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员外失银案又引出了新的失踪案。 丢失者是城外北坡村的闲汉郑二郎,这家伙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成亲,整日里游手好闲,上面养着个六十多岁瘫在床上的老娘,上元节这天等安顿好老娘就去城里瞧花灯去了,整整去了一日也不见回来,瘫在家里的老娘饿的前胸贴后背,捂着肚子直叫唤。 这家人破落的很,周围邻居也厌恶郑二郎的德行,从不去他家串门子聊天歇着,他老娘在屋里叫唤了一天,嗓子都哑了也没人进来,本以为就要饿死在家了,恰巧郑二郎的狐朋狗友来家里喊他耍去,就发现了她,告了村正,又通知了衙门里,报了人口走失。 正好被打听粗鲁汉子模样的赵捕头遇到,就让画师根据报案人口述的五官面貌画了肖像。 南城小院,赵捕头举着画像,让狗儿来会看了好几遍。 狗儿无奈的道:“赵哥哥,小子都说过好几遍了,这画像虽有几处错误,但画的也有六分相似了,这人就是那个粗鲁汉子不差的,你可去回刘三郎吧!” 赵捕头赶紧道:“狗儿啊,你可要确定了,俺头前报了好几个过去都不是,被那刘三郎好一通骂,很是丢了一番脸,这次一定要弄对了!” 狗儿无奈的道:“赵哥哥,这汉子抢红灯笼时候,好多人都见过哩,不信你可以再去问他们一遍。” 赵捕头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便拿着画像走了去。 天一亮,人就跑来了,缠着狗儿帮他推测案情,失踪的郑二郎能跑去哪里?如何收尾才能让那帮员外们放弃查案? 他不去寻那帮捕快商量案情,自己一个小娃哪里能帮他想出这么多,就算是有想法,自己也顾不上帮他。 为啥呢?因为昨天下午,自己和走南闯北的金老丈聊了好一会儿,才晓得这商队并不是只有他一人,东城吴员外也是其中之一,他们这商队是专门走吐蕃的小商队,聚集了五十来个人,大到茶叶棉布丝绸,小到枕头线脑只要能卖的东西他们这个小队伍里都有人卖,倒手便是好几倍的利。 听他说的似乎吐蕃蛮子像是傻子一般,两头牛换一匹布的事紧赶慢赶着和你成交,这么傻的人狗儿是从没见过,所以狗儿也就想跟着他们走一趟。 走境外做生意的莫不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路上忍饥挨饿都是小事,兵灾马匪才是最重要的,可以说,每走一段路,便是渡次劫,所以说,没个三五倍的利润也没人会舍了生死做这个买卖。 狗儿只看到人家走一趟就赚了大笔银钱回了家,眼珠子羡慕的都红了,死拽硬磨得求金员外带他一趟,话赶话,金员外也就说回去问问他们队伍的老把式。 若是事成,狗儿就得准备些货物,第一趟也不指望发财,目标是探完路活着回来。 路上的风景除了青山绿水还有白骨死马,这一切还得狗儿自己亲身经历一次,才会懂得。 坐在棚子中间狗儿慢慢喝着茶水思考着路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衙门捕快房,赵捕头愁眉苦脸的抱着一杯热茶,无头苍蝇一般的满屋子转个不停。 后面一个方脸汉子满脸尴尬的站在一旁,嘴巴嘟努了一下,最终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哐当一声,捕班门被打开了,呼啦啦的走进来七八个挎着腰刀的捕快。 俩人赶紧扭身看去,赵捕头更是把茶碗扔在桌子上满脸期待望着众人。 “赵捕头、何班头,外面有消息了!”当头进来的汉子抱着拳就对着俩人施礼道。 “快说,人在哪里?”俩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消息是从南城外白羊村里的一个猎户传来的!” 赵捕头惊喜的问道:“王班头,具体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们听!” 王班头点点头道:“这猎户姓陈,父子三个昨晚去山上设套子,进了个荒山坳,发现了痕迹。” 话说到这里,王班头住了嘴。 赵捕头正听着入迷,突然没了下文就抬头看去。 “咳,那个赵捕头,俺听着来报信的村正说,那场面有不忍直视!” 赵捕头撇撇嘴道:“都是多年的老捕快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说来给俺听!” 王班头只好接着道:“猎户有条猎犬,跑到地上就开始挖坑,父子三人以为地下藏着窝野兔就开始挖洞,挖着挖着就发现了血迹,紧接着就是几块儿巴掌大的碎肉,那老猎户就没有敢挖,便去村里报了案!今日一早,村正就到了衙门。” 