟透出几分君子风度。  沈馥的目光带着隐晦的惊诧落在河清身上,河清却好像真的没看见一般,温和笑着替沈馥引路,他手中的宫灯仍旧散发着光芒,照亮宫中青石路上的残雪,沈馥同他靠的近,才闻到淡淡的墨香,清透而不凝涩,是上等墨才有的气味,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走着,鞋底碾过已经被彻底弄脏的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河清突然开口,倒把沈馥吓得险些跳开:“沈娘子,咱家没什么好看的,倘若您真的想看,待会儿去殿里给九皇子上药的时候,倒可以好好替殿下看伤。”  他的嗓音颇为奇异,沙哑又细腻,还带着点超脱意味的寂静,只是好像肺有些问题,总是带着不太健康的嗽声,说完这段话,他又沉寂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当然,主子要看,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沈娘子要是实在喜欢,多看几眼也不算什么大事。”  河清这话里头带着淡淡嘲讽意味,沈馥却没能听出,许是河清的长相太过平和清净,这些话在沈馥听来,反而让她生出怜惜,她虽生于官家,不知踩踏多少血汗才有如今享受,也怀揣着应有的骄傲,知道真正的贵族,应当与旁人区分,这是供养与被供养的关系,不能混淆,却也从不以此为骄傲,并没有将奴仆视作非人物什的习惯,而是对他们报以善良,绝不施虐亦或者歧视:“您说笑了,此事的确是藏珠失礼,还望河清公公见谅。”  她这句话说出口,原先平静淡漠的河清,在此刻,被沈馥掀起心中惊涛骇浪,他稳定的手几不可见的出现颤抖,脑海里的倏尔跳出个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的人,在沈馥看不见的地方,河清唇角带上似喜似悲的笑容,他唇瓣微动,反复念叨着:“宋姑娘、宋姑娘……”  等到沈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蔺赦养伤宫殿中,淑妃才上前,颇为宽慰的开口,又带着骄傲,只是眼圈却骤然红透:“她不愧是宋姐姐的女儿吧,你还记得当年宋姐姐说过什么吗?”  河清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轻微,却清晰,周围闲杂人等尽数褪去,河清眼睫轻颤,滚滚落泪,记忆里最深最美好的东西此刻重新出现在眼前:“我记得,宋姑娘说,真正的高贵,是心灵的高贵,只有把矜傲从知事起就铭刻在骨子里,呼吸里,行动里的人,才能称之为高贵,哪怕所有贵族都对奉献血汗的人无故施暴,乃至践踏尊严,也要做到不妄行,不贬低。从没有真正的人人平等,踩着血汗出生的人自然跟牺牲血汗的人不一样,不要抱有完全同化的想法,那是愚蠢。”  这番言辞在很多说要跟所有人做朋友的人听来可能颇为刺耳,但是河清比谁都清楚,人本身就具有劣根性,身份高人一等就是高人一等,哪怕想着平等相对,也只会滋生出恶果,到最后再怨恨后悔,只会让人觉得愚蠢又蒙昧,凤凰不与凡鸟同,就是这个道理,谦逊与自甘堕落,从来都是两码事。  沈馥摸索着行走在她完全陌生的宫殿里,灯光通透,她手中握着白瓷药瓶,忐忑又不安,完全不知道,她刚才下意识谦逊行为,引起怎样的回忆与回报,她只小心着,以宫殿里淡淡的百濯香为路引,向最明亮辉煌处走去,她心如擂鼓,血液好像都涌上面颊,心跳更是快得吓人:“蔺赦……?”  她小心呼唤着,手中药瓶攥的更紧,探头探脑去看,却见蔺赦在床上昏睡,生死不知,沈馥心下再次出现来时看见的诸多鲜血,不由得心下一跳,匆匆忙忙闯进内里,就要给蔺赦看伤,谁晓得她刚走进屋中,房门就骤然合上,传来清脆的落锁声:“沈娘子,今夜就麻烦您在这休息休息。”  那关门之人许是太过心急,竟也没等沈馥完全跨过门槛就关门落锁,她裙摆也因此被夹在其中,原本向内匆匆而去的势头被骤然拉住,惹得沈馥惊呼出口,直挺挺向前摔去,而衣摆也发出嘶啦声响,好在蔺赦久经沙场,就算睡熟也睡的不死,眼见沈馥就要跟汉白玉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蔺赦登时从床上冲过去勉强接住沈馥,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蔺赦惊魂未定,只觉魂魄都要从窍中飞出,小心的四处打量:“藏珠,你有事没有?”  