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蒙的这个命令还有他麾下的这个动作是彻底的引爆了这个战场。 益州郡别的没有,就是南蛮之人多,虽然雍闿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南中蛮人,但是这益州郡郡城之中的南中蛮人仍然不在少数,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时间,都已经彻底的融入了进去。 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们都快要和自己一样成为这益州郡本土之人了。 一般的边疆之地,汉胡之间的仇恨是无法跨越的,但是这里不一样,不单单是因为这里乃是南中,更因为这里的汉胡很不好区分。 益州也算是地大物博了,但是这益州的半壁州郡却都是南中蛮人的底盘,在益州这个地方,有南中的蛮人,有外来的羌氐胡人,有帮助秦皇和汉高祖打天下的賨人,还有越嶲的夷人。 真的要说起来,其实汉人才算是这里的外来户,只不过汉人越发的强大,将这里变成了他们的地方,汉人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们的主人。 而益州郡这个地方偏偏还是分割汉人势力和南中蛮人势力的地方,这里的南中蛮人和汉人从相互为敌,到慢慢的相处,再到现在的似乎没有了什么仇恨,他们已经都成熟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这群士卒明明都是汉人士卒,但是却仍然出兵不出力的存在,因为他们并不担心这群南中蛮人冲进来之后,会对他们这群同样贫苦的家伙做些什么。 南中蛮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知道这益州郡城之中到底什么人能够满足他们的胃口,对于那些人,这些士卒也同样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现在蒯蒙打破了他的这个想法,他居然在益州郡城之中屠戮了南中蛮人百姓,这等于是在提醒下面的那些南中蛮人,他们之间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存在。 果然,就在这些首级落下去之后没有多久,下面的南中士卒就发出来了一阵阵的嚎叫声,和之前的叫声完全不同,这次他们的叫声之中他们仿佛充满了愤怒和杀戮。 “攻城!”孟获的部将,也是他的弟弟孟优此时已经不顾他哥哥还没有发话,直接冲了出来,朝着益州郡城大吼了起来,“破城之后,大军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这一个命令下出来,这就是要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屠城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能够将己方的士气完全激发出来的同时,也代表着防守一方会坚持到底,毕竟他们知道自己也没有了活路。 “你刚刚这就是在玩火,你知道么?”李球走到了蒯蒙的身边,声音无比的阴寒,能够听的出来,他声音之中的这种浓浓的愤怒。 “但是他们现在不是很好么?”蒯蒙没有在乎他的愤怒,反而是继续轻笑了起来,“看看周围的士卒,此时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一定会拼死守护益州郡城的,南中蛮人士卒,他们攻打不上来!” 蒯蒙的话让李球的心中能更加的愤怒,他知道这个家伙说的对,现在看看周围这些人吧,是多么的坚持到底,一个个仿佛恶鬼一样,玩了命的厮杀,莫要说和他带领的时候相比,便是和刚刚重赏之下相比,他们都是判若两人! 但是李球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后路没有了,他也知道这是要拼命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南中之人退去了之后会如何!”李球冷哼了一声,“你觉得如今这事情这般的简单,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只是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了退路,但是当他们闲下来之后,你就是罪人!”、 “公子在担心什么?”蒯蒙还是满脸的轻笑,“若是下面的这群人退却了只有可能是两种情况,第一种南中蛮人打上来了,将我等都屠戮一空了已经,然后满载而归。 但是那个时候我等谁还会在乎别人的想法,我等自己都是已经难以自保了。 当然还有第二种,那就是我等的援军到了,一旦我等的援军到了之后,南中的这群蛮夷之辈自然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然后各自退去。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不能接受,那又如何,他们依旧是没有用处!” 蒯蒙说的当然是很有道理,但是这种有道理确实让李球心中堵了一口恶气。 在李球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毒士手段,对于这种毫无人性的手段,李球向来是不屑于使用的。 “你若是有什么意见的话,你大可以上述陛下,某家说了,某家叫做蒯蒙!” 蒯蒙看着依旧是满脸愤怒的李球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指挥城墙上的士卒作战,而这些士卒虽然对于蒯蒙刚刚的行为表示不满,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士卒,他们知道此时若是内讧,他们死的就更快了。 