赵捕头赶紧道:“人在哪里?” “人在县尉厅侧面的值房里候着!” 赵捕头道:“唤他过来,不,咱们收拾收拾过去,说不得就要跑去村里一趟。” 几个人应声诺,就挎着刀跟了出去。 到了值房,两方人相见了,白羊村的村正是的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平时除了伺候田地还时不时的上山打猎,来的时候背着杆大猎弓,不过在进衙门的时候被收走了。 这人姓刘,一看了赵捕头过来就抱着拳用洪亮的大嗓门道:“赵捕头,那人死的老惨老惨了,浑身被人剁成几十块碎肉片子,俺估计是准备喂了野狼,不成想,俺村周围的狼都被俺们给打光了,所以就没趁了他意,这帮散尽天良的畜牲真不配做人,再有仇一刀杀了便是,凭得这般失了人性!” 人高马大嗓门又亮,亏了这衙门还是放差日,过来的人不多,若是被人听见,跑出去乱传一气,惹来百姓恐慌可就坏事了。 赵捕头咳嗽一声赶紧跑去外面,见周围没人,便进了屋关上门就指着他说道:“我说刘村正,你当差也不少日子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刘村正一愣,便疑惑着问道:“俺咋啦?” “这般惨案,当以隔绝消息,防百姓恐慌为先,刘老哥没告诉过你?” “哎呦,俺忘了”刘村正一派大腿道:“俺爹那时候给俺说来着,这不是第一次经手案子么,俺早丢到脑后了!” 看着他抱着拳一脸歉意的拱手赔礼,赵捕头叹口气道:“这事儿你可还对其他人说过!” 刘村正赶紧道:“除了村里的人,俺就对那看门的门子念叨了两句!” “完了”几个人一齐道。 刘村正不解的问道:“就一个人晓得,有啥可完得?俺一会过去嘱咐他一句便是。” 赵捕头叹口气道:“晚了,这李天狗是既贪财又多舌,这个时候估计他早嚷嚷的全衙知道了!” 果不其然,这话说了还没一柱香,就见个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道声刘县尉找,便跑了去。 赵捕头赶紧整整衣服去了县尉厅,刚跨过门槛就见刘三郎也紧紧的从后面走了进来。 “三郎!”赵捕头拱手施礼道。 那刘三郎哼一声道:“办的什么差事,让你追个贼偷,居然搞出个杀人碎尸案,还嚷嚷的满衙皆知,害的刘县尉都被李县令给叫去问话了!” “唉,三郎莫怨他了,这事也不是他捅出来的,来来来,你们俩都过来,好好与我说说这个案子”案座后面的刘县尉对着他俩招招手道。 赵捕头道声是,便前前后后的把案子说了一遍。 白羊村,出祐川南城放马跑上一个时辰的路程就能到达,当狗儿被赵捕头硬拽着跑到这里时,案发的山坳已经是被附近村里的人给围的里外三层。 “赵哥哥,小子才十二岁啊,这血刺拉碴的场面,你觉得让俺来看合适么?” 狗儿骑在一批大青骡子上面,前爬着身子用双手搂抱着骡子的脖子,扭着头对着旁边骑黑马的赵捕头说道。 “小狗儿啊,这可是刘头的意思,你要是抱怨,哥哥也没得办法!” 狗儿叹口气,道:“悔不该去找刘爷啊!哎呦,疼,打俺干嘛?” 一句话说完,便挨了赵捕头一马鞭。 扭头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赶紧赔笑道:“莫生气,俺知道刘爷是为了俺好,您放心,小子绝对不会再有这想法了!俺安心待在这城里那都不去,等长大些岁数就听你的,安生的进衙门当差,吃皇粮!” 赵捕头哼一声道:“算你知好歹,若敢再提跟着商队去做生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狗儿赶紧抱着拳赔笑道:“是是是,小子再不敢了!” “长了几颗脑袋,敢跑去吐蕃做生意,真以为那钱好赚么?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说的性起,赵捕头一马鞭就抽在大青骡子的屁股上,就见那骡子伸着脖子一阵痛嘶,咴儿咴儿的撒开四蹄就是一阵快跑,背上的狗儿只来得急喊一声救命,便死死的抱住脖子不肯撒手。 跑了好一阵,那骡子才从吃痛快跑的状态稳了下来,狗儿才敢直起身子偷偷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哈哈哈,就你这骑个骡子都费劲的样,还想去境外?一天你都跟不上,便要哭着喊着跑回来!” 狗儿赶紧道:“赵哥哥说的对,小子是考虑不周,等俺学会了骑马再说!” “咦,你小子还是贼心不死啊,驾!” 又是一马鞭,那骡子又开始一阵玩命的跑,狗儿就只好重新抱紧了它的脖子。 早知道,就不去找刘头请教怎么扎帐篷了,无端端的引来这般罪受,狗儿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