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春风吹来,将饮绿的一缕发丝吹到了脸上。 似乎是觉得痒,饮绿的眉头轻轻皱起,向旁边偏了偏头,还是没能让那缕顽固的头发从她的脸上下来。 王守明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将那缕头发拨到一边,却感觉到饮绿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一下,她睁开了眼睛。 王守明一愣,手碰到了饮绿的脸,眼神也跟饮绿对视上了。 饮绿似乎也是刚睡醒呆呆地,王守明赶紧收回手,轻咳两声,“醒了就别睡了,不然晚上不好入眠。” 饮绿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躺椅,疑惑道:“王渊呢?他走了?” 王守明点点头,“他去处理事情了。” 饮绿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 王守明瞥见饮绿头上那枚简单的白玉簪子,开口问道:“你待会还有什么事吗?“ 饮绿骤然被他这样问道: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王守明道:“走,带你去买些首饰。” 直到走到街上时,饮绿还有些发懵,“你怎么突然要带我来买首饰?” 王守明面色不变,回答道:“你来县丞府中这些日子,都没见你戴过什么像样的首饰,我不带你添置一些,旁人看到还要说我苛待你。” 饮绿嘟了嘟嘴,“我在京城中也是有很多首饰的好吧!只是这次没有带过来而已。” 她母亲时蜀地那边有名的富贵人家的女儿,父亲是朝中重臣,她自小便不愁吃穿,锦绣阁中新出的首饰第一批便要拿给她看,她父亲母亲也是只要她喜欢,便随便她买。 只可惜这次跑出来,因为太过匆忙,她根本就没有拿多少银两出来,更不用说那些首饰了。 王守明听她这样讲,轻笑道:“是是,你首饰最多了。” 每次王守明这样轻笑的时候,饮绿总觉得他是在笑自己。 正要说回去,便到了锦绣阁。 锦绣阁是全国最大的珠宝铺子,在全国各地都开了。 见到这些首饰珠宝,饮绿还是忍不住欣喜的。 但是面上还是不想被王守明看出来,便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锦绣阁的掌柜明显也是认识王守明的,他一来,便满脸堆笑地走出来,“王公子,你可是稀客啊。” 王守明点点头,县丞府中并无女眷,他和王渊也都不是喜欢过于装饰自己的人,便从未来过这锦绣阁。 王守明对饮绿说道:“喜欢什么便去挑吧。” 掌柜的极有颜色,“这小娘子长得天仙似的,莫不是王公子的妻子?” 饮绿脸一红,不等王守明回答,便马上说道:“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他的妻子。” 王守明对掌柜的解释道:“这是我在京中的远方表妹。” 饮绿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那掌柜的对着饮绿笑道:“姑娘可想要些什么?” 饮绿想了想,她自从来了柳州,便再也没接触过这些首饰,突然让她说喜欢什么,她也是说不出来的。 于是她便对掌柜的说道:“我先自己看看吧。” 这锦绣阁中摆出来的珠宝都是锦绣阁在这城中卖的比较好的。 这柳州远比不得京城富裕,所以这摆出来的首饰虽然好看,但是在见惯了上等珠宝的饮绿眼里,当真算不得好看。 那掌柜的一看饮绿脸色,又见她满身贵气,头上虽然仅仅插着一个简单的白玉簪子,也能看出来那白玉的品相不凡。而且听王守明说这饮绿可是京城来的,必然是非富即贵。 掌柜的心道这饮绿怕是看不上这店里摆出来的珠宝。 王守明倒是不懂这些,在他看来这店中的东西都差不多,见饮绿始终没有特别喜欢的,便问她,“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些?” 那掌柜的马上接过话,“店中摆出来的珠宝都是俗物,定然是入不了这位姑娘的眼的,麻烦王公子和这位姑娘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更好的。” 饮绿倒是有些好奇这更好的是什么模样,便点点头。 不一会,那掌柜的从内间拿出一个箱子过来,满脸堆笑道:“这些都是用最名贵的料子请殿里最好的工匠做的,不知道能不能入姑娘的眼。” 那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摊开,饮绿这才觉得有了几分兴致。 之间箱子中的珠宝首饰的确比店中摆出来的要高出好几个品格来。 王守明看了一眼,倒是一眼看中一个金镶玉的玫瑰簪子,那簪子看着玉质通透,雕的玫瑰也是处处精细。 