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情面
这场宫宴在史书的记载中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笔。 大燕十五年,杨太师携子谋反,帝于宫宴之上诛之。 而现实中所发生的事情,远远比史书上发生的事情要惨烈的多。 在除夕以后的第二天,皇上便下了旨意,凡是过去和杨家来往过密的大臣全部被抄家入狱。 此事牵连到了不少人,很多大臣因此入狱,就算是和杨家没关系的大臣也都很担心会不会被皇上发落。 而陆灿灿还活着的事情,和杨家造反一事比起来好像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一时间居然没人提起。 天下人都知道杨家拥兵自重,造反罪无可赦,纷纷都说最近的天象异常是因为杨家的罪孽太深重了,上天降下旨意要清君侧,皇上此举正是顺应天意。 而那场从宫宴开始的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就像是要把整个大燕都覆盖起来一样。 这三天,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陆灿灿站在雪地中,她一动不动的,很快雪便在她的身体周围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坑。 雪还没停。 “灿灿,回去吧。” 江骊走了过来,看着陆灿灿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很是心疼。 “林翊回来了吗?” 陆灿灿对自己的情况不以为意,她只是很担心林翊。 现在每天林翊出门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心里提心吊胆的,她总是担心林翊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 宫宴之上死了那么多人,她会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一天林翊就和那些人一样被皇上杀了。 “翊儿这几天太忙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啊。” 江骊知道陆灿灿在想什么,但是虎毒不食子,林翊是皇上的亲侄子,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而且杨家造反,陆家和林家都是功臣,皇上还说要论功行赏。 赏赐?陆灿灿不想要赏赐,她只想要林翊平安。 在朝堂之上呆的时间越久,陆灿灿就越是厌恶这种生活,她不想被牵扯到权力的纷争中,却又时常会身不由己。 “关于杨家的旨意下来了吗?” 虽然皇上下旨彻查和杨家有来往的官员,但是关于皇后和剩下的杨家人该怎么处置一直都没有明说。 “听说杨琼现在被关在天牢中,至于皇后,只是暂时被禁足而已。” 而叶青也一样,被关在皇宫之中,不过具体的情况江骊也不清楚,皇上下了旨,叶青不得被任何人探视。 “这样啊。” 杨太师亲手杀了杨严,为的无非就是在兵败之后皇上至少能够放皇后和杨琼一条生路,可是看皇上毫不留情的杀了所有参与造反的人,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没有放过,想来杨太师的心愿要落空了吧。 陆灿灿不知道自己在大燕为的到底是什么。 明明是新年,可是京城中每天都有人死去。 不过那些平民百姓们倒是没什么所谓,因为在大雪下了三天以后,天晴了,异常的天象结束了,大家都很高兴。 至于那些死去的大官,他们的生活本来就和他们这些百姓没什么关系,死了便死了,他们毫不在意,只是在看到菜市口被悬挂的头颅的时候会捂着眼睛跑开觉得有点吓人。 “皇上有旨,陆灿灿是有功之臣,经过皇上明察,金国公主莫婉被杀一事也与其无关,先特赦恢复其县主身份,并且赏金千两,绸缎两百匹。” 小太监把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陆灿灿,可是陆灿灿在恍惚间却觉得圣旨变成了沾血的龙袍,一时间没有伸出手去接。 “看样子灿灿是太高兴了,便由我代她接旨吧。” 江骊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接过了圣旨,顺便把陆灿灿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太监陪着笑恭喜陆灿灿:“县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皇上可是很看重您呢。” “多谢公公吉言。” 江骊吩咐管家带着小太监下去领赏了。 陆灿灿捧着圣旨只是觉得可笑,自己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现在重新活了过来,这是多么令人奇怪的事情,可是只要皇上一个圣旨下来,一切酒全都能抹平。 不会有人对自己的死而复生提出任何的异议,也不会有人关心自己为什么会被冤枉,否则就是对皇上的不敬。 说不担心会落得个杨家一样的下场呢? 杨家,县主,做了县主又能如何呢? 江骊知道陆灿灿心里不好受,可是皇上是天子,天子是不会错的,他们这些臣子能做的就只有听从,就算自己是皇妹也是一样。 皇宫里人人自危,因为皇上除了要整顿朝堂以外,皇宫里也要整肃。 李月生拿着一个拂尘站在那,看着那些宫女和小太监被禁军拖出去,所有宫人的房间都要经过严格的搜查,凡是被发现有一丁点可疑的人就会立刻被处死。 宫中自然会有处理死人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反正这些人死了以后就会有其他人立刻顶替上他们的位置。 死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管死的人是谁。 “都麻利着点,不要吵到了皇上。” 李月生不耐烦的看着痛哭流涕的宫女,一个小太监便立刻拿了两个麻核塞到了她的嘴里,她哭泣的声音便小了下来成了呜咽。 “你们都好好的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背叛皇上的下场,记住了吗!” 当这些人被处死的时候,李月生会让宫女和太监们都过来看着,让他们知道,大燕到底是谁的天下,皇宫又是谁的皇宫。 皇后被禁足凤藻宫,但是衣食样样都不缺,只是不许任何人出入。 凤藻宫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一座冷宫。 再出了正月以后,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京城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元宵节,大街上已经有孩童在提着花灯玩耍,铺子也都开了张,物价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而那些哄抬市价的店家被吏部惩罚,百姓们都拍手叫好,无人不感谢皇上的恩德。 大红的灯笼挂起来了,点心铺子里飘出了香味,好像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