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主院寝屋。 谢锦词特意起了大早,煮了不少元宝饺子。 她端着饺子踏进寝屋,沈长风已经洗漱过,正坐在榻上翻看兵书。 她走过去,“用早膳了。” 沈长风盯着兵书,乖乖张嘴:“啊……” 谢锦词好笑,在榻边坐了,夹起一只饺子吹了吹,送到他嘴里,“好吃吗?” 沈长风细嚼慢咽的,桃花眼笑如春风,“很甜。” “大早上的就开始胡说八道,饺子馅儿里又没放糖,怎么会甜呢?” 沈长风认真地亲了她一下,“因为是你喂给我吃的,所以特别甜。” 谢锦词低垂眼睫。 白皙的面颊上,悄然浮现出两朵小红云。 狗男人太会撩人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沈长风:“还想吃。” 谢锦词又夹起一只,小心翼翼吹凉了才塞到他嘴里。 沈长风也不看兵书了,慢吞吞咬着饺子,一双眼却紧紧盯着谢锦词。 他的眼神非常炽热,让谢锦词有种他不是在品尝饺子,而是在品尝她的错觉。 似是窥破她心中所想,沈长风抵在她耳畔,“妹妹秀色可餐……叫我垂涎欲滴。这饺子,怕是不能管饱。” 他呵出的热气萦绕在谢锦词耳畔,弄得她耳朵痒痒。 春帐里的气氛一度非常暧昧。 可就在这时—— 寝屋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本姑娘来给王爷和侧妃请安拜年,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是谢晚筝暴躁的声音。 梨白等侍女极力阻拦,然而谢晚筝实在太过蛮横,竟然横冲直撞,用拐杖生生撞开了槅扇! 梨白等人脸色难看,还要阻拦,谢锦词淡淡道:“让她进来。” 大年初一的,她很好奇谢晚筝突然造访,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谢晚筝拄着拐杖踏进门槛,笑容满面,“妹妹,我是来给王爷请安拜年的!” 她闯进珠帘。 谢锦词看着她。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穿戴艳丽,连妆容都格外精致。 目光在沈长风身上转了转,她立即明白了谢晚筝的来意。 她轻笑,起身坐到圆桌旁吃饺子。 对沈长风,她非常放心。 因为狗男人虽然混账了点儿,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可她的动作落在谢晚筝眼中,便是识趣的表现。 谢晚筝很满意她的识趣,娇滴滴朝沈长风行礼,“在瑾王府白住了这么多日,一直不曾来问安。今日大年初一,特来请安。” 说着,悄悄望向沈长风。 男人身着牙白寝衣,乌黑的长发撩在右肩,发尾松松垮垮系着一根天青色丝带,身姿高大而挺拔。 面容秀丽俊美,左眼尾的朱砂泪痣平添艳色。 他生得确实好看…… 再加上他手握权柄,不是金龟婿又是什么? 谢晚筝歪着头,眼馋得不得了。 沈长风面无表情地盯向圆桌。 他的小侧妃巍然端坐,有滋有味儿地吃着饺子,对他这边的情况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真叫人生气。 他不阴不阳地低笑一声,“白住?我瑾王府从不养闲人。谢晚筝,三天内交不出租金,打包滚蛋。” 谢晚筝:“……?!” 沈长风更衣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抢走谢锦词吃了一半的饺子。 谢晚筝战战兢兢,转而望向谢锦词,“王爷怎么了?” 谢锦词拿帕子擦了擦唇角,“……不知道呢。” 谢晚筝眼珠一转,在她对面坐下,温声道:“我怎么瞧着,王爷是迁怒于我,实际上是在和你闹别扭?你们的床榻干干净净,褥子上连褶皱都没有,不用想就知道昨儿夜里他没有宠幸你。谢锦词啊,一定是你招惹王爷生气了。” 谢锦词:“……” 她复杂地望一眼谢晚筝。 她堂姐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有股聪明劲儿。 谢晚筝腆着脸,压低声音:“词儿妹妹,我有个特别棒的想法,能帮你固宠的,你听了一定高兴!” 谢锦词:“……” 不,她不想听。 谢晚筝:“咱俩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好姐妹,如今后院只有你一个女人,王爷总会腻味的。与其让他从外面带那些妖艳贱货回来,还不如你把我引荐给王爷!我的品行你还不放心吗?!我绝不跟你争宠,我就只是帮你固宠!” 谢锦词:“……” 好想给她一捶啊! 谢晚筝双眼炯炯有神,“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谢锦词回绝得干脆,“第一,我和你并非患难与共。第二,如果你想嫁人,我可以尽量帮你寻一门靠谱的亲事,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第三,沈长风是我的夫君,我不能容忍他接受任何女人,因为我会吃醋。” 