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离医院也不远，颜锦回家必经之地。她拐到派出所找到妈妈，一见面就埋怨道：“妈，你看你给爸弄的什么饭，他都没怎么吃。”　　“嗤，他又没什么大问题，还矫情上了！”妈妈笑。　　“妈！”颜锦恼了。　　“行，你既然回来了，你爸的吃食就你负责吧，我这几天忙的要死。”说完妈妈凑近她又小声道，“你胡婶那儿的油条可好卖了，一天大几百斤。”　　颜锦皱眉道：“那您悠着点儿，别为了挣钱，跟爸一样。”　　“瞧你真会说话！”妈妈瞪了她一眼。　　“我就是这么一说；电动车钥匙给我。”颜锦朝妈妈伸手。　　“干嘛去？走两步就到家了，我等会下班还要去你胡婶那儿呢。”妈妈不乐意。　　“唉呀，我就去下超市买点吃的！”颜锦去妈妈口袋里掏。　　“行行，你东西先放我这儿，等会回来再拿。”　　“知道。”颜锦拿了车钥匙，径直就出去了，她骑着妈妈的小电动，在风中缩着脑袋瑟瑟前行。　　超市还有点远，也是那个有名的连锁超市。颜锦到了地方，小跑着进去买了些零食和菜，后来看到巴沙鱼，也买了几袋。　　又迎着冷风回到派出所，拿了自己的行李就回家开始给爸爸熬菜粥。颜锦把鱼先解冻，等会撒点盐和生姜、生抽腌就行了，然后又去屋后的菜地里掐了一把红菜薹，拔了几颗葱，然后就回去择好洗出来。　　都准备好，她把爸爸的饭盒拿去洗。饭盒里还有好些剩饭剩菜，她又拿着饭盒去邻居谢妈家，她家有一条看家狗，灰坨坨的，见生人就叫，看家是一把好手。　　老远就看到小狗在那儿撕咬着一块破布，颜锦叫它：“欢欢，快来！”　　欢欢看到她手上拿着饭盒，站起来撒丫子就往她这跑。这时谢妈牵着她的小外孙出来了：“沅沅，你回来了？放假了呀？”　　“是的谢妈，今年放假早；你家狗碗呢？我爸中午没吃，还剩了好些，给欢欢吃。”　　“哎呀，就往地上一倒，你还怕它不吃？”谢妈站那儿牵着小外孙不动。　　颜锦只好往前走了几步，把饭菜倒在了桂花树下。欢欢冲上去一顿猛噬，管它是肉还是菜，一股脑儿往肚里咽。　　看着剩菜里还有几块鱼，谢妈咂嘴道：“哟，你爸中个毒变这么刁呀，鱼都不吃，便宜我们欢欢了。”　　颜锦听了心中不喜，但还是笑着道：“这鱼太咸，我爸吃不惯。”　　“是吧，我看你妈挺忙的，这下你回来了，可以给你爸送个饭什么的；你爸什么时候出院啊，昨天我问你妈，你妈说住两天院就行了。”　　知道还问？颜锦腹诽。　　“我也没问，反正我看他在医院有人说话，总比上班强。”颜锦准备走人。　　“这几天上班哪有什么事儿啊！医院毕竟还是医院，感冒的、发烧的，什么病都有！”谢妈头头是道。　　“也是哈。”颜锦点点头。　　谢妈指了指小外孙道：“不是个鬼的，前阵子这小家伙咳嗽，带他去医院看，你吓我呀，哈是感冒的，老的小的，护士忙得团团转，生意好的不得了。”　　“小家伙怎么感冒了？”颜锦去瞧谢妈的外孙。她女婿据说跟另一个女人私奔了，丢下这娘儿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谢妈偷偷哭了几场，对外宣称她女婿被搞传销的人给骗走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也就装作不知。　　“晚上蹬被子呗！烦死个人的。”说完瞪了小外孙一眼。　　“姥姥……”小外孙哼哼唧唧地过来牵谢妈的手。　　颜锦看着那小可怜，心道有的男人真不是东西，自由恋爱的婚姻，到头来还是要抛妻弃子，跟个野女人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是过去呢，玩私奔，拿着下作当浪漫，真特么贱。　　“谢妈，我回去了，你忙吧。”颜锦再不走，谢妈又要开始给她诉苦了，每次都是，见人就说她儿媳妇这不好、那不好，她女婿都这样了，也没听她说一句不是。　　“回去的呀？”谢妈目送着她。　　刚一进院门，颜锦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瞧，果然是秦毕成：“喂，你这么快就到家了？”　　“没呢，进城了。见过你爸了吧，怎么样？”秦毕成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过两天就出院了，砖厂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所以在医院多住两天。”颜锦打开水龙头，将饭盒里接上水。　　“干嘛呢？”秦毕成听到水声。　　“洗碗。啧！”颜锦刚一碰到水，就咂了咂嘴，家里热水器没跟厨房通连，所以只有冷水。　　“怎么了？”　　颜锦咧着嘴道：“家里装的是太阳能热水器，冬天没水用，也没跟厨房通连，冷死了。”　　“买个小厨宝啊！”秦毕成顺嘴一说。　　“厨宝是什么？”原谅她如此无知。　　秦毕成笑道：“就是小热水器，几百块钱。这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小土包子。”　　