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生分
“既如此,你为何还能这般淡然自若?那羽沛白绝对有问题!” 对面淡妆素裹的蔡雯馨揪了个葡萄吃,神色依旧,方才常涵潇吃了一个给她酸的牙都要倒的葡萄,蔡雯馨一个接一个,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我初见羽沛白时也觉着她有问题,那日咱们同四皇子妃说话,她又出现,更觉得不对,可这毒蝶一事一出,我头一个查的便是她,结果却是人家半点嫌疑都无。 你我在花园中遇毒蝶时,人家正在其他侍妾那里说话,查其可有同其他大陆的人来往过,也是干净,到底春红楼头牌清倌,只接龄鸢高官氏族的客人,我又揪着人家查了许多,可人家还是干干净净。 还能为着心里这点儿疑惑强抓着人家不放怎么的,再者,人家自入了这太子府,一直以来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咱们更不能上杆子去针对人家,可是落人口舌。” 蔡雯馨悠悠道来,如此结果,常涵潇明显犯了愁,她就觉着羽沛白不对,于心中早早认定这事儿许是她干的,结果又说人家清清白白,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面色不虞行在王府内石子路上,今儿个天阴,大朵厚实云彩将日头遮得严实,头顶天空一片灰白,风来,越发狂躁,扑来常涵潇身上,将其梳的光可照人毫厘不差的发髻吹出不少碎发,吹的她起了一层鸡皮,都觉着冷,却吹不去她心中疑惑火气与烦躁。 目光呆滞,满脑子仍在思索还有什么法子能揪住羽沛白的,蔡雯馨手段她十分认可,她查完的人她也没有再查的必要,可这结果她实在不满意。 端手悠悠往自己房中回,余光中多出几个人影,从另一条道上正对她而来,精神调出来一些来看,原是张萦娇,立刻舒展眉目,扬起笑容,快步向其眼前去,在她印象中张萦娇脑子比她灵些,此事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双眼明亮向张萦娇打招呼,灵动声音落入空中,却未得来同等的回应。 端庄走来的张萦娇停了脚步,直接低头,礼数周全来行礼,那吐出口的话生冷。 “臣妾见过王妃。” 区区六字,让常涵潇笑容稍僵在了嘴角。 “早便同你说了,私下里不必这般守着规矩,萦娇你可是同我生分了。” 本来十分有灵气的笑容变成了尬笑,对张萦娇开口,眼前人态度不变,躬身与常涵潇保持着距离,好似没有情感的机器人,这模样,让常涵潇心口凉,心口堵,头顶云彩好像更厚,阴白天空,太冷了。 “王妃同臣妾说笑了,身处王府中,身份亦有别,早不是从前,出嫁前同教养姑姑学的礼数不敢忘,王妃刚刚回府,不如回房歇歇,臣妾族中出了些事,还要回去瞧瞧,便不打扰王妃,臣妾先行告退。” 淡淡一席话,甚至称得上冷漠,张萦娇对着常涵潇再次作揖,快步从常涵潇身侧离开,留常涵潇呆愣在原地,那双透亮的眼大睁,那娇嫩唇瓣儿微张,讶异布满她的脸。 她们于此说话这一会儿功夫,她竟连张萦娇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她只能看见张萦娇的头顶,对她行礼的身子。 方才双眼中还充满了神采,眨眼消散,换了失落补上。 天更阴了,风更大了,扬起常涵潇青色水袖裙摆,吹的她一颤,却是心中更冷一些。 “王妃别往心里去,侧妃瞧着是急着赶回族中,应不是与王妃生分了。” 跟在常涵潇身后的丫鬟觉察,有些担忧地开口来劝,发愣的人儿稍回神,微微笑了,却笑的那么难看,与头顶阴沉天空那般相似。 “你不用开解我,是否生分了,我还是能分辨出的,从她嫁进王府的那一刻我就知晓的事,这段时间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竟叫我入戏至此,都混忘了,生分本也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不过时间长短,可流于明面,只是让我感叹,多年情谊,这次永远留在了过去,到底令人神伤,更是这般不好受。” 