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呀，你不是吧？”刘姐眼珠子快瞪出来。　　“我天，你不怕脏啊？”　　“我不觉得脏啊，挺干净的。”颜锦干脆死着脸嘴硬到底了。　　“我信了你的邪！”　　倒是刘姐清白，她撇着嘴斜着眼，上上下下将颜锦看了几看道：“还出鬼的了，就你这么讲究的人，还会拣人家剩的吃？”　　颜锦笑道：“真的，不信算了。”继续吃她的。　　看问不出什么，刘姐只有作罢，也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等她心满意足地啃完鸭舌，把手爪子和嘴巴也擦干净，就听到刘总在那边大声道：“小陈，来来，到这边来。”　　颜锦扭头瞧过去，结果目光正好与刘总相触，于是刘总朝她也高声道：“小乔，你也过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说来敬柴田部长一杯。过来，快！”　　陈凡真一听，立马屁颠颠儿地跑了过去。颜锦根本不想应酬日本鬼子，于是坐着不动假装一脸羞怯道：“刘总，我不会喝酒啊，也不知道酒桌的礼仪，您还是别让我去丢人现眼了吧？”　　“你看你这是什么话？”刘总笑眯眯地瞪了她一眼，“会不会喝先过来再说！怎么一点儿都不听指挥。”　　刘姐小声道：“叫的都是年轻小姑娘，我想去还去不成呢，你就别矫情了，快去吧。”　　颜锦心中哀嚎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领导桌上两个男同事立马知情识趣地腾出两个座位，陈凡真抢先坐在了日本老头旁边的座位上，一脸的春风得意。颜锦则坐在了刘总身边，她也很满意。　　陈凡真是做销售的，见事比颜锦要快多了。她一坐下便倒了一大杯红酒，举起来便敬柴田：“部长大驾光临我们平城分公司，让我们感到十分荣幸。我是销售部的陈凡真，敬部长一杯，祝您万事如意，平步青云。”说完一仰头，咕嘟一声，一口闷了。　　大家听了都一噎，这祝酒词也太豪华了吧，人家柴田看起来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她不祝人家身体健康，倒祝别人平步青云？也不怕摔死吗。　　翻译面带微笑谦谦有礼地凑近柴田翻译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原版翻译，反正柴田笑盈盈地边听边点头，最后端起酒杯朝陈凡真一个示意，抿了一口作数。　　颜锦看了心中不屑，再看陈凡真一脸的兴奋，又倒了一大杯去敬那个销售部部长去了。她也懒得想太多了。喝的人都不介意，她介个什么意呢？　　“小乔！”刘总叫她，“你看该你了，主动一点啊！”　　主动个屁啊，颜锦心里直发牢骚，但是面儿上还是笑眯眯地，她倒了小半杯红酒起身朝柴田举杯道：“领导来咱们平城分公司视察，是我们分公司所有同事的荣幸。我敬您一杯。”　　翻译小声地凑近柴田蠕动着双唇，颜锦一口喝干，心道只敬一个就行了，她反正也不想在这个公司有什么发展，何必跟陈凡真似的，到处去献媚呢。　　柴田也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又叽哩呱拉地说了一通，翻译对颜锦笑道：“本部长说，你跟她的女儿惠子长的很像，年纪也差不多。”　　呵呵，还有这等缘分？颜锦冲日本人一笑道：“是吗，真是太巧了。”　　“本部长说，这是缘分。”翻译长得白白胖胖，笑得让人不得不想起抗日剧里的汉奸。　　颜锦只好点头笑：“缘分、缘分。”　　刘总哈哈一笑，上前要亲自给颜锦添杯：“既有缘分，那就再喝一个，你看你刚才倒那么点儿，舍不得啊？我跟你说，今天酒可以岔着喝，不用客气！”　　又不是燕窝，鬼给你岔着喝啊。颜锦连忙去捂自己的酒杯：“刘总，我真不能喝酒，您饶了我吧。”　　“还稀奇啰！你看人家小陈，人家还不是女孩子，怎么她能喝，你就不能喝啊？”刘总假装生气，放下酒瓶瞪着颜锦。　　“嗯……”颜锦抬眼看了陈凡真一眼，真是讨厌啊，人比人气死人。她心中急转，立马小声道：“刘总，实不相瞒，今天我不能喝酒，因为我受伤了。”　　“啊？”刘总马上装得跟多关心她似的上上下下看了看她，“你不要紧吧，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怎么回事？”　　看着大家似乎很关切的眼神，颜锦尴尬道：“不严重。”　　“小乔，真的假的呀？我看你哪儿哪儿都好的很，你不会是不想喝酒故意找借口吧？”司机老陈眼神闪烁，平时他最爱装精，这会儿简直比领导还领导。　　颜锦心中厌恶，想也没想道：“我骗你干什么？不就一杯酒吗，要是能喝，我一口就干了。”　　“是不是呀？没瞧见你哪儿受伤啊？”老陈咧了咧嘴。　　颜锦真想打他一巴掌，于是强挤了一丝笑道：“内伤，哪能让你看见啊？”　　“哎哟，不是吧，内伤是个什么情况？真看不出来，你还是武林高手不成？”老陈说完像只抱母鸡似的在那咯咯直笑。　　颜锦笑眯眯地道：“内伤就是内伤了，不需要当什么武林高手，到了青春期的女同胞都会定时发作。”　　此话出口，一桌哑然。颜锦看了老陈一眼，心想看你丫的还哔哔啥。　　