在到达朱提郡之后,他和韩龙等人就已经分道扬镳了,他们都低估了南中的地势到底有多么的险峻,这连绵不绝的大山,说实话便是蒯蒙这种人都望之生畏,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无奈之下,韩龙带着刘复等人转道去了高定所在的越嶲郡,韩幸选择去了永昌郡接应张苞,而蒯蒙选择带着大队人马协助益州郡。 逼近现在若是想要让这南中的大战不继续波及出去,那么将越嶲郡还有益州郡以及最后朱褒所在的牂牁郡堵住,那就可以了。 庲降都督李恢此时就在朱褒所在的牂牁郡,凭着李恢的本事就算不能战胜朱褒,恐怕这朱褒也别想着冲出牂牁郡去。 剩下的就是雍闿出身的益州郡还有高定所在的越嶲郡了。 其中雍闿虽然出身益州郡,但是只要他不傻他就不敢在益州郡一直待着,正好江东给了他永昌太守的名份,此时他借道南中前往永昌郡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蒯蒙看来,若是这个雍闿脑子没有问题,这一年之内恐怕他是不会在益州郡出现的,去永昌郡爬山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打听出成都的意思了。 如果是大军出动,他连想都不会多想,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跑字。 但是如果成都估计江东的态度,那么他就好办太多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益州郡了,反正他已经杀了一个太守,送走一个太守了,天大的罪过也就是这样了。 他只要堵在益州郡,那就足够他们几个人成为掎角之势,然后在南中自立为王,称王称霸了。 至于在此之前,南中出来的孟获应该就是他的问路石了,将南中的孟获请出来,也是让孟获来试探一番成都的行动。 所以说,短时间之内守住益州郡并不算难,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益州郡有些群龙无首,再加上汉人和南中的蛮夷交往太密切了,这里才万分都不好管理,甚至百姓们都有些不服王化了。 蒯蒙更是自告奋勇,要去这里看一看这个不服王化的益州郡到底是一个什么龙潭虎穴,顺带他也要看看这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蒯蒙去了益州郡,韩幸这个腿脚最是灵巧的自然是带着最精锐的暗杀者朝着永昌郡而去,那里的地势据说比益州郡附近还过分,就这么一个地势的话,韩龙算是看明白了,爬山就是雍闿最终的归宿了。 所以韩幸这次的目的就是接应张苞,然后给雍闿添点麻烦,让他知道自己过得多么不容易,让他早点回到自己应该出现的地方来。 那么这么分配的话,最后的这个地方,高定这个越嶲郡夷人之王所在的越嶲郡就是最难啃的骨头了。 高定已经不是第一次叛乱了,根深蒂固的地位加上桀骜不驯的性格,恐怕这个家伙也是真的不好对付啊。 所以这么困难的家伙,还是交给了腿脚最是不灵便的韩龙韩大人前去解决吧,众人就是这么愉快的决定的。 此时蒯蒙的目的就是将孟获给牢牢的拖在这里,拖在这益州郡的句郡城之外,然后告诉他们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带着,等待着时间到来,等待着成都大军的到来,或者雍闿大军的到来。 单说现在来看的话,蒯蒙做的是真不错。 韩幸在永昌郡已经开始了杀戮,将对张苞围追堵截的蛮夷士卒都杀死在山林之中之后,便带着张苞远远的退了出去,他刚刚也看了这具体的地势和道路。 永昌郡的吕凯应付的非常好,的确是只需要封锁四境之后,便是天神来了那也费劲。 而从东北方向来的雍闿,最多也就是打上去而已,至于能不能打下来,那就真的要看他的本事了,反正韩幸看了看这周围的地势还有雍闿的大军之后,直接告诉了众人,这压根不可能。 此时他也算是相信了蒯蒙的话,对他颇为佩服,这个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的预测是真的相当的准,这一点便是他韩幸,此时都不得不说一声敬佩。 这个雍闿还真是来这里爬山的,完全没有进攻成功的可能性,除非他的麾下全都是西川或者曹魏的真正精锐的水准才行。 两个人在各自的地方都做的风生水起,那么作为这次出行的最高领导,韩龙却是陷入了尴尬之中。 他们到达了越嶲郡之后,尴尬的发现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越嶲郡地势同样险恶,但是问题却不单单如此,或者说在越嶲郡,地势都成了小问题! 在越嶲郡,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面的越嶲夷人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们一进去就被人认出来了,不仅仅因为他们打扮的不对,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压根就听不懂这群人说话。 再出发来到南中之前,他们专门加紧学习了一番南中蛮人的话语,以方便自己行事。 但是当韩龙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南中蛮人的话和越嶲夷人的话压根就不是同一种语言! 最重要的是他们翻过一座大山一进去以后明显就能感觉到越嶲郡和外面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而且越嶲郡的夷人对他们的感官也是非常不好。 在知道他们是汉人之后,越嶲郡的夷人第一件事就是呼朋引伴然后围杀韩龙等人。 