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知情
“我不是让你同他保持着距离?我四哥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晓得,天知道我找不着你有多担心,龙潭虎穴般的地方你也敢闯,还不跟我说一声。” 当晚,收拾完公务又在床上让沈馥为独身前往楚王府付出代价的蔺赦,搂着自己得之不易的娇妻絮絮叨叨,听得沈馥忍俊不禁。 “不就是过去一趟?都晓得我过去,能出什么事?真出事,他蔺殊担待得起?你担心什么?” 对于沈馥这种不可置否的态度,蔺赦却有些哭笑不得,更是颇为严肃的捏着自家小妻子的脸,一本正经的教训 “怎么能赌他不敢,倘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后悔莫及?” 蔺赦一脸严肃的警告着沈馥,沈馥看着他这架势怕是自己不点头答应都不行,只能含笑应下,谁知道就算如此,蔺赦还是径直扑了上来:“还是要让你再长长记性才好。” “王妃,明日就是宴会,这是采买单子跟菜品单子,还有礼单,您看看有问题没有。” 时间过得快,沈馥要宴请宾客的日子也就近在眼前,这些日子沈馥嗜睡的厉害,松亭芳主几个也就越发记着自家王爷不知节俭折腾自己姑娘的事,因此能不同沈馥说,让她操心的事,她们也就几乎都没有跟自己的姑娘讲,但是临到头,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 沈馥这些日子圆润不少,实在是蔺赦完完全全把自己这位小妻子看的太重,一日三餐之外还吩咐着厨房炖燕窝滋补,入夜还有夜宵,这样一日五六餐,谁都得胖。 她此刻歪在榻上,盖着锦霞薄烟被合眼假寐,听得芳主动静,才慵懒睁眼接过各色单子来看。 “这些日子我听说京城不少家都新添人口,你们小心些,摆设都挑不容易损坏又雅致的弄上去,还要备着奶母,倘若有哪家夫人不放心孩子带着来宴饮,总是有备无患的好。” 她打了个呵欠,又沉沉睡去,松亭芳主两姐妹见她如此,也不好在打扰,双双掩门退去。 “两位姐姐,王妃身子如何?这些日子我看王妃好似疲惫不少,可是有什么事?” 两姐妹才刚刚出来,香雪就颇为殷勤的贴上来,此刻檐外有雨,松亭芳主都没带伞,见着这妮子这样殷勤,两姐妹相视一笑,松亭嘴快,坏心眼道 “你想问王妃的事,我们也不是不能说,但我们姐妹两个都没带伞,可不愿淋着雨……” 香雪笑容僵硬,她本是伺候在门前守门的丫鬟,哪里就需要到处跑?因而也是一把伞都没带,此刻倘若她走出去,也是要淋雨的,但是想到自己前途,她又抿紧嘴唇 “我这就去,两位姐姐稍稍等等我。” 眼见着那妮子一溜烟窜进雨帘里头,松亭才压低嗓音贴耳开口:“记吃不记打的,那天在楚王府折腾的事情,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晓得?这几日看着姑娘有些身子不爽,又动起下流念头,活该她淋雨。” “可不是?”芳主对此并不过多言论,只是应承一句,又低着头去看自家姑娘丢回来的那些个单子,清点错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宴会临近,虽说沈馥是没让自己弟弟送礼的意思,但是宴会这事儿的消息还是从宋夫人那里传到沈泉耳朵里头,不说别的,沈泉今日就打发歙砚过来送礼,他一男人家,实在也没什么好送的,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个文房四宝,诗书字画。 这些东西格外怕雨,歙砚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搂着东西往沈馥院子赶,安王府院子可大,他一个人走自然快不起来,怀里还揣着支珠钗,打量着要去送给软玉:这可是他好几个月的月钱! 这边香雪也火急火燎去拿伞,安王府中纸伞诸事都分给门房那婆姨管,平日里丫鬟们都叫她杜二家的,香雪素来晓得那杜二家的有事没事就爱折腾点小酒炸骨头吮着吃,倘若去迟撞见她醉酒,是要被为难的,因而香雪只低着头往前冲,并来不及看路。 “哎哟!” 两两相撞,那边歙砚急着要折腾来送东西,香雪急着要拿伞,都没看见人,登时就装在一起混作一团,好在没什么肌肤之亲,只是跌坐在水里弄脏裙摆,香雪急得不行,登时瞪眼:“你做什么!”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泼辣女子,此刻这样,不由得嘤嘤哭泣起来,歙砚头回遇见这种事,也急得不行,又看她连把伞都没有,弄得云鬓湿透,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事,只能将自己手中伞塞过去 “我实在有事急着做,就拿这把伞给小娘子你赔罪,还请小娘子莫要见怪。” 