王守明将那簪子拿出来,亲手给饮绿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那掌柜的极有眼色的拿过来一面镜子给饮绿。 王守明倒是觉得极为好看,饮绿肤白胜雪,配这玫瑰簪子更是显得娇俏可人。 饮绿对着镜子照了照,也觉得十分满意。 王守明笑道:“本公子的眼光还是极好的。” 那掌柜又奉承了几句,又给饮绿选了几样,饮绿都挺满意。 在锦绣阁呆了将近一个时辰,王守明见饮绿也高兴了,东西也选的差不多了,便道:“走罢,再带你去选几件衣裳。” 饮绿此时眼睛亮晶晶的,两颊也有些泛红,王守明看着觉得心里又漏了一拍。 掌柜的帮他们快速将首饰包好,满脸堆笑地将他们送出了门,那笑容比他们来时更灿烂还说下次锦绣阁出了好首饰再亲自去请饮绿。 饮绿倒是有几分过意不去,方才王守明为她花的那些银子,即使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她,都觉得有些肉痛。 她说道:“我以后若是回京城见到我娘亲了,我再还给你。” 王守明失笑,“你这么说可是觉得我堂堂朝中二品官员连几百两银子都要跟你计较?” 王守明确实不缺钱,丞相对他倒是从来不吝啬于上次的,满箱的金银珠宝往他府中都送过,还有皇上时不时也给他赏赐一些,他又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府中家财倒是不少。 王守明看饮绿还在纠结,便又说道:“好了,你忘了我可是奸臣,奸臣怎么会缺钱呢?” 饮绿听他这么一讲,觉得也是,就当劫富济贫了,她如今在柳州城中身无分文,可不就是贫吗。 于是饮绿又亮晶晶的看着王守明,“那我还要买衣服。” 王守明见她恢复了,又是忍不住笑出来,“好好,走罢,去霓裳阁。” 霓裳阁也是这柳州城中数一数二的衣服铺子,饮绿一去便被那老板娘夸了又夸,又是一个时辰下来,王守明见饮绿穿的好看的都为她买了下来。 走在回府的路上,饮绿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在大理寺少卿府中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每日里出了在娘亲的约束下做些女红,便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烦恼的,每日里和手帕之交们去逛逛街,赏赏花。 不像她后来逃出了大理寺少卿府中,一路往柳州城中奔波而来,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又要防止心怀不轨的人,常常有了上顿没下顿。直到后来进了县丞府,王守明和王渊都待她不薄,她才又开心了起来。 王守明看她在前面步伐轻快的走着,知道今日她是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开心了,他竟然也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雀跃。 县丞府并不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王渊正在等他们回来吃饭。 一看到他们回来便急吼吼的问道:“守明哥,饮绿,你们下午到哪里去了,我从城北回来都没有见到你们。” 王守明回答道:“出去给饮绿买了些东西。” 王渊好奇的看向后面跟着拿东西的下人,认出来是锦绣阁和霓裳阁的东西,笑道:“好啊,哥你总算开窍了,饮绿俏生生一个小美人,来了县丞府中就没好好打扮过,你终于觉得于心不安了吧。” 王守明笑道:“你若是于心不安,你怎么不早些去给饮绿好好购置几身衣裳。” 王渊委屈道:“我也是想啊,只是我一个小小县丞,一个月就三百石的俸禄,只怕连一件霓裳阁的衣裳都买不起。” 饮绿倒是奇怪道:“原来你这么穷啊,那你怎么吃得起秘制肘子的!” 王渊回答道:“我虽然穷,但是我守明哥富有啊,你快些跟我一样,抱紧我守明哥的大腿,还怕没有秘制肘子吃吗?” 王守明听他越说越不着调,笑骂道:“别贫了,还吃不吃饭了。” 三人这才进了堂中开始用起饭来。 这边的气氛其乐融融,大理寺少卿夫人却是坐在马车上焦急如焚。 她问坐在一旁的自己的陪嫁丫鬟妙玉,“妙玉啊,你说我可怜的绿丫头会不会在县丞府吃苦啊,那县丞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一个月的俸禄还比不上绿丫头的一件衣服,他能样得起绿丫头吗?绿丫头又挑食,也不知道在县丞府会不会吃不饱饭。” 妙玉宽慰道:“夫人你且宽心,王守明大人不是也是在县丞府吗,他是二品大员,自然不会让绿丫头饿着。” 陈夫人一想到王守明,只觉得更担心了,“王大人他是丞相那边的人啊。” 陈夫人越想越着急,握住妙玉的手道:“你说若是我们去看到绿丫头在被那王守明虐待该怎么办,我们带来的家丁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