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龄鸢篇 第三十三章 搭话
“原是如此,朱老爷想来也是为了朱少爷好,只是朱公子也要量力而行,毕竟朱少爷天赋不在此,说来,雯馨也甚喜文学,若朱少爷不嫌弃,日后可与雯馨探讨文学,雯馨正愁府上无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呢。” 朱修筠眸中亮了一些,能有志趣相同的朋友自是好的,更是如此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姑娘,咧了嘴角当即应下,又是聊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蔡雯奚,起身往隔壁去。 日头已西下,身后的影子拉的老长,缓步来了蔡雯奚院门前请门口侍卫通报,却见侍卫直接回话,小姐出府了,请朱少爷改日再来吧。 心中疑惑可是蔡雯奚依旧不信他故意不见,但也不能硬闯,只能告辞,准备下回来建峰府与蔡雯馨探讨文学之时再行拜见。 还没走出几米,便听身后传出了声音,回身去看,一墨袍男子不顾侍卫的话大摇大摆进了蔡雯奚的院子,一双横眉微皱,心想是何人如此失礼,摇了头背手走远。 蔡雯奚房中闪着微弱的烛火光,赵鹤轩更确信蔡雯奚是在房中偷懒呢,扬着自信的微笑挥手示意丫鬟小厮不要多说了,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月亮已经挂出,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银沙,缓缓从黑袍上划下。 “雯奚,可是又偷懒呢~竟连我都要拦,莫不是收了朱家四少爷的歉礼,不要我啦!可让我伤心~” 往蔡雯奚最常待的塌边去,却是鹊歌与鹊诗在收拾房间,一下愣在原地,环顾四周,蔡雯奚还真不在。 鹊歌攥着抹布小步来了赵鹤轩身前,有些惊奇他怎么来了,解释道小姐出府办事,不知何时回来,请赵鹤轩先回去,待小姐回来了再去知会他。 浓眉皱起,发问鹊歌为何没跟在蔡雯奚身边,见鹊歌大睁着圆圆的眼睛习惯的回答。 “嗯~小姐常常只带着隐卫出府办事,说是喝酒而已,无需鹊歌跟着侍候,若还如往常一样,小姐应是亥时回来,赵公子若无急事,不如明日再来?” 赵鹤轩眉皱的更紧,直觉蔡雯奚在做什么危险事,但其实是被喝酒两字气着了,满脑子都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世家嫡女,喝酒喝到半夜!太不像话了! 一字未说,甩袖跨出了房门,叫禹中上前询问蔡雯奚常去那里喝酒,可是把他难住了,他连蔡雯奚会喝酒都不知道呀! 赵鹤轩听禹中未答话,直接吩咐他带人将汇城所有的酒楼都找一遍,飞身上瓦翻出建峰府,与禹中一行人相反,往偏僻人少的小酒馆与酒巷子去了。 蔡雯奚刚从一家小酒馆出来,七拐八拐进了另一条酒巷,背手悠悠走着,漆黑的眼珠不停转着,从周围每一个人的身上游走一遍。 “你今日还是头次随我出来收拢线人,可是不明白我这都是在做什么?” 蔡雯奚冷不丁与身后影灰说起话,将影灰吓了一跳,立刻低头,不知回什么话,他确实不知蔡雯奚这么长时间都在做何,但是直接回是又觉得有些不好。 蔡雯奚好像觉出了影灰的心思,游走的目光停在了一人身上,放慢脚步对影灰解释起来。 “影灰,你可知我之前收拢来的线人都是什么来路?” “回小姐,影灰不知。” “都是从酒馆内外,酒巷子里捞出来的。” 蔡雯奚停住脚步,眼神已锁定在一人身上,影灰猛然抬头,眸中皆是惊讶,不信那么多能干的人前身竟是酒鬼,蔡雯奚继续说道。 “何人会来这等偏僻破败的地方喝酒,穷者,失意者,不顺者,或是一无所有只能借酒消愁的,干脆不活的。 如此的人,是最脆弱的,最容易被诱惑的。” 话落回眸,蔡雯奚深深看了影灰一眼,好像钻进了影灰的眼珠子,扒开了他的脑子,让影灰不敢与其对视,立刻低下了头,耳边响起好好学三字,身前蔡雯奚已走了出去。 “这位大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大哥虽在喝酒,却无一丝畅快之意。” 蔡雯奚直接坐在了搭话之人的对面,抬手向酒家要了一坛酒,可是豪爽。 影灰审视着这个已有些喝醉的男人,长相普通、穿着普通,因为醉意没有对蔡雯奚心生戒备,但也看不出来举止与过人之处了。 酒家将酒坛子抱来,放下喝酒的海碗看了蔡雯奚一眼,好像将其认出,捧着浑圆的肚子嘿嘿与蔡雯奚打着招呼。 “哎呦!小姐来啦!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等我去给您拿些小菜下酒。” 蔡雯奚也嘻嘻笑着,一双眼睛眯成缝,谢了酒家,说着客套话,一番交谈将影灰更是惊得不轻,她所知晓的小姐在外人眼前可是不苟言笑,冷漠的很,说难听点,是冷血。 蔡雯奚举起脸大的海碗张口吹了一下,掀了酒坛盖子吨吨吨倒了一碗,端起与对面男子一碰,又是吨吨吨的喝了,影灰这惊讶微张的嘴,算是合不上了。 一碗饮尽,酒之辛辣在口中蔓延,喉中也接连烧了起来,蔡雯奚五官皱在一处,却给人感觉无比畅快。 对面男人看着蔡雯奚模样,好像更哀伤一些,终于开口说话。 “听酒家的话,您是位小姐吧,高高在上的小姐,怎能看出我有难事呢,你们懂什么呢,有难事又能怎么办呢。” 男人将头埋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弱,是无可奈何,是自甘堕落。 蔡雯奚又将海碗满上,见酒家将两碟小菜送来桌上,笑着谢过,这次小喝了一口,回着男人的话。 “小姐为何就看不出大哥你有难事呢,大哥一直摩挲着手中玉佩,可是定情信物?” 男子闻言恢复了一些精神,抬头看着手中玉佩,眼中是满满的温柔。 “小姐说的不错,是定情信物,我有个决意与其共度一生的姑娘,只可惜,我无能、贫穷,家中老母病重,已是入不敷出,更别提凑足彩礼,她愿意等我,她的爹娘却不愿,我不过普通手艺人,难不成去偷抢!我真的没法子。” 抬起的头颅连带着双手再次垂下去,蔡雯奚神色并无变化,看着碗中澄澈酒水,如此遭遇她已听了许多,谁人又没有点难事呢,她贵为世家嫡女,又岂是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