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地上便摆满了尸体,那些暗红的血液几乎流了半个街道。 那些百姓渐渐哭到昏厥,侍卫们却没办法分心来扶他们起来。 有些侍卫被感染,也被昔日的同僚们含泪杀死。 终于,里面剩下的发狂的百姓们像是失去了能量,安静下来晕倒在地上。 早上海边的上千百姓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 王守明有些哽咽的,让侍卫们将他们都捆上,关到县衙中去,并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段时间都要封锁好这条街道。 又给那些在这场意外中惨死的侍卫和百姓的家属发放了抚恤的银子,妥善安置他们。 这才和王渊回了县衙。 青城离边塞并不远,回府中没有几个时辰,边塞的回信便来了。 王守明看着手中的信件,眉头越皱越紧,“原来边塞早就有这样的境况了。” 王渊看向他,“那他们有说这样的百姓该怎么救治吗?” 王守明摇摇头,“他们也是将发狂的将士都关起来,重兵看守。” 王渊又问道:“那他们有说会派兵过来帮助我们吗?” 王守明道:“他们说下午会派些将士过来,让我们加强警戒,还说第一将军已经到冷月国去寻找解决的方法了。” 王渊叹了口气,“如今柳州百姓都知道了这事,一时间人心惶惶。而且柳州百姓都是靠着这海生存的,若是这海不能去了,柳州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王守明敛眸,突然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叫来下人问道:“钱大人可还好?” 钱大人便是那天他们去海边时看到的那个穿着甚是华贵的监管晒盐的小文官。 王渊有些不明所以,那侍卫回道:“回大人话,钱大人今日并未去海边,此时应当在府中好好呆着呢。” 王守明冷笑一声,“如今城中百姓难过,自然是需要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出来救济一下百姓们了。” 说罢又看向王渊,“去把你那身官服换上,我们去钱府中走动走动,劝说一下我们的钱大人。” 王渊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听话的去换上了官服,随着王守明一起乘轿去了钱府。 钱府中,钱大春正纠结着,他让自己的夫人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装到包裹里,然后便在房中来回踱步。 他夫人是远近闻名的凶悍,“老不死的,你还纠结什么,眼见得这柳州就要被怪物给侵袭了,你还等着不走是也想变成怪物还是被那些侍卫杀掉?” 钱大春被他夫人骂着缩了缩脖子,“若是我们离开了柳州,以后可就没办法从那些盐中取财了啊!” 他夫人怒目一瞪,“命都没了还怕那些财富都没了?我青城的亲戚可都说了,那如今就连军营中也有众多的将士发了狂!你今日去哪街边看的时候也不是没看到,那些怪物有多吓人,侍卫们杀都杀不过来!我们柳州的侍卫本来就少,万一哪天看不住那些怪物了,你还怕自己有的命好活!” 钱大春还犹豫着,却见府中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人,听说咱们那海被王大人给封了,如此,我们还怎么晒盐啊!” “什么?”钱大春瞪过去,那钱夫人闻言,却是直接在钱大春身上的肥肉上掐了一把,“现在财路都没了,你还在这城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跑到京城中去!你为丞相做了这么久的事,想必他也能够收留你一把。” 钱大春知道现在只能这样了,便让下人们备车,自己和夫人去抱起那满满当当两大箱他这些年收集来的财富,便想着赶紧逃走。 谁知,从钱府的大门中,走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钱大人。”带着两个侍卫的王守明和王渊走过来,身上穿着的官服昭显着他们的地位比自己这个小文官要高得多。 王守明脸上带着笑,问道:“钱大人这样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啊?” 王守明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手中那看似不起眼的箱子,和那明显是要去赶车的下人,心中有了计较。 那钱大春扯着嘴角,也勉强笑了笑,“媳妇想娘家了,说是要一起回京城中娘家看看。” 王守明闻言,似乎是很能理解的点点头,“也是,如今柳州有难,自然是回娘家要安全得多。” 钱大春额头上大滴的汗水掉落,“不是的不是的,柳州有难,我身为柳州的官员自然是跟柳州共存亡,怎么会自己离开呢。” 钱大春的夫人那张肉脸上此时也堆着笑,“对啊对啊,欸,两位大人怎么在门口站着说话,赶紧进去喝杯茶慢慢聊。” 