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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她偷了他的心

锦绣青梅 莺诉 9112 2024-06-19 10:16
  谢锦词染了严重的风寒,刚回到长安巷,就在巷子口晕厥过去。  晕厥之前,她看见沈长风想要抱住她。  少女唇畔弧度讥讽,强撑着推开他。  她倒在了积雪的青石板砖上。  沈廷洵示意陆景淮送谢锦词回府,自己转向沈长风,“我有话跟你说。”  沈长风唇线绷得很紧,占据全部视野的,是被陆景淮打横抱着的谢锦词。  她仿佛即将离他而去。  少年还在出神,脸上忽然重重挨了一拳!  他狼狈地跌倒在地,看见沈廷洵面容冷峻,“沈长风,你不会每一次都能如今天这么好运,更不会每一次都能有人站出来帮你。官场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今日,如果不是他想到拿李展做文章,沈长风谋反的罪名将铁板钉钉。  牵连的不只是沈家,还有浔水帮和陆家!  沈长风揉了揉面颊,沉默地爬起来,拍了拍袍摆上的积雪,慢悠悠离开长安巷。  月牙从乌云中隐去。  细雪飘零,浔江河畔笙歌四起,纸醉金迷。  少年独自站在江畔,秀丽秾艳的姿容引得过路女子纷纷掩唇偷窥。  他对那些视线毫不在意,淡漠地仰头望向夜穹。  细雪落进眼睛里,痒痒的。  他并不觉得今日之举有什么危险,更不曾有过丝毫后怕。  他心心念念的,是谢锦词。  她是他的信仰,此生里,他只为她一人癫狂。  ……  漾荷院。  谢锦词高烧得厉害。  陆景淮守在闺房外,看着侍女们端着药罐进进出出,浓若泼墨的双眉深深皱起。  他实在忍不住,不顾梨白的阻拦闯了进去。  少女烧得脸蛋酡红,微启的唇瓣有些干裂,因为痛苦而蹙着眉尖。  她细碎呢喃着,好像在念一个名字。  陆景淮凑近了去听,隐约听出是“浮生君”三个字。  他看着她。  都烧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浮生君……  少年神情难受,握住谢锦词的手,轻声:“他有什么好?伪装成另一个人欺骗你的感情。如果我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谢锦词,他是沈长风啊,浮生君就是沈长风啊!”  少女的眼睫微微颤抖。  奇迹般地,慢慢睁开一条缝。  她非常虚弱,“你说,浮生君,是谁?”  陆景淮歇斯底里,“谢锦词,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浮生君,他是沈长风,他是沈长风伪装出来骗你的!就算高烧也要念念不忘,谢锦词,那个伪君子,究竟哪里好?!”  药香弥漫。  帐中,谢锦词慢慢闭了闭眼。  长翘漆黑的睫毛遮住瞳眸,陆景淮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谢锦——”  “出去。”  “谢锦词?”  “出去!”  少女嗓音嘶哑,强撑着坐起,白嫩指尖倔强地指向房门。  陆景淮缓缓站起身。  他深深望了眼谢锦词,“需要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  他快步离去。  谢锦词捂住小嘴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它们如同断线珍珠,一颗颗掉落在锦被上,惹得梅青和梨白心疼不已。  好容易喝了汤药睡下,少女虽然高烧得浑浑噩噩,但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愿得锦词揽山河,不共黄土不死心。  谢锦词,老子喜欢你很久了!  所谓夫妻,就该祸福同享。你愿意成为我的妻,此生就再不能离开我。  ……  那人说过的话历历在目,山盟海誓情话撩人,但谁能想到,他就是沈长风呢?!  他利用她的身世,他欺骗她的感情……  少女的眼泪打湿了枕巾。  长夜过半,她颤抖着下了床,一番更衣梳洗后,收拾了个小包袱,悄悄离开漾荷院。  她不属于沈府,也不属于沈长风……  细雪停了。  月牙儿自云层里露出脸,清辉月光遍洒长安巷。  谢锦词扶着墙壁往前走,抬眸时,看见长安巷口立着一个人。  青衣温润的少年,艳雅独绝,玉骨冰肌。  手执赤金缠丝的细烟枪,非常凶地抽着。  浅浅烟草香弥漫开,他的脸隐在烟雾中看不大分明。  积雪上的影子被拉得狭长,孤单又寂寥。  空旷的寂静中,他哑声:“你去哪儿?”  谢锦词没吭声。  “我问你去哪儿?”  少年声音嘶哑。  谢锦词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沈长风丢掉烟枪,狠狠抓紧她的手,“我问你,去哪儿?!”  他的脸阴沉得厉害,五指犹如铁钳,仿佛要掐碎少女的腕骨!  谢锦词抬眸,红肿的双眸含着浓浓的怨恨,“沈长风,谁都有资格过问我去哪儿,唯独你,没有资格!欺骗的爱,要我如何原谅?!”  她忽然贴近沈长风,嫩白小脸上绽出一抹冷笑,“或者说,我该称呼你……浮生君?”  书院里,两人欢好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那么喜欢他,那么信任他,最后得到的,却是双重背叛!  谢锦词发狠挣开沈长风。  她退后几步拉开距离,深深凝视了眼这个少年,义无反顾地踏出长安巷。  