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腐氾篇 第178章 金蛇
几日未见光,一双眼还泡在密密麻麻的字里,双眼刺痛艰难睁着,温热的夏风铺面,头也开始疼了,闻着院中各色奇怪花朵散出的奇怪味道,鲜于斐慢慢挪着腿要退回去,竭力保持着平衡,却在听了一声稚嫩的羽姐姐,左腿绊右腿,噗通倒了下去。 “羽姐姐!羽姐姐!你怎么样!不是说羽姐姐伤势已在好转了吗···” 临合上的双眼多了一个俊俏少年映在其间,鲜于斐浅笑,笑的甜,这些日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是洛棋呀···” “喝哈,喝哈。” 蔡雯奚猛然睁眼,张着嘴大口喘气,怔怔盯着眼前房梁,不用摸也能感觉到鬓边汗水,慢慢流,划进了耳朵。 “哦!姑娘你醒啦,官人!这姑娘醒了!” 侧目来看床榻边说话的妇人,本就大睁的双眼瞪的更大,脑中突然空白一片,甚至忘了呼吸。 那张许久未见却刻进骨子里的脸,挽了别的发髻,换了旁的衣裳,依旧漂亮。 “姑娘?你怎哭了?可是伤口疼?” 耳朵又进了水,这把换了从眼角流下的,怔怔看着探头过来有些担忧的妇人,她明明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倒是先替她做了反应。 “啊,无事,只是夫人同雯奚相识一人模样十分相像,有些错愕,嘶--” 蔡雯奚欲抬手擦泪,可这手臂刚抬起半寸便针刺般的疼痛,一张脸皱在一起,又把手落了回去,妇人见状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门帘被掀开,一中年男子端着药碗小心走来,念叨着可算醒来了,正好药也煎好了。 紧闭的双眼听着熟悉嗓音骤然睁开,紧盯浅笑来对视的那张脸,再次愣住,惊愕到忘了疼。 “爹爹。” 苍白嘴唇轻轻动了两下,每逢受伤嗓子也会跟着哑了,轻轻两字含糊不清,叫两夫妻听见扭头来问她说的什么,感到眼眶热了,忙别过脸收敛神情,轻咳两声尬笑起来。 “啊哈哈,没什么,只是夫人的夫君也同我一位故人长相极为相似,实在惊愕,不想能有如此缘分,得两位恩人搭救,恕雯奚有伤在身不能起身,待伤好必然叩谢两位恩人。” 很快整理好情绪,同夫妻俩谢过转移话题,看两人摆手,说着不必,塌边妇人笑得和蔼接过了她夫君手中的药碗。 “姑娘也说我们缘分不浅了,可别又行叩谢这样的大礼,我们可受不起,前几日我们出门捡柴火在旁边的树林碰到了你,见你身受重伤,没法视而不见,便将你带回,而后去请了大夫,说你的右腿断了,身上伤也不浅,想请大夫将你的腿接上,可你身上的那条金蛇不许人靠近,只得先开了方子内服来治,姑娘也醒了,趁热将这药喝了吧。” 金蛇? 听着妇人悠悠来说,蔡雯奚蹙起了眉头,嘀咕自己何时有了条金蛇,正琢磨,身上突来斯斯的动静,胸前悠悠竖起了一根儿金色长条,猩红的信子险些吐到她的脸上。 神色突变,双下巴都挤出来点儿,蔡雯奚大惊,喔一声,坐了起来!? 金蛇稳稳盘在蔡雯奚身上,好像白了她一眼,扭头悠悠爬去了她的腿上,盘旋而睡,留蔡雯奚依旧心惊,越看越觉着不对劲。 这不是鲜于斐的颈饰么?竟然是活的!鲜于斐每日都在脖子上戴一条活蛇!! 厉害。 想着恩人还端着药呢,收回目光冲妇人勉强一笑,忍着现在才返上来的剧痛接过了药碗,闭气一饮而尽,苦的面部扭曲,紧闭着嘴都要呕上来,撇着嘴说话以来转移注意力。 “还不知两位恩人尊姓大名,小女子姓蔡名雯奚,乃是龄鸢人,前来腐氾游历,误入无人之境这才重伤。” 