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在古代意思是忠心耿耿的狗,但现在又指糊涂、冒失的意思,在粤语中“乌龙”,又有搞错的意思,不管怎么解释,乌龙这个词被人们翻来覆去的使用,因为它确确实实是个很好的遮羞布。 比如说今天在龙州杂耍街几波人打架斗殴的事儿,就是一次乌龙。 带头打架的俩人,一个是龙州李知州家的亲侄子,另外一个了不得,乃是利州西路安抚使家的五郎。 参与打架的不是衙役就是亲兵,唯一弱一点的还是州节级铁老拐的小舅子。 一帮小衙内打群架,这一下可让处理这起事件的秦统制犯了难,左也不是,右也不对,为了不招惹两尊大神的怒火,只好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去了通判厅。 在路上,狗儿给吴挺把刘三郎一伙人引荐了,当然“自己雇人找茬,然后引发冲突,刘三郎一伙大义凛然的助拳,从而让两方相识,引以为友的计谋自然不会坦白。” 只说刘三郎是特意来寻狗儿办事的,一路打听着到了杂耍街,恰逢其会参与了进来。 这个理由虽然经不起推敲,但是没办法,总不能惹来吴挺恼火吧,毕竟谁都不愿意有人利用自己。 为了友谊,狗儿只好选择了隐瞒。 人被送到了通判厅,留守的官员听了缘由,脸色大变,急派信差去请两衙长官前来处理。 信差接了令,打马就往龙州大营玩命跑,盏茶功夫,苏通判就收到了信,一张白净的胖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苏通判,老夫就问你要个花名册怎么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你吃了空响?”吴参议笑呵呵的打趣他道。 苏胖子这时候满脑子想着这信中的事儿该怎么了结,根本没听到他问话,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吕知州可是个老好人,赶紧上前两步接过他话头道:“吴参议哪里的话,我龙州州兵一应账目,兵员都是详详细细,没有一点虚假。” 话说完扭头看一眼苏胖子道:“苏通判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差?” 苏通判被他惊醒过来,转头看看周围大小官员都皱着眉头望着自己,只好咳嗽一声告歉道: “诸位抱歉,刚刚突然想到一件案子有些棘手,不晓得怎么去处理!” 这当下正在迎接上官的时候,怎么这胖子这么不着调,搞不清孰轻孰重吗?等把上官伺候走了,啥棘手的案子不能处理? 所以就有些生气道:“吆,什么案子这么难办?能难道你!” 苏胖子瞅一眼他,就把袖子里的信封递给他看。 吕知州皱着眉头打开看一眼,脸色立马也变成了猪肝色。 搞得一旁的吴参议一头雾水,只好发问道:“两位,到底是什么案子,怎么这般表情,本人实在是好奇啊!” 吕知州满脸尴尬的对着吴参议拱手下拜道:“恕下官管教不严,请吴参议担待则个!” 这一处又是让吴参议愣在了当场。 吕知州赔礼道歉完毕,就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他道:“请吴参议看。” 吴参议接过来,眼睛一扫,瞬间平静的神色也变成了猪肝色。 杂耍街口,几个小乞丐瞅着街上大群大群的官兵,押解着目标离去,身子就有些哆嗦。 “老大,目标走了,咱们怎么办?” 领头的少年乞丐叹口气道:“从此以后我们安心讨饭,等长大了就找个差事好好干活,再不接这种要命的活计,来,你们几个把钱分了,然后把这事忘掉,谁也不许再提起。” 说完话,少年乞丐就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钱递给他们。 几个乞丐欢呼一声,把钱分了,分完了,就抬头看他道:“浩哥儿,你怎么不要?” 少年乞丐眼睛望一眼被官兵围在当中的雇主和目标道:“我,唉,事情没办完没脸要!” 几个乞丐听了,脑袋也低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圆脸的乞丐叹口气把刚刚分得钱拿出来放进钱袋里道:“浩哥不要,我也不要!” 他起了头,剩下的几个乞丐也不好意思再要,纷纷把钱拿出来装进钱袋递给少年乞丐道: “浩哥这钱还给你,咱们没完成任务,就不能要!” 浩哥看着一帮神情坚毅的乞丐,满脸激动的道:“好,那我们就把钱还给雇主。” “好,把钱还给雇主!” 龙州通判厅,胖少年一伙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蹲在堂前空地上,他们对面是一群正忙的不可开交的郎中,而让郎中忙活着治伤的,自然就是狗儿几个。 这场架打的,几乎轰动了整个龙州城,悬挂在衙门警醒墙上的人头都还没干透,震慑宵小之辈的余威也还没结束,就又爆发了一场大案,所以苏通判很生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理智还是在的。 