韩龙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这群越嶲郡的夷人就像是和他们有着滔天大仇一样非要和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不成! 无奈之下韩龙等人只能逃窜,这里山林倒是颇多,钻进山林以后韩龙再亲自出手击杀数名追击而来的越嶲夷人,震慑住他们之后这才脱身。 经过这么一件事,众人的心思也全部都正了一下,之前的懒散顿时消失了。 “阿复!”韩龙满脸阴沉得朝着刘复招呼了起来,“带着一些弟兄们如打猎,我带着剩下的人准备住处,咱们恐怕要在这里好生住上一阵子了!” 刘复听闻以后点了点头也没有抗拒韩龙说的这件事,刚刚拿越嶲夷人的架势也的确是将他也吓了一跳。 “你注意安全,小心被人摸上来!” 刘复叮嘱了一番以后才带着剩下的兄弟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此时可不是什么深冬腊月,刚刚准备入秋的时候,正是打猎得好机会! 解决了吃和住,剩下的就是要看他们在这里的持久战了,反正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就成都和江东的这个架势,恐怕短期之内这援兵是来不了的! 他们已经有了在南中扎根的打算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蜀汉丞相诸葛亮心中,南中大战的高潮应该是在邓芝彻底的安抚住江东之后了。 而刘禅心中南中大战的高潮应该是在韩龙等人的身上发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提升他的威望,当然这个前提是不能用诸葛孔明这个蜀汉的丞相当垫脚石! 而此时,韩龙等人心心念念的成都派遣江东的使臣团队,刚刚进入江东的地界儿之中! 这次使团十分的郑重,来的人之中有很多名望不菲之人,不过这次使团的首领正使却是十分年轻的邓芝。 当然这个年轻也是相对而言,和蜀汉现在成名乃至已经去世的使者相比,邓芝的确是太年轻了一些。 作为名将邓禹之后的邓芝,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在荆州的义阳郡新野县,他们家族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新野邓家出了不少厉害的人物,而邓芝在这新野邓家也算得上是一个能力不错的小辈了。 他和董和差不多同一阶段进入的蜀中避祸,不过他没有董和那么幸运,董和一路虽然算不上扶摇直上,但仍然是被刘璋一眼就相中了,一路也是顺顺利利走过来的。 但是邓芝不同,他进入蜀中之后,压根没有得到任何人的重视,虽然他是名将邓禹之后,但是这种关系仍然不能让他这个旁系有机会得到什么好处的。 这蜀中之地别的没有,着各种各样的名臣之后还是有很多的,最出名的就是一个叫张翼的家伙,听说他的十世祖还是当年的留侯张良呢,然而有什么卵用么! 邓芝进入蜀中之后什么都得不到,也压根就没有人启用他,所以邓芝选择了造势。 蜀中多有异人在世,所以为了能够得到重视,以命不凡的邓芝前往了益州从事张裕的府中,然后希望益州从事张裕能够帮助自己。 因为这个人不单单是益州从事,还是一个善于相面的相术大师,据说还是沛国人朱建平的师兄弟,相面之法相当的灵验,所以邓芝便想要去找他相面试试,当然最重要的是宣扬名头。 益州从事张裕是真的很对得住他,对邓芝的评价乃是,“你年过七十,会位至大将,并封侯。” 这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不单单说他位高权重,而且还说他能够长寿,得到了这么好的评价,邓芝第一件事就是等待着益州从事张裕举荐自己或者将自己收纳入府邸。 但是他失望了,益州从事张裕在给他相面结束之后便闭口不言了,邓芝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名声,但是他却是依旧没有得到重用,在成都漂泊许久的邓芝还是觉得太累了。 所以邓芝最后失望透顶之后,他选择了外出,趁着现在西川各个势力明争暗斗,谁都不服谁的情况之中,邓芝进入了巴西太守庞羲的麾下,直接去依附于他。 建安十九年,益州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刘玄德进入了蜀中,进入了这他期望许久的成都城,而邓芝也因为这场变故随波逐流的往上走了一步,成为了郫城府邸阁督, 这个连微末小官都算不上的官职却是邓芝雄起的起点,邓芝虽然是他们邓家的旁系,但是邓芝却是一个极为能够抓住机会的人,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让他成功的机会。 在刘玄德巡视益州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路过了邓芝所在的郫城县,而邓芝则是借着自己身份之便,再给刘玄德安排衣食住行的时候,大着胆子主动和其交流。 刘玄德有着不错的识人之能,邓芝也有着不错的本事,两个人一拍即合,最终刘玄德离开了郫城县,但是邓芝却是变成了郫城令。 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虽然依旧官位不高,更是和大将军遥遥无期,但是这却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至少在邓芝的眼中这就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邓芝成为了郫城令之后更是克恭勤俭,分外的用心,然后已经入了刘玄德眼神之中的邓芝果然开始了他的扶摇直上,汉中大战期间,他进入了广汉郡成为广汉郡守。 刘玄德登基称帝的时候,更是进入了中枢之中,成为了刘玄德的尚书,一举成为了刘玄德的近臣。 而这段日子的执政地方,世人对他的评价也是非常的好,任内清廉、严谨,颇有治绩就是他邓芝的评价。 