她的眼神那么冰冷,那么决绝,宛如利刃深深扎进沈长风的心脏。  苍白的手无力地扶在墙壁上,沈长风慢慢蹲下去,昔日鲜衣怒马、少年风流,此刻尽皆化为虚无。  满目荒芜,只剩颓败。  ……  谢锦词不知该往何处去,雇了辆马车直奔桃花山。  她跪在虞落的坟冢前,无力地抱住墓碑。  “虞落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哪里……”  女孩儿脆弱稚嫩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  这些年她娇花般生活在沈府,家的感觉那么温馨,但那不过是沈长风精心编制的骗局!  坟冢无言。  寒风四起,吹落漫天细雪。  谢锦词抱着小包袱,瑟缩着靠坐在墓碑前。  娇嫩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她本就染了风寒,又伤心过度,再加上中了宁家的寒毒,如今再挨大雪,一条命几乎去了大半。  “爹爹,娘亲……”  女孩儿冻红的脸蛋紧贴着墓碑,仿佛依偎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  眼泪从紧闭的睫毛间隙滚落。  她分不清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而现在,更深陷在寒冷的黑暗。  将何去何从呢?  积雪落了女孩儿满身,她终于昏迷过去。  青衣雅致的少年,撑一把纸伞,面无表情地来到山巅。  他踩过积雪,在女孩儿身边蹲下。  温凉的指尖轻轻掸去她脸上的积雪,他低首吻了吻她苍白的唇瓣。  他收了纸伞,把谢锦词抱到怀里。  女孩儿浑身都在颤抖,漆黑的睫毛甚至逐渐凝结出冰霜。  她整个人,冷得像冰块!  “寒毒?”  沈长风惊诧。  女孩儿青丝曳地,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丝上蔓延,逐渐侵袭上她的肌肤。  沈长风当机立断,马上生火。  他把木柴围成一个大大的圈,点燃之后抱着谢锦词坐进火圈里。  火温很高,却无法驱逐那些蔓延的寒毒。  沈长风被烤得浑身滚烫,使劲儿抱紧谢锦词,“谢锦词,老子要是被烧死了,就都是你的错!你他妈欠老子那么多,竟然敢说走就走,谁给你的胆子,嗯?!  “谢锦词,浔水帮是老子打下来的,天机阁也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你偷了我那么多东西,你怎么敢跑?!”  谢锦词浑浑噩噩。  她很冷,冷到连唇瓣都在发抖。  身边有个温软的东西,她下意识便紧贴上去。  迷糊之中隐约听见有人说自己偷东西,女孩儿眼泪滚落,艰难地哑声争辩:“没有偷……我不偷东西……我是好姑娘……”  沈长风眼眶湿润。  他偏过头,强把眼泪逼下去,“妹妹总是干净的。”  她没有偷浔水帮,也没有偷天机阁。  可是,  她偷了他的心啊!  火焰还在燃烧。  寒夜漫漫,沈长风紧紧抱着谢锦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色破晓,木柴终于燃尽。  沈长风先醒,下意识就去看怀里的小姑娘。  皮肤上的冰霜已经褪去,小姑娘脸蛋红润,想来身体已经恢复。  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于是把她抱到坟冢前,又轻手轻脚地收拾了昨晚的木柴。  少年拾起纸伞躲到桃花树后,恰好看见谢锦词醒来。  谢锦词抱着小包袱,眼底满是茫然。  昨夜,那个奸诈狡猾的坏哥哥好像来过,但又好像没有……  她揉了揉脸蛋,颤巍巍起身下山。  沈长风松了口气,却又怅然若失。  ……  谢锦词不想回沈府。  她抱着小包袱回到临安城,在浔江河畔转了一圈,不知不觉踏进了天香坊。  街道依旧宽敞,因为年关将近,鳞次栉比的店铺都开始张灯挂彩,热闹非凡。  她望向铜雀楼。  沈长风第一次带她吃好吃的,进的就是这家铺子。  她甚至清晰地记得他点了哪些菜。  少女眼圈湿润,强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继续往前走。  漫无目的地逛了半个时辰,她重新回到浔江河畔,在金鳞楼前驻足。  六层木楼卷檐翘壁,男女笑闹不绝,穿行在镂花扶栏后的侍女们明媚鲜妍宛若神仙妃子。  她仰头,最高的扶栏后,沈思翎还在跟着花怜练舞。  她想了想,抬步踏进金鳞楼。  ……  早些时候,宁府。  一座幽闭的四合小院里,模样狼狈肮脏的女人瑟缩在墙角。  她紧紧护着尚还平坦的小腹,眼睛里满是草木皆兵的惊恐。  院门被推开。  六名死士面无表情地踏进来。  为首的正是假扮宁在野的侍卫。  他手里捏着一瓶毒药,木着脸走到沈冰雁跟前。  沈冰雁惶然抬头,看见他时立即站了起来!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宁在野,你来救我了?!你来救我了是不是?!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她呜咽着扑到侍卫怀中,用尽全力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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