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煞体内的图赛格虫为雌虫,平日里在毒物的压制之下与寄生主共存共生,并不会对寄生主有任何影响。 而司玢玺插入云煞脖颈处的那根毒针,正是用来解毒物的压制,刺激图赛格蛊虫蛊毒发作的。 然而,方才却什么也没发生。 司玢玺神色痛苦,图赛格蛊虫无解,除非……除非一对雌雄蛊虫…… 他想到云煞与岑昭侯那晚发生的事,还是他,利用严赫敏给云煞下药,将她推上了岑昭侯的床榻。 想到这里,他更是痛苦不已,他竟将自己心爱的女子…… 云煞从未见过司玢玺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看自己并未蛊毒发作,心下想道:莫非我这毒,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解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蛊虫是图赛格雌虫,是以也不会知道经过她与岑昭侯那两次鱼水之欢过后,他二人体内的雌雄毒虫毒性早已相消解。 她体内的蛊毒早已被解开了。 就在这时,茅草屋的房门被撞了开来,进来的男子面上全是担忧,在看见云煞安然无恙过后放松了下来。 司玢玺眼疾手快,赶紧在房内扔出一颗毒物弹,屋子里瞬间被紫黑色云雾充满,岑昭侯赶紧捂住口鼻,在浓重雾气之中向云煞的方向摸索过去。 手探了个空。 等云雾散去,云煞与司玢玺都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茅草屋,她打包好的毒针,暗器还放在木桌上。 岑昭侯心中懊悔至极,他方才为何不紧跟着云煞过来?非要等一会儿,等到自己按耐不住。 他转身冲出茅草屋,几个黑衣人迅速聚拢到他身边。 岑昭侯将那几包毒针,和几枚暗器递给带头的一个,命令道:“你们寻着这气味去找,一天之内找不到人,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几个黑衣人赶紧将染有云煞气味的毒针,暗器分发开来,凑到鼻子边嗅了嗅,然后训练有素地齐点头,接着一下子四散开去,迅速消失在燕西城郊。 岑昭侯抬起右手,张开手掌虚空抓了抓,面露担忧,却也面露不愉:他太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了。 那边,司玢玺将被点了穴道的云煞带到了燕西燕东交接处的一座林山。 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过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山洞,这儿正是他平日里藏身的地方。 山洞之中机关重重,似乎洞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云煞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上一次已是几年前,司玢玺受伤,单枪匹马闯进这千机洞之中的她,差点儿被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毒箭给要了命。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神色并不平稳的司玢玺,顿时心生疑惑。 记忆中他一直是个没有情绪的男人,身上终年大雾,密不透风的黑衣之下藏着数不尽的秘密,面对所有人永远都是一副冷静睿智的模样。 然而这段时间,他的反应却一直在突破她的认知,就好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突然冲你说了一句:“我不哑。” 司玢玺先用一块黑色布条死死蒙住了云煞的眼睛,才带着她走进了千机洞。 在经过十几层紧密排布的机关过后,二人终于来到洞腹。 云煞还是刚被司玢玺劫走之时来过这里几次,后来便被司玢玺安排在了别处,只因司玢玺疑心太重。 哪怕这次是被人绑来,云煞仍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感叹这洞穴的优秀。 千机洞由幽长洞口的十几层关卡,以及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敞阔巨大的洞腹组成,洞顶有一个形状不规整的天然通风口,洞壁光滑无一处褶皱,妄想从通风口进洞的人只有从那地方跳下来,但指定摔个半死,况且狡猾如司玢玺,定在洞顶也设好了机关。 自洞顶透进来的光线让洞里更加敞亮开阔,地上一条自洞外延申进来的涓涓细流蜿蜒曲折地横穿地面,洞上方不时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凄厉叫声。 司玢玺曾告诉她,除了洞口那十几处心思狡猾的机关之外,这儿就是一处天然洞穴,若不是亲眼所见,云煞根本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鬼斧神工。 司玢玺注意到她眼底小小的惊异,忽然一晃神,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她还不如现在清瘦,一张小圆脸肥嘟嘟的,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有神。 