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屏风,苏知词躺在床上,亦能听见另一边轩辕紫宸质问暖暖的声音。 她原本还担心轩辕紫宸并不在意,如今看来,自己唯一的顾忌也没有了。苏知词得意。 轩辕紫宸可是威风凛凛的摄政王,他一生杀过多少人,区区一个小丫头又怎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这小丫头还害死了他未出生的孩子。苏知词仿佛能够想到沈琉月知道暖暖死在轩辕紫宸剑下的场景。 “我没有。” 暖暖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轩辕紫宸只不过淡淡问了句,甚至连一句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暖暖已经感受到屋子里的压抑气息,逼得她喘不过气。 “当时陪在郡主左右的只有你和另一个丫鬟,那丫鬟双手无空,便由你搀扶着郡主,此事可是真的?”轩辕紫宸继续追问。 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现下百口莫辩,暖暖也不会承认。 两人来来回回说了三四句也没有进展,苏知词开始有些不耐烦。 她朝小桃使了个眼色,暗示小桃出去一趟,好在中间煽风点火。 轩辕紫宸靠在座椅后背,居高临下瞥了眼暖暖。 即便暖暖现在是想要杀害苏知词的凶手,轩辕紫宸也对她毫无了解的兴致。 看见小桃从屏风后出来,轩辕紫宸微微低眸。 “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小桃低声朝轩辕紫宸禀报。 话音刚落,轩辕紫宸冷冷扫向小桃。 小桃立即反应过来。在轩辕紫宸面前,是容不得有人称呼苏知词为“王妃”的。 苏知词仍然没能走进轩辕紫宸心里,甚至连进去的门都没摸着。 “一定是暖暖推下去的,奴婢亲眼看见了。”小桃换了个话题,开始说起正事。今儿的目的便是激将法让轩辕紫宸亲手命令杀了暖暖。 小桃义正言辞,语气斩钉截铁。暖暖抬头,望着小桃的眼里满含泪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日日相处的人,却是当着她的面诬陷她。小桃对她有敌意,暖暖还以为只是看不惯自己做事。 “我没有,是王妃想要摘花,我觉得危险,就想着我去,结果她不肯,拉住了我,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妃就跌入湖里了。”暖暖神色慌乱,把当时的情形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 “你在胡说什么?这后花园的花开着就开着,郡主为何要采?而且郡主坠湖的时候离湖水有几步路的距离,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失足掉下去,一定是有人推才行。”暖暖没好气的反驳。说罢,她嫌恶的上下打量暖暖。 与暖暖争吵完,小桃侧身面对轩辕紫宸。 “王爷,您看见了,她到现在都还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奴婢以为,只有将她处死,才能还郡主一个公道。”小桃冷哼,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王爷,郡主可是怀了身孕,要是没有今日这件事情发生,她还能给您生个小少爷,现在什么都没了。郡主前些天还叫奴婢去买些好看布料,回来亲手给孩子做过冬的衣裳。没了孩子她该有多难过啊。” 小桃见轩辕紫宸面色淡然,迟迟没有态度,又暗里催促了一遍。 “郡主流产,确实不是一件小事。”轩辕紫宸不紧不慢开口。 暖暖还在不断摇头,澄清自己并无迫害苏知词的心思。可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没在听,一个却是比她更要清楚,苏知词坠湖的事情与她无关。 “你家里人呢?”轩辕紫宸忽然说话,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暖暖。 不仅小桃,就连暖暖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暖暖是怕轩辕紫宸知晓沈琉月还在人世,而暖暖担心的是,此事会殃及到沈琉月身上。 “我没有家里人。”暖暖低头咬住牙齿,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可千万不要让轩辕紫宸发现自己在撒谎啊。 轩辕紫宸挑眉,什么回答也没有,静静听暖暖往下说。 “我无父无母,是爷爷捡到了我,将我拉扯长大。后面爷爷也去世了,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这回来王府做差,就是为了养活自己。”暖暖告诉轩辕紫宸自己家世,只不过她丝毫没有提起自己遇见沈琉月的事情。 正如她所说,她没有亲人,沈琉月对她如同亲人一般的好。既然道不清对错,也无人信她说的话,暖暖只能保佑轩辕紫宸不会连着沈琉月一同惩罚。 “亏得郡主对你这么好,看你衣着单薄,还把自己的袄子拿给你穿,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她?”小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暖暖。 暖暖身上穿着的,确实是苏知词的衣裳。这下一来,暖暖更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谁能想到苏知词会故意跳进湖里,就是为了把过错栽赃到暖暖身上呢。 “来人。”轩辕紫宸声音拔高。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侍从走了进来。 “将她带到后院先关起来。”轩辕紫宸语气冷淡,听不出半点感情。80 只有这么一点惩罚?小桃讶异。按照苏知词的设想,轩辕紫宸应该大发雷霆,立即处死暖暖才对。这样一来,事情真相就再也没有办法查明了。 “王爷,这……”小桃犹豫,不知该怎样说。 她怕说的多了,轩辕紫宸反而会对苏知词起疑。 “我还有事情处理,等回来再说。”轩辕紫宸站起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小桃一眼。 苏知词隔着一道屏风,将轩辕紫宸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暖暖已经落在他的手上,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沈琉月察觉。万一两人重逢,苏知词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前功尽弃呢。 天色渐渐暗下,外面雾蒙蒙的,仿佛是要下雨。暖暖还未回来,沈琉月已经在家里待了快两个时辰。 她没来由的心揪着,总担心暖暖遭遇危险。 “不行。”沈琉月愈加忐忑,她再也坐不住。今日即便是被轩辕紫宸遇见,也必须要接到暖暖。 苏知词并非善类,轩辕紫宸面对不紧要的事情又不爱搭理。万一苏知词出手,暖暖必定凶多吉少。 一路上,沈琉月都止不住的担心着。 外面果然下起窸窸窣窣的雨,沈琉月脚步加快。寻常时候,暖暖可从未回来得这么晚过,更何况到现在沈琉月都还没见着她的身影。 王府大门紧闭,门口两个侍卫站在屋檐下,恰好挡住雨水。 他们手拿长剑身姿挺拔,与不远处两只石狮相得益彰,更显王府气派。 “你干嘛?”其中一个侍卫看见沈琉月提着裙角上了台阶,忙不迭上前两步拦住了她。 “我是来找人的,我妹妹在王府当差,太晚了,外面又下雨,我便来送她回家。”沈琉月耐心向侍卫解释。 侍卫打量沈琉月,只见她自己都成了落汤鸡。 “这里可是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侍卫看沈琉月这副模样就不像能够和轩辕紫宸攀上关系的。“要是没有王爷允许,就赶紧滚开点。” 侍卫不耐烦,沈琉月后来还没说话,就被下了逐客令。 但总不能就在门口干等着,沈琉月仍然站在屋檐下,一边躲雨一边思索对策。 要不被府里人发现,又不会闹到轩辕紫宸面前去,沈琉月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办法。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让她进来。”小桃对两个侍卫说道。 侍卫自然知道小桃是苏知词的贴身丫鬟,既然她发话,估摸着也是苏知词的意思。 沈琉月云里雾里进了王府,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她环顾四周,不禁眼角酸涩。 这儿当真是一丁点变化都没有,轩辕紫宸向来对没有兴趣的事情懒得搭理,从前府里装潢都是沈琉月捣鼓的。 一转眼物是人非,沈琉月只觉得唏嘘。 “你要带我去哪里?”从进到王府,小桃便跟在她身前,既是苏知词身边的人,沈琉月更加谨慎。 之前就听影一提醒过,让她提防着苏知词。沈琉月皱紧了眉头。要是暖暖来王府做差是苏知词的主意,那么暖暖现在…… “你要是想知道暖暖现在在哪里,就跟我走。”小桃很是不耐烦,看沈琉月的神情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沈琉月对小桃不屑一顾。 她若不是中途经历了那些事情,何时轮得到受小桃鄙夷。沈琉月现在不想计较,她一心惦记着的只有暖暖安危。 小桃带着沈琉月绕路,走的尽是偏僻小道。沈琉月猜出小桃心思,是不想被人发现。她心中更加担忧,唯恐暖暖已经遇到危险。 “进去吧。”小桃侧身,给沈琉月让开一条路。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沈琉月仔细打量四周。这儿应当是王府最东边,除了放杂物的仆人偶尔会来,轩辕紫宸几乎从未跨进过这个院子。 不好! 沈琉月反应过来,正想要转身跑开,就被一股力气推进了屋子。 她摔倒在地,来不及起来,门就被人牢牢关上。 两个壮汉手拿木棍和鞭子,虎视眈眈望向沈琉月。 她想叫,可已经有人在她嘴里塞满了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