不过这还不过,区区一个小小的尚书,怎么能够让邓芝满足,区区一个小小的尚书,还是属于丞相府的府中之人,这当然不能让邓芝就此打住。 但是邓芝却是有一个特别好的地方,那就是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蛰伏,在丞相府麾下为官的这段日子,他更加的低调认真,颇有上古先贤之风范的。 不过他的獠牙是在章武三年露出来的,章武三年蜀中大败给了江东,无数士卒客死他乡,无数将校再也无法回到蜀中之地,而刘玄德也死在了白帝城。 这一刻,蜀中的天仿佛是塌了,而这一刻,邓芝的春天似乎来到了。 “今主上幼弱,初在位,宜遣大使重申吴好。”邓芝作为一个观察了诸葛亮数年之久的有心人,当然知道诸葛亮想的是什么,他知道诸葛亮需要兵权,需要足够的权势,更需要一个足够势力的支持。 江东,便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和江东结为真正的盟好,那么陆逊将大军撤走,诸葛亮也就有了理由将李严麾下的士卒,抽调一部分回到各个郡县之中,虽然未能加强自己的军权,但是却能够削弱李严。 而且邓芝还有自己的计划,他既然选择主动来到了这里,那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就结束,若是做不到最好,他邓芝又怎么会让自己数年如一日的蛰伏,一朝化为乌有。 进入江东之后,邓芝便让麾下的使团更加的小心谨慎了,为了这次出使,邓芝专门找了一群并不算多么出名的家伙跟在自己身边。 阴化,丁厷这种比他还没有名气的人绝对不会反对他的意见,至于之前出使江东的宋玮和费祎等人,那是坚决不用,就害怕这群人会仰仗着他们更有经验,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他要做的事情,那可是一件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大胆的事情。 进入江东之后,邓芝非但是让众人低调行事,更是没有任何的通报说他们益州的使臣而来,说的只是前去武昌拜会。 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若是邓芝说是前往武昌出使,除非江东想要和西川之地再次翻脸,否则他们一定会派出人来迎接,就算是他们不知道邓芝干什么,或者不想搭理这个人,那也是一样的。 但是,邓芝现在告诉江东官方答案乃是拜访,那么孙权就有权不接待了,对于现在这种奇妙的状态,孙权也觉得自己不接待他们,或许对自己应该是更好一些的。 毕竟现在刘玄德刚刚死了没有多久,邓芝这个没有什么名声的家伙带着一群更加没有名声的来到这里找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将他们派出来的那位诸葛丞相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就是自己现在也是曹魏的吴王,和曹氏还有西川都刚刚打完大战,虽然都没有输,但是现在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实力去攻打西川还有曹氏他们的,所以现在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个问题。 就因为有着这么多的问题,孙权绝对还是避而不见了,正好邓芝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理由,便让他们一路自然的来到武昌,然后就给他放在驿馆之中,好吃好喝伺候着,没事儿逛逛街,有事儿回头说。 而邓芝来到了武昌之后,看到江东这么一副做派,哪里还能不理解他们的意思,哪里还能不理解孙权的意思,不过邓芝没有任何的不开心或者对江东有任何的意见,而是真的就在武昌安安静静的住了下来。 众多使团之人看着自己那个一点都不担心的正使,就算他们现在心中再如何着急,那也没有用,白白让自己长了满嘴的燎泡。 不过邓芝在武昌也没有闲下来,而是围绕着武昌各种各样的地方,没完没了的转悠,若非是孙权下令,让他随便行走,恐怕驿馆和他们江东典校卫的人早就将他给扣下了,这就是一个西川派来的探子嘛。 在转悠了两三天之后,邓芝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上书孙权,请求接见,当然同时还附赠了一份很是昂长的文书。 孙权接过文书之后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份儿普通的使臣文书,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写了希望自己接见他们如何如何,当然还有可能像当初那些先贤使臣一样,先是大放厥词的说自己很危险如何如何的。 打开文书之后,当头第一句话就让孙权笑出来了,“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 这种分外老套的话语实在是让孙权忍不住不笑出来,这句话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这是效仿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些先贤使者一样,先是将自己唬住之后,然后说他的论调。 不过孙权的笑容在后面的时候,就慢慢的变了,变得消失了,脸色也变得阴沉了。 因为后面的文书之中没有按照孙权想的那般说那些东西,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说的都是江东自己的事情。 其中最重要的是,邓芝竟然在文书之中,详细的诉说了现在武昌乃至整个江东各个郡县的粮食价格以及各种物资的价格,另外还有江东现在的兵力大概为多少,他也说了出来。 