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扶额。 他套上衬袍,伸手揪住谢锦词的小辫子,“别吵了!” 谢锦词小心翼翼回头看他,脸蛋红扑扑的。 见他穿了衬袍,她轻轻松了口气,却还是有点羞恼,“你不讲究!以后睡觉,不许不穿衣裳。” 沈长风深深瞥她一眼,慵懒伸脚,“伺候我更衣梳洗。” 谢锦词跟宫里的嬷嬷学过怎样侍奉男人。 嬷嬷说她不是正妻,所以要更加小意温柔,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夫君的心。 谢锦词在榻边蹲下,边给沈长风穿袜子,边寻思着以前他们没成亲时,她在他面前的地位还挺高。 怎么现在成了亲,她的地位却变低了呢? 她摇摇小脑袋,不管怎样,既然下定决心嫁他,那就好好待他,总归不能叫他生出心思娶别的女人。 沈长风低头盯着谢锦词。 她大约并不知道,她现在的姿态有多么娴雅乖巧。 别的男人如果娶了性子绵软的美妾,时间长了失去新鲜感,必定会另谋别的美人。 可他沈长风不一样。 他一直都喜欢谢锦词乖萌听话的样子,只要她乖,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愿意摘给她。 他是不会负她的。 谢锦词去给沈长风拿锦袍,却注意到大衣橱旁边还有个小衣橱。 制作得非常精美,纹面雕刻也极为细腻,紫檀漆色高贵端庄,两扇橱门上还挂着一把黄铜小锁。 锁着什么呢? 谢锦词眨了眨眼,拨弄了下小锁。 她没有钥匙,打不开。 难道是沈长风存宝贝的地方? 她轻笑了下,没放在心上,拿起锦袍就离开了。 沈长风站在榻边。 他张开双臂,任由谢锦词为他更衣。 低头,就看见谢锦词为他扣上金腰带。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 谢锦词扣好腰带,抬头看他。 男人的桃花眼闪闪发光,跟小狗一样。 她讪讪,“怎么了吗?” 沈长风把她搂到怀里,满足地亲了口她的额头,“没怎么。用早膳吧。” 因为谢锦词是侧妃进门,所以不必入宫跟帝后请安。 两人不赶时间,连吃早膳都慢悠悠的。 沈长风吃一筷子面望一眼谢锦词,吃一筷子面望一眼谢锦词,叫谢锦词心里发毛。 她嫌弃地捧住小碗,“你好好吃饭成不成?” “呵……”沈长风低笑一声,“我瞧着妹妹秀色可餐,比这些小菜更能下饭。” 有她陪着,他食欲都好了很多。 他希望她能一辈子都这样陪着他。 沈长风早膳后有练武的习惯,谢锦词独自回到漾荷院,见外祖父被下人们照顾得妥妥帖帖,也放了心。 正对着风启焱说悄悄话时,梅青揣着一封信兴奋地奔进来,“娘娘,大喜事,将军和世子寄信来啦!” 谢锦词赶紧坐到圆桌边。 舅舅的字迹一如既往的丑,兴奋地诉说他们在边疆杀了多少金国士兵。 他喜欢打仗,喜欢抛头颅洒热血地保家卫国,对他而言,战场比纸醉金迷的上京城更有家的感觉。 谢锦词又拆开风存微的信,里面仍旧叫苦连天,顺便告诉她银子花完了,让她想办法再寄点过去。 谢锦词好笑。 她回了信,顺带把自己成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是手头确实没有银票,该怎么给哥哥寄钱呢? 梨白端茶进来,知道她的难处,提醒道:“瑾王今非昔比,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宝,不如娘娘问他要些银票。” “问沈长风要钱?就算他肯给,必定也要先狠狠嘲笑我一番才给。”谢锦词皱眉,“还不如去卖首饰呢。” 梅青想了想,提议道:“昨儿成亲,奴婢瞧着管家那边收了好多贵重礼物,就存在库房。不如娘娘拿两件去卖了,再把银票寄给世子爷。” 谢锦词托腮。 那些礼物是恭贺她和沈长风成亲的,所以得有一半儿是她的。 她拿自己的东西去卖,想来沈长风也不会说什么。 她点点头,认为此计可行。 主仆三人偷偷摸摸踏进库房,谢锦词忍不住轻声:“明明是卖自家东西,为什么我有种做贼的感觉?” 梨白汗颜,“奴婢也是。” 梅青满脸兴奋,“小姐快看,那只金算盘精巧得很,一定能卖出高价!咱们就偷金算盘吧!” 她一激动,连称呼都忘了。 谢锦词捧起金算盘,“沉甸甸的,得有两斤重。再加上这工艺,我估摸着能当不少银子。” 梨白福至心灵,突然回头。 只见沈长风身着淡青色窄袖劲装,双手负在身后,正笑眯眯望着她们。 她心里“咯噔”一下。 梅青还要多嘴,被梨白轻轻拉了下胳膊。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沈长风笑得见牙不见眼。 呃…… 她立即如丧考妣地抖了抖,毫不犹豫和梨白退了出去。 谢锦词把金算盘揣怀里,又拿起一只夜光杯。 “玉质剔透,大约能卖两千两银子。”她把夜光杯揣袖袋,“不过是瑾王迎娶侧妃,这群官员倒是出手大方……家族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库房深深。 她乐此不疲地拆着锦盒,里面的宝物一个比一个贵重,看得她眼花缭乱。 半刻钟后,她抖了抖鼓囊囊的衣裙,转身准备离开。 却看见沈长风靠在货架上,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谢锦词惊得后退一步。 她睁圆了眼睛,这厮……什么时候来的?! 似是看穿她心头所想,男人笑道:“刚过来,想看看妹妹在做什么。” “我……”谢锦词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我自然是过来瞧瞧,昨日收了多少礼物。