槅扇外。 沈长风立在檐下。 谢锦词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他耳中。 男人捻了捻垂落在右肩的长发,刚刚的戾气和煞意尽数消失不见。 唇瓣高高扬起,他笑得像个傻小子。 原来谢锦词爱惨了他…… 还夫君,啧啧。 房中,谢晚筝脸色难看。 她倏然站起,“谢锦词,我可是在帮你!” “多谢,但我不需要。” 谢晚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不识好歹!” 谢锦词不置可否。 谢晚筝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拄着拐杖气哼哼离开,还不忘丢下一句“妒妇”。 她走后,沈长风才重新出现在寝屋。 他从背后环住谢锦词,意味深长,“吃醋的小词儿,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谢锦词耳尖微红,“才没吃醋……” 沈长风笑意温温地抵在她耳畔,温热的舌尖轻轻把她白嫩嫩的小耳垂卷进唇齿间,“乖,那个称呼,再唤一声我听听。” 谢锦词的耳朵很敏感。 被这样舔舐,她忍不住战栗了下,旋即推开他,提着裙裾飞快奔出寝屋。 像是落荒而逃。 沈长风挑眉而笑。 总觉得,很快就能拿下她了啊。 谢晚筝回到明珠苑,甩掉拐杖趴在榻上大哭。 桂嬷嬷心疼得不得了,“娇娇,是不是谢锦词不答应啊?” “呜呜呜……她说瑾王不能有别的女人!” 桂嬷嬷不忿:“侧妃而已,怎么敢这么狂妄?就不怕传出去别人骂她善妒?她犯了七出之条,要被休弃的!” “她会不会被休弃我不知道,但她不肯让瑾王纳我,这可如何是好?乳娘,我都十四岁了,别人又不帮我说亲,难道我要熬成一个老姑娘?我不愿意!” 桂嬷嬷把她扶到梳妆台前,仔细替她补妆,“说什么亲,瑾王就是现成的男人,除了他,为娘谁也看不中!” “可谢锦词——” “我能让你占了她司马府千金的身份,就也能让你占了她侧妃的位置。”桂嬷嬷狞笑,“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咱们想过好日子,就只能去跟她们斗,去跟她们抢!” 谢晚筝双眼闪闪发光。 …… 沈长风每天都有练刀的习惯,大年初一也不例外。 瑾王府花园角落特意辟出一方空地,一侧摆着兵器百宝架,专供他练武用。 刀光闪烁。 练完一套刀法,他瞥向百宝架。 谢晚筝站在那里拼命鼓掌,“王爷好厉害!” 她乳娘说了,沈长风和谢锦词总是不像话地打打闹闹,没有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感觉。 她乳娘还说,男人都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他们无法抗拒崇拜他们的小女人,所以她要做的,就是不停夸奖讨好沈长风。 如此一来,就算沈长风暂时不喜欢她,但也绝不会嫌弃她。 水滴石穿的,总有一天,她能彻底收服这个男人的心。 她上前,小脸上满是崇拜,“王爷刀法绝世,晚筝拜服!” 她取出手绢,小意温柔地往沈长风脸上抹。 沈长风后退两步,“你做什么?” “自然是为王爷擦汗……” “脏。” “手绢是新的,不脏。” “你脏。” 谢晚筝:“……” 说好的不嫌弃呢? 沈长风把长刀插进百宝架,“谢姑娘闲得很,可是租金准备好了?” 谢晚筝:“……”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王爷,人家是词儿的好姐妹,是她的娘家人,住在瑾王府是客,你怎么能问我要租金呢?” 沈长风低笑:“银钱方面,我这人六亲不认的。谢晚筝,三天内交不出租金,打包滚蛋。” 谢晚筝快哭了。 她咬牙,娇滴滴往他身上靠,“王爷,人家不要嘛……” 她妆容精致秀美,身上还熏了浓浓的花香,自认为诱人得很。 可沈长风眉头紧锁,毫不迟疑地避开。 谢晚筝没站稳,惊呼一声,狼狈倒地! 她眼睛里含了两汪泪,梨花带雨,“王爷?” 沈长风居高临下,笑眯眯地压低声音:“早就想杀了你和桂嬷嬷,只是我家小词儿心善,愿意容忍你鸠占鹊巢。再敢不识相,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人皮……灯笼? 谢晚筝呆住。 她目送沈长风远去,惊恐地打了个寒战。 瑾王瞧着俊美秀丽,可他刚刚爆发出的寒意和杀气…… 实在令人胆寒。 她捂住小嘴。 难道她勾引错人了?! 戎国的大年初一是不走亲戚的。 谢锦词和沈长风用了丰盛的午膳,美美地小睡了一觉,正神清气爽地清点明天去沈家走亲戚的礼物,梨白突然进来禀报,说沈家来人了。 她诧异,“谁来了?” 虽然沈长风封了异姓王,但在沈府是晚辈,不存在长辈来给晚辈拜年的。 梨白道:“是吏部尚书府那个沈家!沈尚书带着赵氏、沈瑞,说是来探望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