除了这些之外,他居然还对比了一下江东之前的数据,另外就是他告诉了孙权江东需要多少大军才能够做到完整的保护好这一亩三分儿地。 孙权看着这邓芝送上来的文书,最后等着自己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然后将手中的文书扣好,朝着下面的人问道。 “西川来的使者还在外面么?” “回大王,那邓芝仍然在外面等候!” “宣进来!”孙权轻喝了一声,开始了西川和江东第三次,正式的同盟进行时。 邓芝走进来之后,并没有任何的脸色变化,没有卑躬屈膝不说,更加的没有任何的倨傲,脸色平静,仿佛就像是在来到了邻居家叙事一样,郑重而且得体,单单那说这份儿气度,让孙权便新生好感。 此时邓芝看到了主位上的孙权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朝着孙权行礼参拜起来,“西川邓芝封丞相之命拜见吴侯!” 此时孙权已经被封为了吴王,但是这个吴王却是曹魏给封的,说实话并不是很让西川满意,所以在西川的口中,孙权仍然只是吴侯罢了。 不过我了能够完美的结盟,邓芝也不可能说自己是奉了西川蜀汉皇帝刘禅的命令,否则一个陛下,孙权的脸上就没有笑容了。 孙权听到邓芝说到了丞相诸葛亮而不是他们的陛下刘禅,脸色也是变好了很多,同时也开始了对邓芝的发问。 “今日,尔等来我江东是所谓何事?” “回吴侯!”邓芝再次躬身行礼,然后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目的,“今日邓芝奉命前来,希望能够和吴侯正式结成盟约,日后我等互相扶持,能够鼎力相助!” 孙权听到这句话,是有些楞的,他对于邓芝前来的原因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不认可这件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邓芝竟然这么直白,这几乎算是将自己的先帝的脸面放到了地上踩了。 毕竟自己之前和刘备也是互通使者的,自己派出了使者前往白帝城,而刘玄德也派出来了宋玮、费祎来江东回应,当然他们双方都只是口头说了几句而已,谁也没有真的将这个当一回事。 自己仍然留下了陆伯言带着大军堵在江州的家门口,刘玄德也亲自坐镇白帝城,江州也有了新的都督李严李正方。 可是现在刘玄德刚刚去世,邓芝就带着刘玄德的命令再次来到这里,然后这么直白的干这件事,不得不说孙权有些惊讶他们的胆量,是真的不怕蜀中之人有人说他们不尊先帝么? 不过孙权还是那个孙权,虽然心中对他们的行为有了不小的疑惑和犹豫,但是嘴上没有任何的犹豫。“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幼弱,国小势逼,为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犹豫耳。” 孙权的意思很是明白,我想诚心的和你们西川结盟,哪怕结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现在刚刚登上皇帝之位的刘禅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般年纪的年轻人,若是一个不忿非要为父报仇,那他岂不是将江东的面子都丢尽了么。 再加上现在西川什么德行他们还不知道么,说句不好听的,国小而大势困顿加上少主年幼,如果曹魏乘虚进攻,恐怕都还不能保全自己。 对于孙权的犹豫,邓芝也是心中明白,谁让现在西川这么一个德行,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此时他们和孙权结盟实在是有些抱人家大腿的意思。 不过虽然事情是这么一个事情,但是说法却不一样。 “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未辞伐叛,蜀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 什么叫做一个优秀的使者,那就是邓芝这种,小嘴叭叭叭的说了大半天,一个后主刘禅都没有提,在西川就是一个诸葛亮,这种丝毫不在意自己君主的臣子,还真是少见。 但是换句话说,诸葛亮的存在,他的威望要比刘禅强太多太多了。 另外邓芝说话有多漂亮,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当今天下一共有十三州的地方,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有四个,和曹氏的九个虽然相差不小,但是他们的地势好啊。 蜀有重险可固守,吴有三江可阻隔,结合这两个长处,成为唇齿之邦,进可并力夺取天下,退可鼎足而立,这是自然的常理。 他是真的不说这四个州其实他们只有三个半,其中两个半还是人家江东的,这种不要脸的凑数之法,一般人真的说不出来,交州,扬州,半个荆州都在江东名下,西川自己带着一个益州入股,然后要拿下五成的股份,这不是扯犊子一样的么。 不单单如此,邓芝还在吴国和魏国关系上,和孙权好好聊了聊。 大王现在若想委身向魏,魏必定要大王您入朝朝拜,最少也要求太子前往为质子,若不遵从命令,就有理由讨伐,我国必定见有利而顺流进发,如此,江南之地便不再是大王所有了。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江东孙氏明明先是大胜西川刘玄德,再挡住了中原曹氏的攻击,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可是最后却是要主动的和西川请和,去和曹氏纳贡。 这么做他目的不就是因为西川想要这么干么? 曹丕三路大军征伐江东原因是江东不将质子孙登送入洛阳,自己一定要在江州外面放一只大军就是因为刘玄德一直在白帝城虎视眈眈的。 