他说完话,急匆匆的又用衣服护着怀里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急匆匆的跑远,香雪坐在原地愣怔,瞅着面前那把伞,好半天才爬起来,把伞收拾收拾,又往沈馥园子里头跑。 “姐姐你看,她回来了。”松亭芳主两姐妹正低声说着话,却看见香雪撑着伞急慌慌的跑回来,松亭满脸不屑,稍稍挑起眼尾去睨她,芳主听得自家妹子提醒,也放眼去看,见香雪落汤鸡般,不好在为难。 香雪匆匆跑回来,衣摆上都是泥水,见裙子也彻底打湿,冻的瑟瑟发抖牙关作响,面色惨白,松亭拾阶而下,接过雨伞,却几不可见皱眉,芳主眼见不对,却并没有鲁莽开口:“辛苦了,王妃这些日子的确身子不爽,想来是王爷折腾的过分,你多用心伺候伺候就是。” 她一句话令香雪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那位正主怀孕没法伺候自己惦记的王爷自己能趁虚而入,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话,不由得有些失落,但是松亭可没有安抚她的想法,只是径直牵着自己姐姐往外面走。 “你方才怎么回事?那把伞有什么问题?” 松亭拉着芳主走的有些远后,芳主才轻声细语来问松亭那把伞的事情,松亭登时就沉下脸来,回头又剜了香雪一眼,才摊开掌心,让芳主看伞柄处的纹路 “姐姐你看,这家纹可是宋家出来的,也就只咱们姑娘的弟弟才能用,能来咱们府中走动的人,还没个通报,不就只有歙砚一个?那小妮子想必是从歙砚手里头拿来的东西,平日里我看她妖妖调调的不是什么好人,如今这样,姐姐你说她能用什么正当手段?” “她要是真跟歙砚有甚么却也是好事,免得这妮子成天惦记王爷,我看着也不太好,咱们先去找软玉姐姐让她拿个主意,如今姑娘身子不爽,也就软玉姐姐管事利索些,苏姑姑一概放手不搭理,咱们快些过去。” 芳主看着松亭咬牙切齿的样子却意外的平静,在她看来,倘若香雪移情别恋也是好事,园子里上上下下都晓得这么个丫鬟对自家姑娘夫君的念头,哪有待见她的? “软玉姐姐,这是我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看着跟你搭,就带来送你,你戴上试试?” 再说歙砚,他去沈馥院子里的时候正好错开,又听得管事的松亭芳主两姐妹不在,因而径直就将东西送来软玉这里,抄的又是近路,竟比两姐妹还来的快些,松亭推门时,就正好看见她们姐妹两个刚还在说的人对着软玉姐姐献殷勤,登时按捺不住,冷嘲热讽。 “刚送伞留情,又跑过来给什么钗啊簪的,怎么郎君教出你这种风流子来?软玉姐姐,他东西不干净,你可别收他的!” 歙砚对软玉一片情真,此刻听得松亭这样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登时涨红一张脸,开口辩解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东西不干净?又甚么时候送伞留情?你说个清楚,芳主姐姐,难不成你不管她?” 芳主本不愿插手这件事,偏偏自己妹妹嘴快又性子急,一句话炮仗似的,如今歙砚又梗着脖子要评理,她就算再怎么不乐意插手,这档口也只能当个和事佬:“松亭,还不快点跟歙砚道歉,你我都没看见那伞是怎么到香雪手上的,可不好这样为难人。” “香雪?那妮子又怎么?往日里我看她就不老实,这几天姑娘身子不爽,我看着她又有些不安分的心思,怎么又跟歙砚扯上?”软玉正翻着账簿,在她看来,几个小家伙拌嘴吵架都是正常事,但松亭芳主将香雪扯上,就让她警惕起来。 歙砚并不晓香雪所作所为,听得软玉开口问话,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怎么撞了人,又急着来送东西给的伞,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松亭方才气得不行,听他这样说,才稍稍平顺 “我还以为你要做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那起子狐媚玩意儿来招惹咱们姑娘,还好不是,否则我就让软玉姐姐扒了你一层皮!” 在屋里的几个除却软玉,都晓得歙砚心思,松亭口快一句调侃,直听得芳主嗤嗤低笑,又拿帕子掩着嘴,用眼去看软玉,歙砚更是脸皮薄,要堵松亭嘴却拿不出个由头,又羞又气,小媳妇般说不出话来。 唯有软玉,一心一意的翻老账替沈馥折腾内务,并不晓得有甚么意思,等到瞅着松亭芳主打趣目光时,也只温温柔柔一笑:“还不下去忙,在这里欺负人家歙砚做什么?”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