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世贵一番话说得宫内太监宫女直呼高人。 尤其是王臻与郑洋,更是听得膛目结舌。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侯公子竟还有这一手,三言两语间,便将那造福万民的新农具以及这地图之功,说成是上天感召陛下功德这才送来。 而他侯世贵,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罢了。 还夸陛下身上龙气浓郁,连仙人也近不得身,这马屁拍得,咱家也是望尘莫及啊。 不行,哪天若是得空,等要与侯公子好好请教一番! 至于那杨河,听完侯世贵的话脸上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侯世贵偷偷看见杨河表情,暗道这皇帝果然与那历史上的隋炀帝一般,好大喜功,急功近利。 既然你如此喜欢功劳,那我便送你功劳。 不等杨河开口,侯世贵继续趁热打铁道: “还有那亩产四百斤粮的仙种之事,亦是如此!” 他这话本是为了锦上添花,让马屁拍得再到位些。 谁成想话一出口,殿内诸人皆是一脸疑色,瞧他们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侯世贵在说什么也似。 就连杨河听了这话,也似沉吟了一会儿,才沉声问道: “亩产四百斤?仙种?” 他不知道这事! 瞧得杨河的模样,侯世贵就明白了为何谢景久久得不到晋升。 那亩产四百斤的改良种子的奏章,竟被人拦了下来没有传到皇帝眼前! 完了,这事可大了。 侯世贵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害怕,因为他知道这对于一位急功近利,想得到世上一切好名声的皇帝意味着什么,对自己……更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杨河的脸色开始渐渐难看了起来,声音也是冰寒无比: “去将户部尚书沈明与工部尚书晁修文给朕唤来。” 待王臻匆匆跑出大殿后,杨河又看向侯世贵: “你与朕详细说说,那仙种之事。” 完了,本想趁热打铁没成想却是惹祸上身,同时惹了户部和工部的尚书…… 以前虽满朝文武都唾弃自己,但也只是口诛笔伐几句,根本不碍事,毕竟没有触及谁的核心利益。 但这次……这二位敢对皇帝瞒报此等大事,必将承受雷霆怒火。 而自己在大殿上点破此事,肯定会被他二人当做罪魁祸首来恨。 虽然心中后悔,但侯世贵也知后悔无用,只开口对杨河说道: “回陛下,那仙种……” 待侯世贵仔细将改良种子的事情给杨河说完后,侯世贵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骂: “你这妖邪,竟还敢跑到陛下面前妖言惑众! 亩产四百斤?哼!你怎不说亩产四千斤呢?!” 户部尚书沈明与工部尚书晁修文一同进入大殿: “臣沈明(晁修文),拜见陛下。” 杨河点了点头,示意二人不必多礼后,便直接问道: “二位卿家,可知仙种一事?” 沈明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真相的羞愧,反而还义正言辞答道: “回陛下,臣知,那奏章,也是臣力主拦下。 只因陛下日理万机,此等明是虚言的奏章,岂可呈上浪费陛下时间?” 他方说完,晁修文也道: “陛下,那临本令谢景臣也知之,乃是个无德无才之辈。 此人为求前途,与人合伙造出假祥瑞阿谀谄媚也不足为奇,还望陛下明察。” 杨河闻言,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亩产四百斤,听起来也着实太假,侯世贵,你可还有话说?” 侯世贵倒是不怕与这二人对峙,毕竟这亩产四百斤之事真得不能再真: “民不想辩驳,是非曲直,是真是假,陛下遣人去临本一查便知。” “哼!你这妖邪,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今日我便为大楚,为陛下除了你这祸害!” 那沈明也是个暴脾气,听得侯世贵此言,当下便要来一番忠臣殿上击奸佞,清名远扬天下知的戏码来。 可他却忘了一事。 侯世贵可不是那些满脑肥肠,只会之乎者也的臣工。 他来自西陵!那个与胡儿交战百年,为楚京,大楚第一防线的西陵! 见得沈明张牙舞爪猛扑而来,身上漏洞百出。 纵是侯世贵没怎么练过武,也可轻易破之: “竟敢在陛下面前动武!我便是一介草芥,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侯世贵装作不知朝堂规矩,身子一侧,躲开沈明抓来的手,抬脚横空飞去,蹬在他脸上,一招便将他踢倒在地。 沈明被一无官无职的草芥一脚踢在脸上,又羞又怒: “奸邪!!我与你势不两立!!” 侯世贵却不理他,转而对着杨河恭敬一礼: “陛下,名在大殿动武,死罪!” 杨河本就不喜欢臣子在大殿上动武的惯例,见得侯世贵如此上道,心中也是好感大生: “无妨,殿上动武,早有惯例,朕赐你无罪,至于那仙种之事,朕会派人往临本核实清楚再做决算,沈、晁二卿,私下扣留奏章,却也情有可原,便罚俸三月,以作惩戒!” “谢陛下隆恩。” 三人异口同声道。 至于高衙内之事,杨河提也没提,反而说道: “侯府世贵献图有功,又力保此图不落贼人之手,待孝廉考核后,朕再一并赏赐。” 虽然皇帝从头至尾没提过高衙内的名字,不过光是力保此图不落贼人之手这句,那高衙内就白死了。 不光白死,还要落个贼人的名声,说不得就连其父京兆府尹也会受到牵连。 侯世贵要的,这就是这话。 从大殿退下后,王臻还要伺候在杨河身边。 所以来送侯世贵之人正是郑洋: “此番还要感谢郑内监仗义执言,出手相助。” 郑洋本就想和侯世贵打好关系,见侯世贵如此客气,当即便做得比他更客气: “哪里哪里,咱家不过就是传了个话,要不是公子您洪福齐天,福星高照,咱家也顶不上什么用场。” 二人一路客套,直至到了宫门,侯世贵这才拱手告辞。 “公子,陛下怎没给你赏赐啊?” 除了宫门后,鲍济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侯世贵却没甚着急: “若我不提那仙种之事,陛下说不得当场就得赏我个官儿当当。 可那仙种之事却让陛下一腔喜意全消,若没得到确切答案,陛下是不会给我任何赏赐的。 不过离孝廉考核也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足够快马加鞭赶去临本再赶回来了。” 这也是侯世贵失算的地方,他是万万没想到那户部尚书竟如此自以为是。 只凭着他自以为那奏章是假,便敢将其扣下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