孙权的憋屈此时就被邓芝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这种使臣还能活着,不得不说一句,世道变了,大家脾气都变好了。 (关于邓芝出使江东的故事,我们先说一说这故事中的几个比较神奇的特点,先说史书上记载的几件事情。 《三国志·卷四十五·蜀书十五·邓张宗杨传第十五》:权果狐疑,不时见芝,芝乃自表请见权曰:“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权乃见之,语芝曰:“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幼弱,国小势逼,为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犹豫耳。”芝对曰:“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未辞伐叛,蜀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权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自绝魏,与蜀连和,遣张温报聘于蜀。 这是邓芝和江东的第一次交手,记录的非常简单,我等仿佛就是看到了孙权磨磨唧唧,邓芝侃侃而谈,最后孙权被邓芝说动了,然后和西川再次结成了联盟。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让我们来看一看这次结盟之后的结果。 之前已经说了邓芝讨要回来了那个被雍闿送过去的益州郡太守张裔以及众多蜀汉的士卒将校,可以说让蜀汉彻底的缓了这一口要命的气儿。 这次就说说双方的使臣以及双方在邓芝出使之后的动态。 邓芝回到蜀汉之后自然是相当受重用的,一跃成为了蜀汉新一代的谒者,可以说他的出现代表着蜀汉特色的延续,包括日后跟随赵云还有诸葛亮出征,以及镇守西川都是这次之后才开始的传奇。 但是相比邓芝携带大功而还,江东的使者张温却是完全不同了,张温直接被蜀汉和孙权合力给玩死了。 《三国志》:时年三十二,以辅义中郎将使蜀。权谓温曰:“卿不宜远出,恐诸葛孔明不知吾所以与曹氏通意,(以)故屈卿行。若山越都除,便欲大构于蜀。行人之义,受命不受辞也。” 温对曰:“臣入无腹心之规,出无专对之用,惧无张老延誉之功,又无子产陈事之效。然诸葛亮达见计数,必知神虑屈申之宜,加受朝廷天覆之惠,推亮之心,必无疑贰。” 温至蜀,诣阙拜章曰:“昔高宗以谅闇昌殷祚于再兴,成王以幼冲隆周德于太平,功冒溥天,声贯罔极。今陛下以聪明之姿,等契往古,总百揆于良佐,参列精这炳耀,遐迩望风,莫不欣赖。吴国勤任旅力,清澄江浒,愿与有道平一宇内,委心协规,有如河水,军事兴烦,使役乏少,是以忍鄙倍之羞,使下臣温通致情好。 陛下敦祟礼义,未便耻忽。臣自(入)远境,及即近郊,频蒙劳来,恩诏辄加,以荣自惧,悚怛若惊。谨奉所赍函书一封。”蜀甚贵其才。 《三国志》:还,顷之,使入豫章部伍出兵,事业未究。权既阴衔温称美蜀政,又嫌其声名大盛,众庶炫惑,恐终不为己用,思有以中伤之,会暨艳事起,遂因此发举。艳字子休,亦吴郡人也,温引致之,以为选曹郎,至尚书。 艳性狷厉,好为清议,见时郎署混浊淆杂,多非其人,欲臧否区别,贤愚异贯。弹射百僚,核选三署,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贪鄙,志节污卑者,皆以为军吏,置营府以处之。而怨愤之声积,浸润之谮行矣。 竞言艳及选曹郎徐彪,专用私情,爱憎不由公理。艳、彪皆坐自杀。温宿与艳、彪同意,数交书疏,闻问往还,即罪温。权幽之有司,下令曰:“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昔暨艳父兄,附于恶逆,寡人无忌,故近而任之,欲观艳何如。 察其中问,形态果见。而温与之结连死生,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又前任温董督三郡,指撝吏客及残余兵,时恐有事,欲令速归,故授棨戟,奖以威柄。 乃便到豫章,表讨宿恶,寡人信受其言。特以绕帐、帐下、解烦兵五千人付之。后闻曹丕自出淮、泗,故豫敕温有急便出。而温悉内诸将,布于深山,被命不至。赖丕自退。不然,已往岂可深计,又殷礼者,本占候召,而温先后乞将到蜀,扇扬异国,为之谭论。 又礼之还,当亲本职,而令守尚书户曹郎,如此署置,在温而已。又温语贾原,当荐卿作御史,语蒋康,当用卿代贾原,专炫贾国恩,为己形势。揆其奸心,无所不为。不忍暴于市朝,今斥还本郡,以给厮吏。 呜呼温也,免罪为幸!”将军骆统表理温曰:“伏惟殿下,天生明德,神启圣心,招髦秀于四方,署俊乂于宫朝。多士既受普笃之恩,张温又蒙最隆之施。 而温自招罪谴,孤负荣遇,念其如此,诚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间,为国观听,深知其状,故密陈其理。温实心无他情,事无逆迹,但年纪尚少,镇重尚浅,而戴赫烈之宠,体卓伟之才,亢臧否之谭,效褒贬之议。于是务势者妒者宠,争名者嫉其才,玄默者非其谭,瑕衅者讳其议,此臣下所当详辨,明朝所当究察也,昔贾谊,至忠之臣也,汉文,大明之君也,然而绛、灌一言,贾谊远退。 何者?疾之者深,谮之者巧也。然而误闻于天下,失彰于后世,故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温虽智非从横,武非虓武,然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德,文章之采,论议之辩,卓跞冠群,炜晔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 故论温才即可惜,言罪则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德,有贤才以敦大业,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丽观也。