终于有人偷笑出声，老陈咧着嘴也笑了：“唉呀呀，小乔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来来来，你们喝，不醉不归。我和老熊要开车不能喝，不然啊，喝趴你们一大波人。”　　大家又哄哄闹闹地吃喝了起来，颜锦都说了这话，谁还不识相地缠上来让她喝酒呢，没人纠缠她，她也乐得清闲，于是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起来，她时不时地看看手机，看有没有秦毕成的新消息。　　终于吃得差不多了，颜锦看着要散场的架势，立马给秦毕成发消息：“快结束了，等会来找你。”　　“好。”　　日本人终于吃饱喝足站了起来，刘总也起身笑道：“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祝大家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周一都记得早点来上班，不要迟到，特别是代销部的，你们都提前十分钟来。”　　大家呼拉拉地往外面走，颜锦也不好直接去找秦毕成，只好先跟着大家一起下楼，等会到楼下再找个由头说东西忘了，然后再上楼找他。　　下到楼梯口，颜锦正跟刘姐边说边往下走时，突然一只手搂到了她肩上。她还以为是哪个同事恶作剧呢，扭头一看，一张标准的鬼子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心中一惊，正要甩开他，那老东西将她搂得紧紧的，嘴里还叽哩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啥。旁边销售部的小方在一旁看得真真儿的，只见他眯着一双色眼笑嘻嘻地对颜锦道：“本部长一定是看到你就想起了他女儿，你看他对你多亲热。”　　颜锦心里犯着恶心，不停诅咒着这个老不要脸的。也不知道怎么，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往上一看，秦毕成正站在栏杆旁边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心中一个激灵，颜锦假装脚下一崴，身子往下沉的同时，顺势从老家伙手臂中逃了出来。可能是她表演过甚，或者是太投入，逃开鬼子的同时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一伸手想抓住前面的刘姐，没抓住。　　“唉呀！”后面一群人嚷嚷起来。颜锦生怕后面人踩踏自己，想也没想往旁边的楼梯跳过去，一把抱住了栏杆。　　“你没事吧？”刘姐过来扶住她。　　“没事。”颜锦皱了皱眉，她扭了扭脚裸，感觉有点痛，可是又不能让同事黏着自己，于是对刘姐道，“刘姐没事儿，你们先走吧，我站一会儿，刚就是吓了一下。”　　后来几个同事路过都关切地问道：“小乔，没事吧？”　　“要不要紧啊？”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等会打车回家。”先把他们都打发走再说。　　“喔呵，这下内伤外伤都有了吧？”前面的老陈扭头呲牙咧嘴地嘲笑她。　　颜锦瞪了他一眼，没理。　　同事们短暂的停驻后都争先恐后地跑上公司的车，生怕去晚了被丢下。等大家都下去，颜锦可怜兮兮地抬头找秦毕成求助。这一幕被秦毕成全看在眼里，他拎着打包盒虎着脸朝她走来：“你怎么回事，差点摔下去知道不知道？”　　“没事，我知道分寸。”颜锦有点心虚。　　“走。”秦毕成拉起她的手往楼上走，“咱们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唉呀！”颜锦这才发现脚可能崴了。　　“痛不痛？”　　“有点儿。”好委屈，死日本鬼子。　　秦毕成看到她的表情心软了：“再忍忍，车就停在门口。”　　扶着她从另一个出口下来，秦毕成按下车锁，颜锦顺着声音瞧过去，他的车果然就在门口。小心扶她走到副驾门口，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座，关上车门又过来帮她打开车门，将她半扶半抱着弄上车座，这才弓身捏住她的脚裸道：“痛的狠不狠，要不要去医院？”　　颜锦扭了扭脚低头娇声道：“还好，就是有点点痛。”　　秦毕成听了，小心将她双脚放回副驾里面，然后倾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转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往外走。　　到了马路上，他看了她一眼道：“喝了多少酒？”　　“我没喝多少。”颜锦揉了揉鼻子。　　“到底是多少？”明明有酒味。　　“就小半杯红酒……”然后她就将领导劝敬酒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完秦毕成又哭笑不得了：“你真受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