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是否还曾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单凭凤舞一人的能力是不足以替您打理一座青楼的,凤舞自知本领有限,所以当时不敢应承下您的提议。但是从那以后我一直多方探访,想为您找到一位在青楼这一行有影响力和实力的人。但是想要找一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的事情,那些现在风头正劲的姑娘先不说要价很高,就是她们背后的势力也不是轻易可以搞定的,而且她们之所以风光无限凭的是青春年少的容颜,把她们买过来当招牌还行,做管理实在不是好的人选。” “嗯,你继续说。”凤舞为了让范添添对这一行有更多的了解,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打探的结果,而是从对事情、人物的分析入手,可谓用心良苦,范添添也是听的极其认真。 “那些曾经的佳丽在失势之后能保命到现在的不是已经是原来店里的妈妈,就是成了哪一户富贵人家的小妾,过上了衣食无忧足不出户的日子。所以凤舞几经寻访只找到几个愿意过来讨生活的姑娘,并无一个非常符合条件的人。” “一个都没有吗?”说着这么多话就是想告诉我没找到?那拐那么多弯干什么,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范添添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语气神情没有变化,只是有些不甘地追问道。 “不,有一个,她的条件倒是有些符合少爷的要求,只是想请她会有一定的难度。” “要价高?” “是,也不全是。” 主仆二人玩起了文字游戏,春兰从外屋进来,用新烧好的热水冲泡了两杯茉莉花放到两个人手边的桌子上,然后又转身出去洗衣服了。 “你先说一说她的情况,我看看值不值得咱们费力气。”范添添端起白瓷的茶杯在手中摩挲着,眼睛望着在热水中上下翻腾的茉莉花瓣,升腾的热气让她的面部轮廓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凤舞望着雾水后面那一双睿智清明的眼睛有了一瞬间的呆愣,好在时间很短,短到让范添添以为凤舞是在组织语言而不是在谈话的时候发呆。 “此人姓尤,人称尤七娘,今年二十岁,以前是倚翠楼的姑娘。虽然已经从良两年了,可是到汇文金街上的任何一家青楼找一个人打听尤七娘这个名字,你都会听到很多的故事。七娘以前是这条街上最红的姑娘,四岁开始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有一副好模样。十三岁开门迎客,说句不夸张的话倚翠楼现在能成为江滨最大的青楼,尤七娘功不可没。” “这个尤……七娘,她性格懦弱还是刚烈?”范添添读过《红楼梦》对里面尤二姐尤三姐的故事印象深刻,现在听到一个同样姓尤的**女子的故事本能地想起了尤二姐和尤三姐迥然的性格,虽然最后姐们俩都得了一个自杀的下场,可不同性格的人会做出不同的事,对于这个凤舞嘴里的尤七娘她更关心是什么样的性格。 “谈不上懦弱,但是也不刚烈。”凤舞对于范添添突兀的问题感到惊讶,但还是仔细斟酌了一下耐心回答。 “好,你继续说。” “七娘十八岁的时候和一个苦苦追求她的男人好上了,成了他府上的一名小妾。那男人和众多追求她的人相比条件不是最差却也没有什么分别。七娘也不知道到底是看上了那个男人哪一点,因为倚翠楼对她的赎金要价极高,那个男人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七娘就自己出钱让男人去赎她,并且把自己多年攒下来的钱一大部分都交给了那男人用来做生意。因为这个,七娘跟倚翠楼的老板大吵了一架,毅然决然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当时他并无正房,他父母亲也答应等七娘过门后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就抬她做正房。”凤舞说到这里,像是陷入到了一种沉思里面,静默了一阵儿才又开口继续,范添添并没有催促她。 “谁能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富商家里就给他他娶了正房,而后正房又处处刁难与她,甚至给她下药打掉了她肚子里已经成型了的孩子。少爷你想必也是清楚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姑娘本就不易怀孕,七娘那时候已经不再想跟人挣正房的位子,只求生下一个孩子让自己有所依靠。却不成想不仅孩子没了,那大房还在她喝的药中给她加了一味损颜丹,把她绝美的容貌尽数毁去,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那个男人没有替她出头吗?”范添添越听越觉得这就是另一个朝代的尤二姐和王熙凤的故事,只是很好奇那个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是不是也跟贾涟一样没胆子。 “那个男人很怕他的大老婆,先前的时候还曾偷偷的跑到尤七娘住的地方看望过她,可是后来当她孩子没了容貌也毁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真是个没种的龟孙王八蛋,这样的人就应该一刀阉了他,还给他生孩子,让他断子绝孙才好呢。”范添添是越听越气,这个什么男人还不如贾涟呢,人家琏二爷虽然惧内但是对尤二姐的一颗心却是真的,尤七娘碰上的这个简直就是个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王八蛋,还是一个软皮蛋。占了人家姑娘的心和身子,又花了人家姑娘的钱,又没有保护她的本事,到最后还以貌取人,这样的人真该下地狱。 尽管见惯了风花雪月,现在突然听见范添添说出这么粗鄙的话,凤舞还是有一些不适应,不过在心里却对范添添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善良的公子难得还有一份真性情,比她在翠红楼里见过的只知道寻花问柳欺负姑娘的那些臭男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 “现在那个七娘怎么样了?”刚才因为气愤贸然打断了凤舞的叙述,范添添对七娘的现状还是很好奇的,于是追问道。 “那人用七娘的钱做了几桩生意挣了一些钱,就重新买了一个大的院落搬走了,只留下七娘跟她的丫鬟细柳两个人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我之前去过那里,他们米面粮油所有生活开支都没有给七娘留下一点,好在七娘之前还剩下一点私房钱能勉强度日,要不然就是饿也要饿死了。”凤舞说到这里脸色黯淡,眸中带泪,既是替尤七娘感到不平也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你说的难度是什么?”范添添虽然也很同情尤七娘,但她更关心自己的事情。 “哦,是这样的。七娘虽然已经从良,可是手中颇有人脉,又懂得经营管理,如果能让她为少爷效劳,您的开业大计就可以说成功了一半。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七娘容貌已毁,只能做一些后台的事情,颜色这碗饭她是吃不了的。第二,虽然那户人家的正房把她丢在那里不管不问,但是摆明了是想让她自生自灭,如果咱们想要七娘过来帮忙,就必须要从那人的手里买回七娘的身契,毕竟七娘现在可是在官碟上入了她家户籍的人,否则一旦知道七娘在我们这里,那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