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没有追击完颜兀术的三万女真骑兵,不代表战斗的结束。汉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京城,同时战报也以飞鸽传书的形势传进京城。 报纸上上铺天盖地的介绍汉军获胜的消息,汉军无敌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当然也成了官家心头的一根刺。 可恶,无耻,逆贼,乱臣贼子,这些不好的词不断地从宋钦宗赵桓的口中喷出来,毫无疑问,他对汉军这个词是十分忌惮的。 一百六十年前,陈桥驿之变,黄袍加身,成就了大宋王朝,宋太祖赵匡胤就这样从孤儿寡母的手中夺走江山。自此赵家的每一个皇帝对武将都十分的忌惮,尤其是掌握兵权的武将,不管多么忠心耿耿,最终都不会善终。 北宋战神狄青郁郁而终,是遇到了千古一帝的宅心仁厚宋仁宗,要是换成其他赵家皇帝的话,狄青就不是郁郁而终了,而是背上恶名被处死,全家都会遭殃。 南宋战神岳飞惨死风波亭,是遇到了宋高宗赵构,这才是大宋武将最应该出现的命运。无能的武将都能够混得风生水起,想逃跑将军刘光世最后被封郡王,富平之战惨败的张浚获得一世荣华富贵。一句话,在大宋,武将可以贪墨军饷,可以打败仗,可以无能,一定不能战无不胜,一定不能贪恋兵权,否则就是官家的敌人。 武将被官家忌惮,残害也无可厚非,毕竟皇帝害怕丢掉皇位,大宋皇位本来就来路不正。可是那些饱读诗书的文官肆无忌惮地打击武将,就有点无耻之尤了。北宋战神狄青的郁郁而终,始作俑者竟然是文坛领袖欧阳修,北宋名相韩琦,文彦博。南宋战神岳飞的惨死,是状元秦桧的杰作。 现在,不败战神刘正龙的大杀四方最终引来文官忌惮,就在汉军无敌这个词出现的第二天,主战派首领李纲就请旨斩杀汉王刘正龙这个乱臣贼子,一向正直的范致虚也请旨解除汉王的兵权。就连周邦彦这个昔日刘正龙的师父,也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公开指责刘正龙是乱臣贼子。 文官一边倒铺天盖地的批评,那架势恨不得把刘正龙撕成碎片,功勋集团这一次集体沉默,之所以没有展开反击,主要是官家的态度太诡异了,在金军撤离的第二天,官家的态度就变了,很显然文官集团对刘正龙的批判,更多得到是官家受益。 在阙云楼里面,四大家族再一次的聚会,这次负责主持会议的依旧是入云龙公孙胜,在阙云楼外面,武二,鲁达,王贵等三人坐镇,数百龙鳞成员分布在四周,如临大敌。当然不远处被皇城司的察子监视。 入云龙公孙胜没有了昔日的道骨仙风,一脸严肃的他很沉重地说道:“狡兔走,猎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金军才走,官家就准备对汉王动手了,估计这两天就会传下圣旨解除主公的兵权。同时,诸位将会被朝廷严密监视,一旦发现诸位有什么动静,官家就会毫不犹豫地挥起屠刀。” 高琛点点头说道:“情形比道长说的还要严重,我已经被责令停职,禁军指挥使都被更换了,全部换成了郑家的人,在这个时候,官家除去郑家的人之外,什么人都不相信。现在,我们要么反击,里应外合,迎接汉王进城,要么就闭门不出,断绝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静观其变。” “反击,当然要反击了。”石谊的脾气不太好,他已经决定把女儿嫁给汉王做侧妃,准备和做汉王的开国元勋,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这个家伙气呼呼地说道:“官家本来就很偏执,对汉王充满疑心和仇视。现在被郑居中,黄潜善,汪伯彦,吴敏中等人蛊惑,即便是我们坐以待毙,也很难确保会被官家收拾。既然,我等早就准备让汉王黄袍加身了,那也就每一步什么犹豫的。一百六十年前,我们的先祖力保高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可是赵家是怎么对我们的,玩什么杯酒释兵权,说白了,还不就是防止武将擅权,防止第二个‘黄袍加身’么?虽然禁军指挥使换了,可至少一半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里应外合,只要是打开城门,就能够顺利迎接主公进城,胜券依旧在我们这边。” 潘旭摇摇头说道:“恐怕汉王不是这个意思,对于主公来说夺取赵家江山绝非难事。可是他不愿意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更加不想让金军趁火打劫。现在只要是主公登基称帝,那么大宋就会陷入内战,而金军也一定会再次南下,那样的话,天下危矣。