国家之于暨艳,不内之忌族,犹等之平民,是故先见用于朱治,次见举于众人,中见任于明朝,亦见交于温也。 君臣之义,义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轻者也。国家不嫌于艳为最重之义,是以温亦不嫌与艳为最轻之交也。时世宠之于上,温窃亲之于下也。夫宿恶之民,放逸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恶,以除劲寇之害,而增健兵之锐也。 但自错落,功不副言。然计其送兵,以比许晏,数之多少,温不减之。用之强羸,温不下之。至于迟速,温不后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期,不敢忘恩而遗力也。温之到蜀,共誉殷礼,虽臣无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境外之交,谓无君命而私相从,非国事而阴相闻者也。 《三国志》:若以命行,既修君好,因叙己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邻国,则有私觌之礼。季子聘诸夏,亦有燕谭之义也。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观其所使,见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 温若誉礼,能使彼叹之,诚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显国美于异境,扬君命于他邦。是以晋赵文子之盟于宋也,称随今于屈建。楚王孙圉之使于晋也,誉左史于赵鞅。 亦向他国之辅,而叹本邦之臣,经传美之以光国,而不讥之以外交也。王靖内不忧时,外不趋事,温弹之不私,推之不假,于是与靖遂为大怨,此其尽节之明验也。靖兵众之势,干任之用,皆胜于贾原、蒋康,温尚不容私以安于靖,岂敢卖恩以协原、康邪? 又原在职不勤,当事不堪,温数对以丑色,弹以急声。若其诚欲卖恩作乱,则亦不必贪原也。凡此数者,校之于事既不合,参之于众亦不验。臣窃念人君虽有圣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一人之身御兆民之众,从层宫之内,瞰四国之外,昭群下之情,求万机之理,犹未易周也,固当听察群下之言,以广聪明之烈。 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阔,辞则俱巧,意则俱至,各自言欲为国,谁其言欲为私,仓卒之间,犹难即别。然以殿下之聪睿,察讲论之曲直。 若潜神留思,纤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亲臣,臣非爱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增君明。彼独行之于前,臣耻废之于后,故遂发宿怀于今日。纳愚言于圣听,实尽心于明朝,非有念于温身也。“权终不纳。后六年,温病卒。 这和老太太裹脚布一样臭长的记载别说你们看着头疼,作者翻译起来也非常的头疼。 先说第一段这个最好理解,那就是在邓芝之后,张温也被孙权派去了西川,作为使者算是回礼,然后张温去了西川之后,仿佛见到了自己喜欢的明星一般,对西川的各种政治大加赞赏,就差鼓掌叫好了。 吴国的黄武三年,三十二岁的张温作为吴国的辅义中郎将身份出使蜀国,再出发之前孙权还特意的叮嘱过张温,告诉他这次出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卿不宜远出,恐诸葛孔明不知吾所以与曹氏通意,(以)故屈卿行。若山越都除,便欲大构于蜀。行人之义,受命不受辞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什么呢。 这次本来用不着张温出使西川的,但是孙权担心诸葛亮这个二货不知道他孙权的尿性,理解不了他和曹氏父子往来的用意,所以希望张温这个能耐人去给他解释解释。 等到他将江东里面的事情清理干净了之后,山越都给打服贴了之后,江东便会对曹丕大举进攻,让他们大可以放心便是,这就是在答应了邓芝和西川联合抵抗曹氏,却仍然沿用了曹氏的封号许久许久的缘故,江东还是想要玩平衡。 而且为了方便张温的行事,对于张温还给了他一个受命不受辞的权利,这就是告诉他,事儿就是这么一个事儿,你怎么办我们完全不参与,你就给我们看结果就行了。 而张温也给出了他的回答,“我在国内没有作过亲信大臣的谋划,出行外交没有独自应对的才能,恐怕没有张孟播扬国家声誉的能力,又无子产阐述事理的功效。 然而诸葛亮见识深彻,精于谋划,必定了解您的神明思虑和屈伸权宜之计,加上朝廷天降恩惠,推测诸葛亮之心,一定不会有什么猜疑。” 这可以说孙权是极为信任张温了,而张温也非常乐呵的就跑到了西川,他敢去西川的原因是他相信诸葛亮,这个理由真的很强大。 进入了成都,然后还和成都的那些文武大臣开心的畅谈了起来。 “古代商高宗守丧却使殷商国祚再次复兴昌盛,周成王年幼却使周朝德治天下太平,他们功勋普盖天下,声威振彻四海。 如今陛下以聪明的资质,与古代圣贤等同,贤良大臣辅佐执掌政务,满朝精英有如群星璀灿,远近人们仰望您的风采,无不欢欣前来依赖。 吴国勤勉军旅国力以安定江南之地,希望与有道之君一起统一天下,倾心协力同规共谋,有如河水绝无反顾。 只因战事频频猛烈,我们可供役使的军力太少,故此只好忍受卑鄙之徒强加的耻辱。现特派下臣张温疏通情况表达友情。陛下推崇礼义,不应以此为耻而忽视我的请求。 臣自遥远的边境,直到贵国首都之郊,频频蒙受贵国殊礼接待,恩诏不断传至,我受此荣耀感到惶惧,又感到意外的惊奇和不安。