“是啊，我是土包子，那你一定很讨厌我了？”颜锦挑眉。　　“没有。”秦毕成连忙表态。　　“那是什么？”她偷乐，“你喜欢我呀？”　　秦毕成深感无奈，这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于是硬着头皮道：“嗯。”　　“什么？”她装。　　没有办法，他只好道：“我喜欢你，行了吧。”　　“哟，你竟然喜欢土包子，那你肯定也不是什么洋包子……”颜锦差点笑出声来。　　秦毕成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幼稚了，于是打断她的话道：“别贫了你，我是不想跟你耍嘴皮子；那热水器的事，你现在也算是知道了，买一个装家里，挺好装的，又好用。”　　“是吗？”颜锦也笑了，“洗过碗没呀，你个大男人还懂这些。”说完抿着唇又笑。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秦毕成停下等红灯，“不过你们那估计没得卖，要不这样吧，我买一个给你送过去。”　　一听这话，颜锦连忙道：“别别，你可千万别，要是我妈问起来，我可怎么说。”　　“瞧你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见不得人呢！”秦毕成假装生气。　　“不是的……”颜锦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能明白。　　“好，不说这个了。”前面绿灯，秦毕成发动车子，往前开去，“你手机不许关机啊，时刻保持联系。”　　“遵命！”颜锦笑了一声，“你小心开车，别打电话了，挂了。”　　“嗯，等我电话。”秦毕成挂掉电话，为心里突然生出的这个想法兴奋了，他改变路线，往前面一个工贸驶去。　　颜锦挂了电话就去看粥煮的怎么样，然后打火开始炒菜。先是煎了个葱花豆腐，然后把红菜薹用大蒜爆炒，最后才开始煎鱼。　　煎鱼是最要水平的，颜锦小心地挪动着小火油锅，好让鱼块均匀受热，差不多的时候放入生姜和葱段爆香，然后起锅。　　等她把菜装到保温饭盒里拎着出去，路过谢妈门口，谢妈瞧着她手中的饭盒道：“这么早就给你爸送饭呀？”　　“嗯，我爸中午都没怎么吃，这会儿早点给送去，天冷了，早点吃了早点睡。”　　“是的，天好冷，我也做饭去哟！”谢妈吆喝着进去了。　　到了病房，爸爸正跟中间床的大婶聊天，以颜锦的估计，这会儿整个病房的人估计都知道她是哪个大学毕业、在哪工作的了。这些中年大妈们，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打听别人的家事，祖宗八代都给你打听出来。　　刚做完手术的那位大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颜锦进来，只看了她一眼，也没作声。　　“哟，闺女来给你送饭来啦！瞧这孩子多贴心呐，亲生的都不定有这么孝顺！”果然不出颜锦所料，这大妈已经知道她不是爸爸亲生的了。　　颜锦嗔了一眼正瞧向她的爸爸：“爸！”　　爸爸笑眯眯地道：“这么快就送饭来了？我还不饿呢！”　　“您这是金刚不坏之身啊，中午没吃，这都几点了还不饿？”颜锦坐在爸爸床头，放下保温盒，拿个了深口圆盘，准备把饭菜都倒在盘子里让爸爸享用。　　那大婶伸着个脑袋瞧她都弄了些什么菜，颜锦打开饭盒，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哎哟，好香啊！你闺女手艺不错啊，肯定好吃！”大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瞧这鱼煎的，金黄香嫩的，看着就好吃。”　　颜锦笑而不语，等她把菜都弄到盘中，这才递给爸爸道：“爸，趁热吃吧。”说完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帮爸爸把床再摇高一点，让他靠得更舒服。　　爸爸接过盘子对大婶道：“我先吃了啊，你家里一会儿也该来送饭了吧。”　　“先吃先吃！”大婶摆了摆手，“人家吃饭，你这是吃菜。”　　电视上经视直播不知道在放些什么，颜锦也无心看电视，起身拎起开水瓶往开水房去。　　回来她又开始拖地，然后又倒垃圾，总而言之是没闲着。　　“瞧瞧，这闺女多勤快。”大婶又开始了。　　颜锦也不说话，只做她手上的事。那大婶过了会儿又对爸爸道：“你这鱼都没刺儿的吗，都没看你吐刺。”　　这人观察可真仔细，颜锦笑了笑。　　“沅儿，这是什么鱼啊，真的没刺。”爸爸吃的挺香。　　“巴沙鱼，是没有小刺。”　　“超市买的吧？”大婶问颜锦，“贵不贵？”　　“比菜场的贵一点，不过它没刺，适合老人和小孩吃。”颜锦如实相告。　　“巴什么鱼？哪天叫我儿子也去买几条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