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声音逸散开,那人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阴柔之色,“去查查水道有几个路口,查不明白就不必回来了。” 镜起看到人的时候,心总算放下来。 虽说他大概猜到程安有个计划,可是那人实在多智近妖,实在不得不令人担心。 “今日呆一夜,再送去程府罢。” 程安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长眉微微隆起,深邃的宛若两湾深海的眼睛凝聚着点点心疼,她这两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大大的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青黑,看得出她似乎并没有睡好觉,本就消瘦的脸颊此刻更是颌骨分明,捏不出一丝多余的肉来。 他轻轻地走到房屋里,刹那间脸色骤变。 她白嫩如玉的脖颈上有着一道掐痕,虽说不是特别严重,可却知道她这两日是受过生命威胁的。 镜起也注意到了。 “莫要心忧,你且让她休息一日,你也好好休息。” 程安缓缓歇下心思,无声的点头,他抬起手,手指在他脖间的红痕轻轻的揉了揉,用上了几分内劲,索性点了她睡穴,现在能悄无声息的做这一切。 等到红痕散开了几许,程安才给程玉茹拉好被子,薄唇在她唇边轻轻一点。 一室寂静。 而远在千里的另一边。 一只苍鹰在半空中旋绕了许久,面色温润如狐的男人微一招手,两只鹰爪已经抓到了他的肩膀上。 浅色衣衫上瞬间被踩了两个脚印,男人嫌弃的拍了它一下。 结果就在老鹰人性化的眼睛珠子里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委屈。 甚至还跳起身子又踩了两脚。 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快步走进来。 “清湖公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清湖从老鹰腿上抽出了信息条,刹那间眼神转冷。 他看了几遍,牙齿咬的咯噔响。 才走了没有几日,居然就被这等危险的人下了手,若非程安最后使计让人把人救出,指不定还会发生些什么! 他突如其来骤变的脸色把旁边汇报事情的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清湖后知后觉的看了他一眼。 “盯着,不得出事。” 侍卫悄声无息的离开。 清湖目光逐渐有些幽远,带了些思念在其中。他此时心里十分庆幸白然有着那等武功,若非如此,恐怕也会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小姐,再多等清湖一些时日。 来日他去了京城,必定让她手握重权,绝不会再受到别人的欺负。 次日。 里洲果然来了人。 温江早早的就在程家等着,可是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老夫人站在他的面前,威严的脸上带了几分温和,“那丫头实在是有事,姑且让老身带她传话。” 温江虽说没有见到本人,但是听到这传了话心里也就安定下来。 “老夫人客气了,不知大小姐带了什么话?” “里洲两商,她只取陆家。至于季家所以说家大业大,但实在是庙小,容不得大佛。” 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外露,毫不客气。 事实上,这是程安的意思。 季顺屡次三番前去打扰,他早就已经没了耐性。 温江听见此话却是无一分意外,他甚至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缓缓作揖。 “如此告知大小姐,安心合作便好,另外一家城主自会处置。” 老夫人眼神锐利,心思急转也就明白过味道来。 原是如此。 里洲城主大概早就知道另一家是个什么脾性,他应当是早有不满,不过差个由头。 他故意听之任之将人过来,就是知道他的性子定会惹程玉茹不快,回去的时候处理季家就有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不过老夫人到底是不满的。 “这最后背在了她头上,尹城主还是有些过分了。” 温江怕人误会,连连摆手。 “城主准备的罪状已有数条,惹怒了大小姐不过是一个下手的地方罢了。” 听见这番解释,老夫人才缓和了脸色。 正在此时,一道温和声音传来。 “大可不必担心,背着我头上也无妨。” 老夫人听到这声音眼神惊喜地看向门口,就像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果然站在了那里。 程玉茹缓缓走上前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祖母,”她转过眸子接着道,“温伯。” 温江没想到她恰好赶了回来,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大小姐莫要担心,城主也并非成心算计,只是这季家在理城实在是嚣张已久。” 程玉茹抬手微微下压,显然意思此话不必多说。 “温伯大可不必担心,你们甚至可以用告上一状。”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微微转冷,“明知不可为,偏要虎山行,他季顺欲要对我图谋不轨,也一并传达给尹伯罢。”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都是怔住了。 饶是他们如何想那家人的过分,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打出了这样的主意。 温江刹那间心里涌出愧疚。 “此话,我定一字不差的转告回去。” 程玉茹闻言笑了笑,从袖口中拿起了几张薄薄的纸页。 “这是近日来和陆家老板合作的情况,温伯可带回去同城主看上一二,若是有其他建议,尽管提出来。” 温江连声应下,随后离开。 程玉茹刚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老夫人抱进了怀里。 “臭丫头片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听见这充满担心的气话,程玉茹微微红了眼眶。 “祖母。” 有些人不用怎么说,就能了解彼此意思,老夫人听见这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去好生歇歇,莫要这么疲惫了。” 她瞅着面前人一张小脸瘦的不成样子,眼窝都深了些许,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程玉茹吸了吸鼻子,吐了吐舌头就应下了。 另一边的厢房。 王家再次在程家暂住下来,程盛这几日在外处理事情,并不在府中。 一时之间偌大的府里,王家人就占了一多半。 “娘,这几日我怎的不见那个贱女人?” 孟氏被她这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 “此话休要再说。” 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必须格外小心才能求得生路。程盛不所幸是这几日不在,否则也定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她正准备说教几句,就有人轻轻地叩响了她们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