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垂绿柳,穿过荫凉,一座典雅气派的府邸泛着点点晨光,迎接着他们。 沐璃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看着气派的府门,“不是用膳么,为何带我来这儿?”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儿是墨流殇的府邸,还是宸王的府邸。 墨流殇唇角轻勾,“你且安心便是,宸王不住这儿。” 沐璃微愣,轻咳了声,偏过头去,“我没问这个。” “哦”,语气是那么的随意,隐隐有种宠溺的意味。 “进去吧!”墨流殇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见沐璃没有挣脱,嘴角的愉悦扬起。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佳木茏葱,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盘曲泻于石隙之下,石磴穿云,白石为栏,围绕池沿,石桥三港,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展宽豁,双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府中的管家迎上来,恭恭敬敬,“爷,您回来了。” “膳食已备好,请爷移步潇湘苑。” “府中一干人等无令不得出现。” 早在很久他就发现了,沐璃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身旁有人,她会觉得不自在。 潇湘苑厢房内正厅的桌子上早已摆满了碗碟,不过度奢华却很是丰盛,就那一打眼,大饱眼福,惹人垂涎。 对于喜爱美食的沐璃来说,简直要开心到爆了,忙走过去,都来不及坐下,爽落地拿起碗筷。 墨流殇不禁哑然失笑,也跟了过去,给她安排座椅。 像以前一样,为她布菜盛汤,全是她喜欢的饭菜,墨流殇熟悉她的口味,体贴入微,照顾得甚是周道,挑不出半点儿毛病瑕疵。令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做起这样的事,竟这样的自然而然,就像是他的习惯使然。 “这早膳也备的太及时了吧!”因为眼前的美味,沐璃心情爽利,带着真实明朗的笑容,似是无意地感叹。 “我刚到南远城不久,无论我会不会回府,膳食是必须备好的。”她在想什么,墨流殇心里自然清楚,“带你来这儿也的确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还算坦诚。”沐璃喝着墨流殇为她盛的汤,“墨流殇,有些话,我想不必说的太明白。”手里的动作不停,好似与墨流殇拉家常。 “那就不必说了。”墨流殇回得也快,于此同时将一碗鸡蛋羹放在沐璃手边,“美容养颜。” 鲜嫩软滑的一小块躺在汤匙里泛着柔和的光泽,送入唇齿间,滑嫩爽口,齿颊留香,“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不会更改。” 那日,选择去南远楼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权衡利弊她不会再让自己处于危险纷争之中,即使她以后的日子里身边没有他。 不曾得到,便不会奢望。 如果无法做到坚定不移,没有能力也无心去迎接风险,应对各种争斗,不确定是否能够做到与他共担风雨,那便不要开始。 因为她二人的疏忽与自负,她未出世的孩儿成了代价教训,真正的困厄磨难还没有开始,一个小小的独孤绝就将她的幻想击碎,导致如今的逃避怯懦,她就已经输了。 除非有一天,她爱墨流殇胜过爱她自己,也许她会为他义无反顾,甚至比他还要疯狂。 “你也无法说服我!”墨流殇面容清冷,声音平淡无波。 “我现在要在南远待一段日子,至于什么时候离开,要看那人的意思。”墨流殇抬眸望着她,她此刻在用膳,举止矜贵风雅,“沐璃,我们重新来过。” 沐璃没有做声,自顾自地用膳,让人难以猜测她的心思。 墨流殇知道她听得见,也懂得他的意思,不禁眼波微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躲着我,拒绝与我接触,我向你保证不会扰乱你如今的生活。” “墨流殇,你这是何苦呢?”她已经明确拒绝了,而像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得不到,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她,再多纠缠,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 “谁知道呢!”墨流殇几不可察的淡嘲,他也想知道,为什么非她不可,也许这就是命里注定。 墨流殇抬手抹去沐璃嘴角的汤渍,笑得清浅温柔,“如今在你面前的不是宸王墨流殇,而是幽冥宫宫主叶无殇。” 沐璃小脸晕红,不自在地偏过头去,“早膳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了。”