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享受了一年多的清闲日子,日军宪兵队在业务上确实退步了。 当日军宪兵队想起来重点排查带有骡马的商旅时,王岩他们早已经逃到了距离太原足有一百多里的青松镇。 青松镇已经处于游击区的边缘了。 再往前十多里就是新一团的防区。 接到青松镇维持会长的密报之后,桃井太郎一边急令青松镇附近的松塔据点的鬼子伪军前往拦截,一边率领太原的宪兵大队紧急增援青松镇。 但是刚走到半路就又有消息传来,松塔据点的鬼子伪军在半道上被打了个伏击,不仅没截住劫匪,反而又搭进去了一个据点。 桃井太郎便只能灰溜溜返回太原。 因为这时候劫匪都已经窜进匪区,单凭他的区区一个宪兵大队,要是胆敢深入,绝对会被八路军连皮带骨头给吞得一干二净。 毕竟,山崎大队的殷鉴可是不远。 山崎大队还是步兵大队,战斗力远远胜过他的宪兵大队。 当桃井太郎再次回到太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不过,筱冢义男却还没睡,得知桃井太郎已经回来,便派他的副官中村俊过来,让桃井太郎马上过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桃井太郎知道这关已经躲不过去。 只能垂头丧气的来到驻山西第一军司令部。 桃井太郎来的时候,筱冢义男正在接电话。 电话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打来的。 “筱冢君,最近你们第一军可有些不应该。” “先是黑岛联队出事,紧接着是山崎大队,再接着是观摩团,再然后货运列车居然也被打劫,今天就更加过分了,居然连太原城内的运钞车都被打劫了!” “筱冢君,这是因为取得中条山大捷之后,思想上松懈了吗?” “哈依!”筱冢义男微躬着腰,没有半句辩解就把责任揽过来,“这段时间第一军之所以连续出问题,主要责任在我这个司令官,中条山之后我确实松懈了!” 冈村宁次的语气便立刻缓和了下来,又道:“筱冢君,我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兵法云胜败乃兵家常事,面对像八路军这样的狡猾难缠的对手,偶尔吃亏也是在所难免的,我只是希望第一军能够尽最大努力减小损耗。” “毕竟,帝国眼下的局面有多艰难,筱冢君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帝国的财力以及军力几乎都已经枯竭。” “这个时候每一名皇兵,每一件武器甚至每一颗子弹都很宝贵。” “哈依!”筱冢义男的腰弯得更深,恭声道,“请大将阁下放心,我一定深刻检讨,认真总结,坚决杜绝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 “哟西。”冈村宁次欣然挂断电话。 筱冢义男跟着挂断电话,再直起腰。 中村俊便对着门外的桃井太郎说道:“桃井君,进来吧。” 桃井太郎便垂头丧气的走进办公室,朝筱冢义男顿首道:“将军!” 筱冢义男却理都没有理,只是背对着桃井太郎站在地图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至少有半个小时,办公室外面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旋即特高课长八尾龟藏也昂然走了进来。 “将军!” 八尾龟藏重重一顿首。 筱冢义男终于回过头,冷浚的目光先后从桃井太郎、八尾龟藏脸上扫过,但是仍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好半晌,筱冢义男才终于冷幽幽的说道:“桃井君,八尾君,你们听过支那的一句谚语吗?” “还请将军阁下示下。” “这句谚语叫做响鼓不用重槌。”筱冢义男沉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但我想警告你们的是,从现在开始到A号作战计划发动的这段时间,我不希望再发生任何的意外事件,哪怕是最微小的意外都不行!” “哈依!”桃井太郎和八尾龟藏同时顿首,神情凛然。 “回吧。”筱冢义男闷哼一声说,“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好工作。” “哈依!”桃井太郎和八尾龟藏再次顿首,然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司令部。 …… 从司令部里出来之后,桃井还真有些劫有余生的感觉。 当下桃井太郎便诚恳的对八尾龟藏说道:“八尾君,之前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海涵,只希望今后我们能够鼎力合作。” “哈依。”八尾龟藏忙道,“桃井君太客气了,以前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哟西。”桃井太郎欣然点头,又道,“八尾君,那就让我们先对太原城来一场犁庭扫穴式的整治吧,你们特高课提供抓人名单,我们宪兵队出面抓人,把那些个隐藏的可疑分子统统都抓到宪兵队先审一遍。” “没问题。”八尾龟藏欣然道,“回去我就把名单整理出来。” “我要所有的可疑分子的名单。”桃井太郎道,“一个都不能遗漏。” 当天凌晨,一场针对太原城内甚至整个山西日占区的地下谍报人员的、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便拉开序幕。 …… 所以才说,凡事有利则必然就有弊。 王岩他们成功的打劫华北伪政府联合准备银行太原分行的运钞车,抢走巨额现金,极大缓解了根据地所面临的经费困境,但是反过来,也促成了驻山西日军宪兵队的一场超大规模的反谍整肃行动,给国共两党潜伏在太原的地下情报组织造成了重创。 因为这种拉网式的整肃行动,虽然劳民伤财,但确实有效。 当然,这种拉网式的整肃行动同样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一个是必然会产生冤假错案,误抓了不少安分守己的良民。 第二个就是必然会产生腐败,出现让可疑分子拿钱赎人的不良现象。 第三个也是最为重要的影响,就是严重破坏了日军好不容易才在山西日占区竖立起来的良好形象,严重动摇日军统治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