我们还是要冷静,听道长怎么说。竟然主公,让道长主持京城内的大局,那一定有了完全之策。” 潘旭是汉王妃潘韵的父亲(汉王刘正龙休潘韵只是做给外界看得,在四大家族之中,大家都指出潘韵注定是王妃,将来就是皇后,这个地位没有人可以动摇。),是潘家的家主,说话还是极其有分量的,众人顿时就冷静多了,大家也知道现在推翻赵家江山并非是最佳时机,刚才也只是发泄心中的愤慨而已。 公孙胜说道:“现在,诸位要做几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在报纸上宣扬汉王击败金军的同时,强调太原府,河间府,中山府依旧在金军的围困之中,陷入苦战,全城军民上下一心,抗击金军。然后用最隐蔽的语气指出朝廷把这三座军事重镇割让给金国,等于是寒了军民抗战之心,等于是自掘坟墓,这样做对不起死去的将士,对不起列祖列宗。第二件事情,就是闭门不出,断绝和外界一切联系,不管文官怎么挑衅,都不要理会。第三,派人给太上皇联系,一方面表示效忠,另一方面指出,金军退兵并非是因为达成了什么合约,而是被汉王击溃的。官家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对汉王下手,主要是因为汉王效忠太上皇,官家害怕太上皇重新掌权。现在蔡京,李邦彦,梁师成等太上皇时代的重臣都被处死了,就是要断绝太上皇回归之路。同时还要指出,任由官家折腾下去的话,大宋就完蛋了。为了江山社稷,请太上皇回来主持大局。汉王愿意保驾护航,愿意功成名就之后,移居海外,再也不回来。第四,汉王不日将会进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理会。汉王自由安排,不管官家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你们都不要中招,这一次汉王进京,就是给赵家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放心吧,最强悍的军队是忠于汉王的,官家奈何不了主公。至于其他的事情,需要诸位做的,我会挨个通知,现在大家都回去吧。” 石谊不解地问道:“道长,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在报纸上指出,朝廷丧权辱国,把中山府,河间府,太原府割让给金国,那为什么不大肆宣扬,反而要隐蔽的语气指出呢?搞得舆论铺天盖地,群情激昂,效果不更好么?” “一旦群情鼎沸,那么汉王进城就会被官家处死,到时候局势就无法掌控了。那是鱼死网破,是改朝换代的场面,不是汉王想要看到的。”说到这里,公孙胜神神秘秘地说道:“只有隐蔽的语气,才只能让有文化的人看懂,最终由太学生们去把盖子揭开,从而动摇赵家江山的根基。要知道太学生最容易冲动,他们的呼声,将会传遍大宋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斗不知道赵家无能,无力守住江山社稷,汉王才是救世主。可是赵家对待救世主的态度就是卸磨杀驴。逼迫官家不敢杀汉王,最大是杯酒释兵权。而对于主公来说,兵权就是一张纸而已,没有什么卵用。汉军已经打下了汉王的烙印,谁也指挥不动。” “那万一,官家许以高官厚禄,拉拢那些军中的指挥使,架空汉王呢?”高琛毕竟在枢密院任职多年,还是看出来了其中的危机。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阙云楼东主圣手书生萧让冷冷地说道:“龙魂社早就深入到军中每一个角落了。谁背叛汉王都会被秘密处死。别说军中的指挥使了,就连都头有点异动都会被处死。龙魂社杀人不需要理由,只要是怀疑对汉王不忠,都会被处死。主公也想借此机会,对军中进行一次大清洗,对于那些意志不坚定,心中还向着赵家的全部处死,一个不留。宁可军中血流成河,也不能留一个和叛徒。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这件事情之后,汉军才真正的是汉军无敌,横扫天下。军事学院会源源不断地提供军事指挥官,新军训练营会源源不断地输送士兵。汉军无敌的前提是对汉王绝对的忠诚,每一个军事指挥官的第一要素就是对汉王忠诚。在军事学院之中,如果做不到对汉王绝对忠诚,是不允许离开的。而且他们的家人都在龙魂社掌控之中,一旦背叛,全家被处死。” 听起来声音不大,但是那杀气腾腾的阵势,让在座的被脊背直冒冷汗,不过他们也知道汉王不做万全准备,是绝对不会进京城的。有四大家族在城中做内应,再加上汉王战斗力独步天下,官家想在京城对汉王动手,那就是鱼死网破,那就是提前灭掉官家,让汉王登基称帝。 