常涵潇声音轻轻的,和着风声,是看透接受的苍凉,再度迈开脚步,将羽沛白的事重新拎出试图挤走这浑身的哀伤,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迈入自己房中,听丫鬟禀报王爷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她的脑子告诉她身为王妃该去问候一声,添茶倒水,磨墨陪伴,可她的身子一屁股坐去了椅上,更是越发瘫软,没个力气。 她不想去,看门外灰白天空,更不想动弹。 “知晓了,伺候本宫梳洗歇下吧,本宫今日有些累了。” 卸去一头珠钗,换上舒服里衣,擦身梳洗窝去床榻上,常涵潇觉得从未有过的舒服,拆了脚边叠起的薄被抱在怀中,下人们退下,耳边半分动静都无,她的脑子也慢慢清空,意识慢慢模糊,埋在枕头上,不到一刻,入了梦乡。 常涵潇睡的舒服,景王仍在处理事务,速度还算快,才能方面不输太子,厚厚一摞账本尽数看过,摞在桌上叫随从等下送回铺子之中,正要继续来问手底下地产,农事如何,外头丫鬟小步进屋禀报。 “王爷,王妃从太子府回来了,说是有些疲了,已梳洗过歇下了。” 景王马上要吐出口的问话听了此言立马抛掉,改来问王妃怎的疲了?别是身子不适,双眼紧盯丫鬟已然起身离开,大步去往常涵潇房间,速度快着,下人都要跟不上。 临到了房门前却猛然顿住,抬手来推房门的动作又轻又缓,刚推开一条缝,狂风来袭,可是个急性子来帮景王开门,哗一下子将门板推开大半。 景王一惊赶紧把住房门,生怕门板给风吹的弄出声响,双手把着门板僵在门口,大瞪双眼听着房内动静,憨的有点可爱。 小心模样落入身后下人眼中,无一不是起了笑意,将头低下掩嘴偷笑,抬眼见景王终于动弹缓慢迈进房中回身来和房门,赶紧调整表情,严肃到好像出大事了,害怕其发现。 风声入门,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儿,景王以为吵了常涵潇,动作更轻,关个门好像过去了一年,向床榻走来又是一年,走近瞧见常涵潇四仰八叉的躺着,身边宝薄被团成一球被踢在脚边,长发披散睡得杂乱,不少勾在她脸上,这睡姿未免太豪放点。 应是睡的挺死,小心而紧绷的身子松了些,景王微微摇头宠溺一笑,悠悠走来床榻边坐下,先将踢在床尾的宝薄被展开给常涵潇盖上,又来轻轻整理勾在常涵潇脸上的长发,动作轻柔缓慢,生怕将常涵潇惊醒,眼中是满满的喜欢。 上扬的嘴角迟迟不落下,轻轻抓着常涵潇手臂挪去薄被之下,终于拢好她的头发,不忘来摸常涵潇额头,仍是担心她身体,认真比对过自己额头温度才放心,靠着床栏,满面笑意的静看常涵潇睡颜。 约摸过了一刻这才动弹,轻轻躺在常涵潇边儿上,侧身躺着,看其因着夏日食欲不振而有些消瘦的面颊,眼眸中淡淡心疼。 “近来忙着,未能顾及你,怎么比之前还瘦了些?就快了,就快忙完了,很快,我们便能隐于百姓之间,过我们的闲散日子,再不去理那些困扰我们的世俗麻烦。” 景王小声念叨着,声音轻柔如催眠曲,身侧的人又翻了个身儿,正好钻进他怀中,让景王脸上笑意更深,深嗅常涵潇发间香气,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一些。 带着十足湿气的狂风吹去腐氾,大多阴云跟着狂风搬家,往腐氾去了不少,大皇子府上挂着的白色丧幡被风吹的扑棱扑棱,动静越发大,却仍不能缓和灵堂侧剑拔弩张的氛围。 蔡雯奚一身红衣立在众人之间,满满狂妄与挑衅的话落地,侧堂内众人都将目光移来她脸上,态度也紧跟着转变,和稀泥的一颗心开始向七皇子那一侧倾斜。 蔡雯奚眼前的大臣挑眉盯着她,眼中明显的不可置信与警惕,慢慢与蔡雯奚拉开了距离,移来七皇子身旁。 “郡主此言可叫我等惶恐,郡主莫不是同七皇子有何私仇?我等是不敢乃郡主何,只是这非要将七皇子送入天牢,也不能按着郡主的意。” 大臣说的意味深长,至于七皇子,同样沉着一张脸来看蔡雯奚,不过那眸中自信更多,更见轻蔑,分明嘲讽蔡雯奚狂妄自大,没脑子,不分场合的随便说话。 蔡雯奚不理他们,脸上无半分变化,只刹那间,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整个侧堂皆被寒冰封住,站在侧堂中的人,自然也躲不过,瞬间被寒冰固住了大半个身子。 慌张,惊恐,霎时将他们的脸填满,复制粘贴一般都一个表情,眼珠子惊的要掉出来,双手猛拍寒冰,嘴中不停歇,身上因为紧张也越来越热,更有人头皮发麻。 蔡雯奚静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