一句话出口引得两人惊叹,看向蔡雯奚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 “喔!那姑娘已是十分厉害了!那无人之境向来有进无出的。” 正称赞着,胯上实实挨了妇人一拐,立刻停了话,疼的呕吼一声,看椅上妇人笑的端庄,回话说着。 “我这官人惯是分不清场合,雯奚姑娘别介意,我从夫姓,姓裴名兰,我的官人姓裴名发,姑娘昏迷了许久,想来肚饿,我们先去备些吃食,不过寻常百姓,粗茶淡饭,姑娘别嫌弃。” “夫人说的什么话,雯奚也不是什么显贵之人,还要多谢两位,药钱等等,待雯奚伤好同友人联系上,必加倍奉上。” 又来摆手,说着未有几个钱,叮嘱蔡雯奚好生休息,推着裴发出去,听着裴兰在外头小声念叨她的夫君。 “人家伤成那样,纵是厉害也不能当真夸出来呀···” 静听说话声越来越远,蔡雯奚咬牙挪着身子又躺了下来,侧目看这瓦房内普通陈设,嘴角挂上一抹苦涩笑容。 这两人相处起来,同景娘亲与爹爹也这般相像。 蔡雯奚再度合眼,鲜于斐终于睁了眼,第一眼便是邵和洛棋在身旁,突觉身子好多了,撑着床榻坐起,未理邵和洛棋来按她躺下的双手。 “你怎来了?护国大人可不喜你往我这儿来的。” 邵和洛棋看鲜于斐到底坐了起来,未理他的话,稍有些赌气,抱胸坐着,神态倒是老成。 “羽姐姐重伤,洛棋为羽姐姐表弟自是该来探望,父亲说不得,不过羽姐姐此番属实冒险了,怎就扎去了无人之境,那地方有去无回,洛棋可是同羽姐姐说过好些遍的,现今是命大得以逃出,若羽姐姐不慎殒命,谁来嫁给洛棋,羽姐姐也舍得让洛棋孤独终老。” 重重来说,可惜邵和洛棋声音还略带青涩稚嫩,可没那生气的架势,落去鲜于斐眼里心情好了许多,多了几分往日里的古灵精怪。 “我怎么舍得让我的洛棋孤独终老,这不好好坐在这儿呢吗,一时好奇嘛~谁成想真那般凶险,接下来直到你明年行冠礼,我都好好呆在宫中等着嫁给你如何?” 歪了脑袋前探身子凑去邵和洛棋眼前,若还是之前圆圆的脸蛋,一定比现在更俏皮可爱一些,铁定能看见邵和洛棋害羞微红的面庞,可惜此刻只能瞧见其满目的心疼。 “洛棋知晓了,自不再念叨,已备下了吃食,羽姐姐先来吃些吧,不过几日的功夫,竟瘦的这般厉害。” 说着起身让宫女上前,塌上人却一把掀了被,活像耗子钻了下来,赤脚跑去殿内另一侧,引得众人都来惊呼,邵和洛棋一把捡了鞋子匆忙跟上,看鲜于斐在星盘前站定,手指交错,翻转拈花,一条金蛇爬去星盘正中盘旋趴下,其上刻字的圆环一层层皆缓缓转动起来,却迟迟未停下。 “雯奚与凌瞬还下落不明,有什么法子都要用上,能找回一个是一个,马上便去吃了,马上。” 五日过去,蔡雯奚也了解了现今情况,她还身处腐氾,甚至还在无人之境旁的临城,只不过是在临城的一个避世处,周围人烟稀少。 她询问了夫妻俩有无见到凌瞬,却并未得到满意的答复,坐在塌上透过对面窗户盯着外头湛蓝天空,偶有一只鸟儿飞过,瞧着同鲜于斐在无人之境抓的那只倒是像。 “为何上回入梦突然失去了意识?实在古怪,而且这些日子都不曾入梦,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拄着裴发为她做的拐杖站起来嘀咕,她总怀疑这夫妻俩请来给她看病的大夫是庸医,这些日子过去她这腿依旧疼的不敢动,也有些急了,试图练功看看能不能治治腿,可端坐椅上内力却一点也提不上来,摊手罢了,只当自己受伤的缘故,站去窗前盯着裴发在院里劈柴,那背影实在太像了,勾的她心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