胸中积攒已久的仇恨使他疯狂,那日他本打算将所有人都杀死,却在母亲浴血的怀中发现了一个睁着大眼睛怆哭的小女娃,哭声让人揪心,模样叫人心疼。 那女娃正是小云修罗,那时她还未改名。 司玢玺从袖中摸出一根毒针试图射向这小女娃。 小女娃被尖锐的毒针吓得止住了哭声,面露恐惧,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哀求,委屈,十分乖巧地冲司玢玺摇了摇头:“不,不要……” 司玢玺神色一凛。 最终还是下不去手,将小云修罗捡回,从此教她用毒,制毒,习武,并替她改名为云煞。 仿佛就在昨天,一转眼,圆润可爱的小女娃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动人女子。 而司玢玺对她的感情,也在十几年的相处过程中从单纯的利用,冷漠寡淡的师徒之情,变作了对于心爱女子的喜欢,以及不可得的恼恨。 他将云煞安置在洞腹的角落处,却没有解开她的穴道。 与其面对她那张发自肺腑地,对他呈现出来的毫无起伏的冷脸,还不如暂时麻痹自己,她只是被点了穴所以无法神情动作而已。 时间到了傍晚,那边司玢玺派出去的黑衣人,已经循着云煞的味道来到这千机洞洞口。 一个黑衣人刚踏进洞口半步,便突然像碰到了什么烫脚的东西似的,猛地向后撤,脚底板冒着缕缕青烟,疼得他仰头痛呼,流出鲜血汩汩,。 众人赶紧去看,发现他的鞋底已被烫穿,脚底板也被腐蚀出一个焦黑大洞,鲜红色的血液正不断从洞里冒出来。 几人赶紧将他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血口大张的千机洞,接着带上伤员离开了这鬼地方。 毕竟岑大将军给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到人,又没让他们将人带回去。 岑昭侯知晓云煞所在的位置过后,立马从燕西城郊赶了过来,在黑衣人去寻人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待在这里。 此时夜幕已黑,晚风微沁,只几颗零落星辰懒懒挂在天上。 听了黑衣人的描述过后,岑昭侯并未直接冲进去,而是拿着火折子凑近洞口,蹲下,查看地面。 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洞内与洞外的土壤颜色有稍许不同,这极细微的差别一般人很难看出来,但他长年征战沙场,不仅要会行兵布阵,更要对各种军中用物了熟于心。 而他没猜错的话,洞口内的土壤中混入了打仗才会用的黄火药。 黄火药同普通土壤一个颜色,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也是观察了好久才发现洞内的土壤更为细致均匀,颗粒感更强,虽然火药的味道被人用其他气味掩盖了起来,但仔细闻,还是能闻见些许。 他的手下会被烫伤,土壤之中想必还被混入了其他东西。 岑昭侯抬头望上看,发现不仅是地面被人精心设计过,连洞口两边,洞口上方,都布满了不易察觉的细小绒刺,三百六十度让人无从下脚。 岑昭侯站起来,望向幽深到不见底的洞口,心想:往里走一步都十分艰辛,想必要通过这洞口,非得要去大半条命不成。 他往洞穴依附的这座林山上爬,不知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块草木稀疏的地方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形状不规整的裂缝。 探头往里边儿看,沁凉的风迎面而上,缝里竟是一个极为宽阔的大洞。 此时角落里正燃烧起一小团火苗,两个细小人影在火光中闪烁。 岑昭侯凭着敏锐的视力分辨出来,其中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云煞,而另一个,应该就是她的师傅司玢玺。 他赶紧在裂缝边儿四处查看,发现那洞壁竟然光滑如削,若是他贸然从这儿冲进去……先不说有没有机关,人也得摔个半死。 于是他便只好蹲在裂缝边儿上看了一会儿,确认云煞无事过后,才下山走回了洞口。 面对这个凶险无比的千机洞,岑昭侯站在那儿思忖片刻。 洞身与巨大的林山相关联,洞口机关密布,洞顶又没法儿进入,这……他胸中又出现了那种,什么也没法儿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烦闷感。 岑昭侯神情不悦地扫到洞口,想到藏在土壤里的黄火药,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 岑昭侯赶紧折回岑府,命赵孟给他取来两吨黄火药,然后带着一行人悄悄来到了燕西燕东交接出一座巨大林山。 等到了千机洞,岑昭侯立即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了这一行人听。 他们听完皱紧了眉头,表示,不是不可行,只是……计划实施起来十分艰辛。 原来,他准备对这千机洞进行定点爆破。 他方才看见这大洞,像是从山背上一点一点,往里挖出来的,就像勺子挖西瓜,挖出来一个大大的半圆,是以自裂缝处延展开来的那一段山壁,都十分脆弱。 而云煞,又恰好坐在最里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