公孙胜接着说道:“老神仙林灵素的弟子随时待命,为汉王保驾护航,龙鳞早就严阵以待了,不仅如此,还有一支秘密队伍在皇城之中,一旦官家下令处决汉王,那么官家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汉王的手下早就秘密混进皇宫了,看样子四大家族的家里应该也会有监视,汉王真的是具备了君临天下的实力,谁也阻挡不了。 究竟是软禁汉王,还是杀了汉王,这让官家十分的头疼,这也是文官们之间争吵不休的话题,文官分成两派,范致虚,白时中等人主张是杯酒释兵权,而王时雍,李纲等人坚持斩草除根,永诀后患。 王时雍等人坚持处死刘正龙的理由是,李纲等人保护京城,已经使得金军离去,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处死刘正龙,省的这个家伙掌握军权威胁朝廷。这些文官把军事想的太简单了,好像李纲这种文人就可以轻易的指挥军队,确保官家的权威,确保文官天下。 范致虚,白时中等人毕竟是正直的文官,在他们看来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才是正途,毕竟汉王战功赫赫,击溃金军。如果贸然杀死了汉王,一旦金军再次南下,谁来勤王救驾。让汉王交出兵权,如果将来国家有危难,依旧可以出山力保江山不失。 两派的势力都很大,争吵不休,让官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十分的头疼。不过有一点大家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重赏那些将领们,许以高官厚禄,来架空汉王,从而控制军队。这些文官还弱智的认为,军队是朝廷的,将领们只要是许以高官厚禄,一定会效忠朝廷。 一方面升官,一方面调离,这一手玩的漂亮,最起码,官家认为玩的漂亮,不管是处死汉王,还是杯酒释兵权,首先都要把汉王召回京。官家下旨让汉王进京,为了宣示对汉王的恩宠,允许带一千侍卫进京。在官家看来,一千侍卫在京城掀不起什么风浪。他把却不知道汉王麾下的一千侍卫,要远远超过一万禁军的战斗力。 面对文官的争论不休,官家有点心累,回到宫城的他还有心力憔悴的感觉。 郑贵妃看到宋钦宗赵桓闷闷不乐,她就笑盈盈地说道:“陛下,现在金军已经远走,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为什么会闷闷不乐。” “爱妃有所不知,关于怎么处置汉王成了朕的一块心病。有的主张杯酒释兵权,有的主张将其扑杀,朕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这些家伙争吵起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恨不得把金銮殿捅个窟窿出来。” “那陛下,你是想杀还是想留呢?” 宋钦宗赵桓咬牙切齿地说道:“杀,杀无赦,这是一个乱臣贼子,一定要杀死。” “那既然陛下您想杀,那直接杀死不就好了,何必犯难呢?” “你们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呀!在大宋向来都是文官天下,擅杀汉王这样的重臣,没有政事堂的通过,是万万不行的。”宋钦宗赵桓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权威不足,不足以镇住政事堂的相公,况且父皇还在江南兴风作浪,自己岂能乾纲独断擅杀汉王呢? 郑贵妃笑着说道:“既然陛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那为什么不去问一下我父亲呢?” “是呀,这些天国丈身体不适,没有上朝,有他在,朕也就不用为难哪里。”说到这里,官家的心情就好多了,他笑着说道:“爱妃,那你说是应该杀,还是应该留呢?” “臣妾不懂国家大事,只是知道一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杀汉王,那也是对汉王的恩典。至于是杀,是留,还是乾纲独断的好。”郑贵妃早就有主意了,只不过她不想说,现在自己的女儿才三个月,哪里有心情管什么国家大事呀! 乾纲独断,这四个字深深地刺激了官家最敏感的神经,他激动不已地说道:“是呀,朕就是应该乾纲独断,怎么能任由太上皇在江南胡来呢?明天朕就下旨让太上皇抓紧返京,在京城养老得了。” 宋钦宗赵桓没有想到自己的乾纲独断,把太上皇赵佶推向另外一个方向,而且是越走越远,再也无法回头。 郑居中连夜被召进宫。 面对官家的追问,郑居中说道:“庆父不死,鲁难不已。不杀死汉王,恐怕很难镇住那些骄兵悍将。 “杀汉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赐毒酒,还是刺杀,还是剿灭。”宋钦宗知道杀汉王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会把汉王逼反的。尽管可以用升官发财分化汉王回西安的军队,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有一个过程。如果在这期间,汉王起兵造反的话,那局势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这点赵桓是清楚的,如果简单,他就不用头疼,更加不用和郑居中商量了。 郑居中这几天生病在家,整天都在思索如何能够将刘正龙杀死了,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杀汉王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了,那绝对是噩梦来袭。现在的问题是汉王已经具备了改朝换代的实力,只是没有谋朝篡位的借口而已,而暗杀是最好的借口。 面对宋钦宗赵桓的追问,郑居中老谋深算地说道:“赐毒酒,汉王不仅会不喝,反而会趁机发难,要知道汉王麾下的大军足以把京城夷为平地,赐毒酒就给了他谋反的借口。至于刺杀,更加行不通,汉王是大宋第一高手,连林灵素都没有把握战胜他,试问天下谁有能力将其刺杀呢?绞杀,也不可取,虽然汉王只带来一千侍卫,可那都是沙场上浴血奋战下来的杀人机器,绝非禁军第一抵抗的。虽然出动禁军可以将其歼灭,谁能保证一定可以把汉王杀死呢?万一那些侍卫誓死抵抗,最终让汉王逃脱,那么他也依旧会造反。” 听到这里,宋钦宗赵桓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气呼呼地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应该怎么办,你说要杀死汉王,现在又说杀不成,难得要朕亲自动手不成?” 听到官家动怒了,郑居中急忙跪地解释道:“陛下息怒,微臣的意思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也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软刀子杀人,怎么杀?” “官家可以以体恤汉王的名义,把恽王府赐给汉王,要知道这里面美女如云,这个好色的家伙一定乐不思蜀。整日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我们趁机下慢性毒药,让他风流快活上三五个月后,很自然地死去,御医可以对外宣称汉王迷恋美色过度,最终身体虚脱而死。这样既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又可以给汉王泼脏水,什么救世主,什么大宋战神,只不过是好色之徒而已。况且,占据恽王府,就会彻底得罪整个皇族,也会得罪天下的文人,刘正龙就彻底的失去民心。” 老谋深算,宋钦宗赵桓不由得暗暗对郑居中深出大拇指,他说道:“还是国丈老成谋国,可是恽王只是出使金军大营,等金人北渡黄河之后,还是要返回的,就这样把恽王府赏赐给汉王,不妥吧。” 只是说一句不妥吧,压根就没有说不行,足见宋钦宗赵桓是认可郑居中的计谋的,只是面子上说不过去,毕竟身为皇帝,把自己亲弟弟的王府以及王府中的女眷一股脑地赏给臣子,这让史书怎么记载呢? “不是陛下赏赐的恽王府,而是汉王仰仗战功赫赫,强行占据恽王府。是谈恋恽王妃美色,而强行占有。鸠占鹊巢的事情是汉王的无耻行径,和陛下无关。”说到这里,郑居中的老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他压低声音说道:“派出皇城司高手去半路劫杀恽王,罪名按到汉王头上就可以了。” “好吧,这件事情,你来操办吧。” 傻眼了,郑居中没有想到官家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要知道这一步一旦走错了,那么汉王一定会将郑家连根拔起的,到时候,官家也只能默许,绝对不会拯救自己的。可是君无戏言,他只能捏着鼻子接下来这个艰巨的任务。 谋杀汉王,这个任务对于郑居中来说,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未来都会很艰辛,毕竟一旦军方闹起来,功勋世家闹起来,以官家懦弱无能的性格肯定抵抗不住,最终拿自己出去定罪的可能性很大,这点让郑居中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