谨此奉献我主致陛下信函一封。” 这是张温对刘禅说的,也是为了完成孙权交代给他的任务,翻译过来之后,大家想一想如果自己就是刘禅,听到了张温这句话,是不是立刻就心花怒放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张温对刘禅拍马屁,这是张温直接第一时间交出了主动权啊,西川和江东联盟,西川的蜀汉只有一个正在乱成一片的益州在手中留着,而江东有交州,扬州还有半个荆州。 论兵力,现在西川刚刚大败一场没多久,他们别说进攻了,便是自保都有些费劲,而江东虽然是各种憋屈的纳贡求和,但是人家是实打实的打了两场之后还没输,麾下的将士正是能打的时候。 就这么一个情况下,张温不将鼻孔朝天就不错了,他竟然上来还将自己的姿态放的特别低,直接说出来自己所代表的江东可以去辅佐西川的蜀汉朝廷,这一下子可能连蜀汉朝中的文武大臣都蒙圈了,不知道这位爷是来干什么的,最后只能说上一句,蜀甚贵其才! 这么一个大才啊,那是对于蜀汉太重要了,作为一国使臣他都说出这种话来了,除非江东之主孙权是连脸都不要了,否则他说什么也得忍下这件事来,之后送还将校士卒还有那位益州郡太守,都是必须的了。 所以经过了蜀中这么一趟,张温那是一定会得罪孙权的,而且从第二段就能看出来,张温这种行为绝对不是孙权受益的,甚至可以说,孙权都想要弄死这个叫做张温的家伙。 张温从蜀中回到江东不久,被派进豫章郡的部队出征作战,但他对军功完全没有追求。 孙权既暗恨张温赞赏蜀汉政治,又嫌忌他的声名过于显赫,百姓都为他的德行才能所迷惑,担心他最终不能为自己所用,就考虑用什么方式来中伤他,正碰上暨艳事件发生,于是借此机会找出张温的岔子。 暨艳事件是什么这里就不说了,那就太长了,回头单独写一个单章,若是你们喜欢,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张温向来与暨艳、徐彪意见相合,常有书信来往,互相来往问候,于是又判张温有罪。孙权将他软禁在有关官署。 当时无人敢为其说话,只有骆统认为张温获罪,其因在于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完全是小人谗言毁誉、君王缺乏明察的结果。他认为暨艳被录用,主要责任不在张温。 就算推荐有误,张温也不是第一个推荐暨的人。说张温与暨艳朋党作奸,无凭无据,仅以举才不当推定,实在说不过去。关于贻误军令,骆统也进行客观解释。 认为张温一直奉公执行命令,军马没有减少,战场上没有退却,军期也没有延误,完全尽心为国,忠君效力,又何罪之有。对孙权指责张温出使蜀国有辱本国,骆统认为,为国出使,盛赞他国的美好,只要自己没有屈节,就不能说是有辱本国,而是正常的使节之行。 蜀派邓芝回访,这是国与国之间友好的往来而已,邓芝的回拜,实际上是诸葛亮派邓芝送张温回国,是对吴国的尊重,不是张温的私交行为。 此外,对于其它的罪名,骆统也一一抗辩。为使孙权纳谏,表明自己的无私和刚正,骆统最后表态:“我和张温已多年没有联系。张温既不是我新近的朋友,也不是我对张温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不过是共事的同僚,都是君王的臣子。 如果君王能细加辨析、核实,什么嫌疑都能解开。今天我为张温陈情抗辩,我也并不对自己抱有多大的指望。张温已受坐获罪,独行在前;我也愿受耻,罢官革职在后。”孙权最终还是没有采纳骆统的意见。 张温获罪之后虽然没有立刻就被处死,但也是被孙权直接给摁住了,之后让他活了六年,然后六年之内江东所有的史书之中除了说他过得不幸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了,最后病逝于家中。 这就是两个使臣,邓芝带着没有退路的蜀汉拉回来了江东这个盟友,然后让蜀汉再次获得了重生的机会,而张温带着满心都是雄心壮志的江东去的蜀中,然后将自己卖的干干净净。 这两个使臣就是这次江东和蜀汉结盟的关键,也是他们两个人,带给了蜀汉新生。 之后再说这次结盟之后最大的一个影响,那就是魏蜀吴之间的关系,蜀汉和江东就不用说了,再次结盟,而且还是蜀汉为主。 之后江东和曹魏,也发生了一件很打脸的事情,那就是在西川和江东结盟之后,孙权将张温派到了西川成都,同时自己这里为了让成都那边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要和西川结盟。 所以他在曹丕征伐江东之后的第三个月,也就是让邓芝带走张温的那个月,黄武三年六月,孙权直接撕破了脸皮,对当初背叛江东投降曹魏的叛将开始动手了。 前戏口守将晋宗杀王直并以众奔魏,魏任命其为蕲春太守,之后一直侵扰边境。 六月的时候,孙权派出了贺齐,并且辅以副将麋芳、鲜于丹等人出兵蕲春,不但将晋宗生擒回来,还顺带的将蕲春也给收了回来。 这也算是弥补了自己江夏丢失大半的损失,再次将自己的防线给扩张了起来,当然了,也是因为张辽死了,而曹休这个家伙,孙权是真的有些看不上的。 《三国志·贺齐传》:初,晋宗为戏口将,以众叛如魏,还为蕲春太守,图袭安乐,取其保质。权以为耻忿,因军初罢,六月盛夏,出其不意,诏齐督麋芳、鲜于丹等袭蕲春,遂生虏宗。 但是在将晋宗给生擒回来之后过不了太久,孙权就收到了张温在成都干的好事,然后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孙权满怀欣喜的要拉拢一个强横的盟友一起对抗曹氏,可能还想着过段日子登基称帝。 然后自己和曹氏撕破脸了,自己的使者转手就将自己给卖了,最后自己是一丁点办法没有只能一边捏着鼻子认下了西川盟主的地位,一边和曹丕说好话,告诉他这是一个误会,让他安心解决内部的事情,千万不要来这里找他。 第三场西川和江东的结盟,那就是西川的传奇,也是江东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