沐璃直接起身,“我先回去了。” 墨流殇站起来,手臂一伸就将人捞抱在怀里,低低叹了声,“我就那么让你避之不及吗!” 沐璃原本是打算推开他的,可不知为什么推拒的动作怎么也做不出,僵立在原地。 “沐璃,在南远城期间,不要躲着我,好么?” 也许是他的声音令人迷醉,也许是他的怀里太过温暖灼人,沐璃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深陷情网不可自拔。 …… “小哥儿,来三份糖炒栗子!” “唉,得了您嘞!”伙计快速地包了三份糖炒栗子交给沐璃,钱货两讫,沐璃将其中一包递给墨流殇,然后就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一口一个,吃的那个香啊。 看着沐璃满足的样子,墨流殇勾唇浅笑,也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买三份?” 沐璃一边吃一边回答,不紧不慢地去往自己的住处,“也给翎儿带回去尝尝!” “原来是给你那小情人儿啊。”墨流殇恍然,神情怏怏,话里酸气十足。 “咳”沐璃被呛住了,“你说什么呢!”一把将墨流殇手里地糖炒栗子夺过来,愤愤地大步离开,“不给你吃了,哼!” “璃儿,”墨流殇忙追过去,“哪有给了又要回去的。” “璃儿,我向你赔不是还不行,璃儿!” …… 沐璃瞥了一眼悠闲自得地品尝佳酿的某人,“你怎么还不走啊!” “不是说过了,来投奔白公子的嘛?”墨流殇佯装无奈,可怜兮兮,“你当真忍心看着我无处可去,露宿街头?” “在南远城你不是有宅院吗,装什么穷酸啊!” 真是够了,睁眼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 墨流殇几步就来到她身旁坐下,“卖了!卖了五千两银子呐。” 沐璃满脸的不可思议,连带看墨流殇的眼神都变了,“才五千两!你是穷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就算是一座普通的中等的宅子少说也得八千两,他是有钱烧的,还是缺根弦啊!若是五千两,卖给她也是好的呀。 “没办法呀,数万人吃穿住,马匹、粮草、军备都需要钱。”墨流殇开始花样买惨模式,“这一个人是一张嘴,这十几万人就是十几万张嘴,不在战时,一年也得花上千万两银子,宸王府上下花销,逢年过节呀,花钱如流水啊,只出不进,我是真穷呐。” “我呢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老头子就没多在意我,军队靠自己养,任我折腾,一文钱都不给。而我年俸呢也不过两千一百石,白银一百两,都不够买件衣物的……” 墨流殇还在絮絮叨叨,沐璃实在忍不住连连出声打断,“停停停!”她从来都不知道墨流殇竟然这么能说,他再一次颠覆了她的认知。 沐璃无可无奈,忍无可忍,“实说,你到底要怎样啊!” 墨流殇当即握住她的手,眸光闪闪,“我可以留下了么?” 扮惨装怜外加色诱,可耻啊! 还别说,沐璃就是拿他没辙,不知不觉地再次落入了狐狸精心布置“迷情陷阱”。 “你打算什么时候与他们说清楚?” “难不成你还真想做人家的女婿?”墨流殇忍不住再次提醒,“此事宜早不宜迟,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有更多反复。” “如今我都已经识出你的身份,你也没必要躲着了。楚氏夫妇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早就看穿你了,指不定等你自己坦白呢。” 沐璃似在思量考虑,“嗯,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翌日,天色熹微,沐璃便已经醒了,看着在地上打地铺尚在熟睡的男人怔怔出神。 趁他还未醒,沐璃换回女装,简单地梳了个发髻,将发分股,结鬟于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后。 一时心动,沐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屏住呼吸,手指轻轻地戳戳他的眉心,鼻尖,这来一下,那戳一下,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发现某人的睫毛抖了一下,垂于身侧的双手正悄悄抬起。 突然眼前一黑,沐璃骤然被人压在身下,对上一双幽深似潭的眸子,吓得当即不敢动了,清幽的香气萦绕,鼻息相闻,沐璃想都没想捂住了嘴巴,墨流殇的唇恰好不偏不倚地擦过鼻尖,落在她的手背上。 沐璃小脸儿瞬间爆红,沸了,赶忙一把推开他,后退好几大步,恨不得退出房外面去。 “我先出去了,你千万别被外人看见了。”话落沐璃逃也似的,慌慌张张地跑了。 看着沐璃仓皇落跑的样子,墨流殇弯了弯唇,“傻璃儿!” 淡定,淡定!曾经又不是没亲过,怕什么!哎呀,好丢人啊! 好半晌,沐璃才恢复镇定,整理一下着装,准备去向义父义母问安,算是正式重新认识,以沐璃的身份。 rea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