蔺赦只着亵衣,沈馥的手正巧搭在他胸膛,滚烫体温透过薄薄布料传递,将她折腾的面红耳赤,原本嗅着清心明神的百濯香,此刻却让她不住犯着迷糊,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你、你先扶我起来,这样成何体统,不对,你不是、你不是受伤吗,你有事没有……”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手忙脚乱的互相关心着,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不太正确,直到沈馥再次询问强势:“你到底伤的怎么样,淑妃娘娘说你伤的很重,我才急着赶过来看你。”  “啊、啊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被划破脸,那上头带毒,所以花了点时间,并没有母妃说的那么严重。”  在这个瞬间,蔺赦骤然明白淑妃为什么要让他乖乖待在这里养伤,诚然。他完全可以按照淑妃的安排对沈馥说谎,甚至可能可以借此,将眼前人心防攻陷些许,但是他完全不想骗她,哪怕他可能会因为这件事,付出更多的时间而毫无回报。  沈馥由此弄明白淑妃的想法,她的脸骤然红透,变得很是好看,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被门板夹住,没能成功从蔺赦怀抱里抽离,而是再次摔倒,这次,却结结实实栽进蔺赦怀中,百濯不去的香气将她整个包裹,驱散荼芜气息,令她安心不已:“你把我带到寝宫的意思,我很清楚,也愿意如此,但是下次,我的闺誉也很重要。”  这些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而在蔺赦听来,却是最好,最清晰简洁的喜讯,一时间,他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余毒未清,才会产生这样美好的幻觉,眼前人却真实无比,女郎温软身躯在他怀里,他无数次嗅闻到,却始终难以亲近的香气也萦绕在鼻尖,难以言明的情绪冲刷着他的理智:“藏珠。我可以向父皇提亲吗?”  在门外听墙角的淑妃脸色变换莫名,先时听见沈馥摔倒被蔺赦接住时的欣喜,后来听见蔺赦那般老实交代,脸色又阴沉下来,等到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儿子终于开口向姑娘求亲,淑妃娘娘的心里,骤然生出万丈豪情:“本宫养的儿子终于开窍了!”  但是这种豪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屋中,沈馥先是从跟蔺赦拥抱这种颇为失礼的状态下挣脱出来,在听见蔺赦询问时又抿唇不语,缄默无言,显出几分为难。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刚刚跟宋家解除婚约,倘若这个时候,她跟蔺赦定亲,那对宋家而言,要经历多少的流言蜚语?她深知人言可畏的道理,对宋家,狠不下这个心。  蔺赦素来心疼沈馥,又惯会洞察沈馥情绪变化,此刻看她这般,心下自由计较,在想想如今事态,也觉自己欠缺考虑,他看不得沈馥为难,不由开口道:“此事日后再说,的确是我失了分寸,没能考虑清楚,等时机成熟,我再同你商议此事。”  淑妃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头一回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早早送到军中历练,平时也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小丫头片子防备太紧,如今可好,一谈情说爱,这个平日里一肚子坏水的臭小子就这般蠢笨,宋家是什么身家,长宁街独一份三宅成家的地位,还会怕那点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淑妃更是恼怒,深知她性情的河清颇有眼力见的打算暂避锋芒,却为时已晚,只听得淑妃声音从背后传来,阴恻瘆人:“河清,明日就去把小国公请进来!”  殿中正同沈馥心心相印,交心详谈的蔺赦,骤然打了个寒颤,倒惹得沈馥担心不已:“是不是余毒未清?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再给你换药?”  蔺赦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身体十分有数,自然知道不是什么余毒未清,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仍旧敦促着沈馥诉说:“老四跟坤宁宫那位,你以后更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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