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有一半是我的!” “你的?” 男人嗤笑,一步步逼近她。 谢锦词害怕后退,“你想做什么?!” 她撞到一处货架,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礼物,别人办喜事时我都要一件件还回去的,如何就成了你的?”沈长风卷起她的一根细发辫,眯了眯桃花眼,“这辫子……” “辫子又怎么了嘛?” “我的小词儿怕不是忘了你的身份,已为人妇,怎么还能继续梳小姑娘的发髻?” 谢锦词摸了摸垂落在胸前的几根小辫子。 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长风搂住她的脖颈往库房外走,“回去重新梳头,给外人看见要笑话我驯妻无方。” “沈长风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谢锦词急了。 她的袄裙里面塞满了宝贝,步伐一大,那些个宝贝噼里啪啦地从衣裳里掉了出来。 走到库房门口,沈长风回头一看。 乖乖, 金算盘,夜光杯,夜明珠,玛瑙碗,金步摇等等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一根…… 玉势?! 谢锦词挣开他,受惊的小鹿般躲到门后。 她蹙着眉尖,嗫嚅道:“我手头没银子,你又不让我去花间闲卖首饰……情非得已,你不能怪我。” 沈长风拾起那根玉势,“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知道不?” 谢锦词望去,那东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形状瞧着有点奇怪, 甚至还有点眼熟。 她想不起来,于是茫然地摇摇头。 沈长风微笑着把那玩意儿塞她怀里,“拿着,回房我教你怎么用。” 谢锦词被他拐骗到寝屋,一进屋就见他把房门反锁了。 她有点害怕,“你想做什么?” 沈长风无辜挑眉,“妹妹一路走来都捧着那玩意儿,想来非常喜欢。我教你怎么用,等我以后没空陪你时,你可以自己玩。” 说着,把谢锦词拉到床榻。 他把她摁在榻上,熟练地撩开她的裙裾。 谢锦词急了,“沈长风,你又发疯了是不是?!” 男人轻笑,“妹妹现在知道那东西是干嘛用的了?” 谢锦词愣了愣。 她努力并拢双腿,脑海中窜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所谓的玉势,就是……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瞟向沈长风的下身。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是形状好像…… 的确…… 差不多。 她猛然想起自己一路从库房走来,手里都捧着那玩意儿。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啊——!!” 少女捧脸尖叫!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送了这玩意儿当贺礼,她好想一刀劈死他! 故里辞,歌舞升平。 面戴轻纱的美人歪坐榻上吃酒,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骂她呢? 寝屋,谢锦词尖叫完,红着脸抄起枕头去揍沈长风,“你知道你还不提醒我!要是给外人看见,我还要不要脸了?!” 沈长风大笑着躲开,抄起另一个枕头跟她对打。 一路走来,稍微有人影出现,他都会挡在她面前。 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小词儿受委屈?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日谢锦词起得很早,因为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她舅舅兄长都在边关,外祖父又在漾荷院昏迷不醒,所以只能把沈府当成娘家。 正好,也该抓紧时间探望祖母了。 小夫妻打打闹闹坐马车来到沈府,下车前还是你捅我一拳,我给你一脚,一下车立即恩恩爱爱,两双眼睛弯得像是月牙。 嬷嬷引着两人进了降鹤院,老人家的身体似乎又坏了些,但精神还不错。 她靠坐在引枕上,笑眯眯给了谢锦词一个厚厚的红封。 谢锦词喜得什么似的,惹来沈长风一阵嫉妒,“祖母啊,我们这是回门,回门你懂不懂?你该给我红包才对。” 老人家没给他红包,反而给他一个白眼。 她搂了谢锦词,温声道:“这几天,沈长风可有欺负你?” 谢锦词乖巧,“哥哥对我很好,祖母不必担忧。” 老人点点头,瞄了眼她尚还扁平的肚子,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可得抓紧点,早些抱上大胖小子,才是福气呢!” 谢锦词脸红红,没敢接话。 坐在旁边的林氏笑道:“母亲这话说得不妥。词儿早些时候才跟容折酒有过苟且,如果短时间里怀了孕,孩子该是谁的?我寻思着,每日的避孕汤怕是免不了,过一两个月,请大夫确诊无误了,再备孕也不迟。” 说完,整座寝屋都陷入尴尬的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