王守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钱大春连忙想将两人引进门,自己想把手上的箱子交给旁边的下人。 王守明见此,指尖微微一动,一个小石子从手中脱出打在了钱大春的手上,钱大春手指吃痛,箱子便掉到了地上,满箱的金银珠宝也尽数洒到了他们面前。 王渊看到了王守明的动作,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做出惊讶的样子,“呀,没想到钱大人家中家产倒是颇为丰厚呢,光是这一箱银两竟然是我这个县丞通府也远远拿不出来的。” 王守明接过话,“可不是吗,别说是你,就是我这个二品官员,府中都拿不出这些数来,不知钱大人是哪来的这些钱财啊。” 说着又自顾自上前打开了战战兢兢的钱夫人手上抱着的箱子,见其中果然又是满满当当一箱子的金银珠宝。 钱大春一时间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他知道王守明是丞相身边的红人,而他做的这些事情是万万不能让丞相知道的。 王守明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貌似善良的替他回答道:“我知道了,必定是钱大人为官亲厚,爱民如子,百姓惦记着钱大人的恩德,于是给钱大人奉送的,钱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钱大春见他这么说,还以为他是不想跟他计较了,慌忙回答道:“是啊是啊,大人明鉴。” 王守明点点头,又是一笑,“既然钱大人如此的爱护百姓,必然知道柳州的百姓如今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心中必然也是万分的牵念心疼。” 钱大春闻言,虽然不知道他说着一般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附和道:“是啊,下官只恨自己身上没些医术,不能去为百姓解难,为大人分忧。” 王守明:“那如今有办法能为百姓做些事,钱大人可是愿意啊?” 钱大春直觉他要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点头了,“若是能为百姓做些事,下官自然万死不辞。” 王守明就等着他这句话,“好!钱大人如此赤子之心,当真让王某佩服。既然钱大人已经答应散尽家财以抚恤柳州百姓,我自然也不能拦着,来人,就先将这两箱银财搬走,送到县衙里,等着我和王县丞回去分配。” 钱大春闻言,如遭雷劈,又看已经有侍卫领命来搬这些他半生的积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连忙上去护住,“不可!不可啊!” 王守明挑了挑眉,“哦?钱大人不愿意?那想必方才钱大人所说的爱民如子,赤子之心都是假的了,那钱大人这些钱财的来处我可要好好写个折子向丞相禀告一下了。” 钱大春闻言,已经全然知道方才王守明的那些话就是做了个全套等着他上钩,但是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若是不如王守明所言将这些钱财都给他,他若是真的去告知了丞相,那时别说钱财,他的命都不一定可以留下。 钱大春只能放开护住那些箱子的手,任由那些侍卫给搬走了。 王守明还不满足,继续说道:“看钱大人这表情,似乎是有些不乐意啊,唉,还是算了,这些钱财还是留给钱大人吧。” 钱大春闻言,虽然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面上却只能挤出一个“乐意”的笑容,“没有没有,下官能为百姓尽些微薄之力,是下官应当做的。” 王守明这才放过他,满意的点点头,说了一句“如此甚好”,便带着侍卫和那两大箱金银珠宝回了县衙。 回去的路上,王渊的表情藏不住兴奋,看向王守明的眼神也满是崇拜,看的王守明忍不住轻笑道:“怎么,今天的我格外的好看?眼睛都离不开我了。” 王渊:“去你的,我只是才发现你原来还有这一面,劫富济贫,惩治奸人,好不痛快!” 王守明闻言,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应当是什么样子?是只能一身正气遇事只会上报朝廷或是依法处置的呆子?还是为了升官攀附乱臣贼子的小人?” 王渊自觉的忽视了后一句,却发现了前一句的意味,“我怎么觉得你前一句是在说我呢?”说着便不依不挠的上来想要跟王守明理论。 王守明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好笑,随即又正色道:“无所谓是哪一面,重要的是如何用最少的付出换来最好的结果。” 王渊听着有些落寞,“我怕是学不会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