因为涉嫌吴参议和吕知州,所以两方人都没有出面,又因为案情比较严重,犯案之人规格高,所以这案子就只能交给通判亲自来审理。 当包扎完伤口的案犯来到大堂之上时,经验丰富的苏通判就挥手让无关人等离厅。 此时此刻能站在这里的那有什么“无关人等”,但是上官吩咐了,众官员只好离去。 当负责记录案情的书吏也离开后,这大堂中就只剩下了苏通判和双方当事人。 “咳!” 坐公案后面的大胖子端起手中茶碗咳嗽一声,示意审问开始。 两方人马躬身素立。 通判问了。 “先都找座坐吧!” 两波少年郎道声谢,分两波坐了。 苏通判一拍惊堂木,指着两方人叹道: “你看看你们像什么话?一个个的不在家读书用功,居然在大街上纵仆相斗,真是,真是太不懂礼数了,让全城百姓笑话你们!” “苏叔叔,我们错了”两方少年态度诚恳的道歉道。 苏通判叹口气,真是一帮不让人省心的顽劣少年。 “行啦行啦”苏胖子挥挥手道:“你们都是自家人,无端端争气发火,不就是看猴戏么,回头叔叔给你们每人买一只猴子,天天让你们守着猴子看,晚上睡觉也抱着它睡!” 噗嗤,噗嗤。 一群少年赶紧捂着嘴巴道:“让苏叔费心了!我等自不敢了!” 苏胖子点点头,喝口茶水再瞅瞅几个少年人道:“少年人就是爱冲动,你看看你们几个,今天招惹了多大的乱子,光是衙役都伤了十来个,更不用说动用了一营州兵,你们啊你们!太不乖了!” “苏叔叔,我们错了!” 一群少年连忙拱手赔礼。 苏胖子瞅瞅大厅外面正在探头探脑的官员道:“行了,既然知道错了,下次就莫要再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伤情分,行了,我这里有事儿要处理,你们一会每人写一篇悔过书,就早些回家吧!” “是,苏叔叔!” 苏通判挥挥手,两群少年就搀扶着走出了衙门。 不大会儿,此案的案情就被衙役们张贴在了告示墙上。 “一帮凶恶的无赖汉,大白天的抢夺耍猴戏摊主的猴子,后被一群仗义出手的少年人出面制止,经过一番打斗终于把这帮恶人抓进了大牢,为首人的名字叫,石大混子!” 狗儿捂着淤青的眼角努力的看着面前的告示,他后面刘三郎、王厚、花十四和王老七几个衙役也在看着,至于吴挺,已经被俩亲卫送回吴参议哪里了。 “狗儿,我们没事儿了吧?上面有没有咱们的名字?”王厚开口问狗儿道。 “没有!”狗儿又仔细的看了两边回他道。 王厚听完,面色明显一松,开口对花十四道: “没有就行,要是写了我的名字,回头让我爹晓得了,指不定怎么揍我呢!” “怕什么,这种事情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三郎开口回他一句。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狗儿,想一想也是,借用苏胖子的一句话,都是自己人,明面上自然是走个过场了。 想通了,狗儿便招呼着刘三郎和王厚两伙人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嗯?挨打不相识,咱们也是缘分,三哥,去找个地方吃一杯,今天我可得给你引荐一下这两个人,他们可是我结义兄弟。” 就在狗儿招呼着几人找酒楼吃酒时,知州后宅,某个隐蔽的议事厅里,胖少年几个惹出乱子的衙内,规规矩矩的跪在外面的地上。 厅里面,坐着的是他们的父亲,一个个满脸愁容的望着主座上的吕知州。 “唉,诸位,此事发生的突然也不怪他们几个小孩!” “哎呀,我的恩相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替这帮兔崽子们说好话!这几个崽子平常到处惹事,这下好了,惹了不该惹的人,给我们引来这么大麻烦,我真想打死他们”一个方脸的官员率先出声回他道。 “那你们说咋办?”吕知州也没有办法。 “知州,我听说这吴参议脾气还是很好的,要不我们找人过去说和说和?” “是啊吕知州,下官觉得最好是早点去,万一等久了恐生变故。” “对的对的。” 坐在主座上吕知州看着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问话,心里就是惆怅,禁不住就埋怨起胖少年几个人,你说说你们打谁不好,偏偏去打吴大帅的儿子,这下不好办了。 “几位,我已经请托了苏通判过去说和,咱们先等一下,我想,过一会儿自然就晓得结果。” “那太好了,有苏通判出面,想必吴参议会卖他几份面子,唉,这帮兔崽子真是不省心,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才怪。” “就是就是,得好好教训一下!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龙州馆驿,苏胖子拱手也对着面前的吴参议说出了这句话。 吴参议笑一笑道:“那你说怎么让他们长记性?” 苏胖子嘿嘿笑道:“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