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天差地别
宫羽鸣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他整整在皇宫待了一整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被皇帝数落这次的失误。 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还有南洲的小皇子,宫羽翊,说是小皇子,其实他只比宫羽鸣小了一岁,只不过南洲在他以后,再也没出过皇子, 所以显然,他跟宫羽鸣不可能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两人之间一定会有一场争执,如今两人之间的比较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就刚刚在皇上面前,宫羽翊这段时间很多事都表现得很不错,让皇帝很喜欢他,刚才更是直接拿他跟宫羽鸣做比较。 早知道以前,宫羽翊在宫羽鸣面前完全没有存在感的。 就像他的名字,翊,协助辅佐的意思,这就意味着他一辈子应该只能是宫羽鸣的陪衬和帮手。 可偏偏这个一直被忽略的人,就在宫羽鸣离开的这段时间,迅速成长,甚至到了跟宫羽鸣平分秋分,不分伯仲的地步了。 宫羽鸣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已经开始筹谋了,这个人如果将来真的阻了他的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他。 宫羽翊像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逼近了那般,跟宫羽鸣出了宫门,就躬身告别:“皇兄,我看见你身边的南幸了,我就先回去了,皇兄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心里已经嫉妒和不平衡得快要疯了,可是表面上的平和宫羽鸣还是要装出来的,他笑得温和:“嗯,你也是,哦,对了,我怎么没看见你的马车,要不我顺路送你回去吧,挺远的。” 宫羽翊垂着头,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得讽刺,他心中暗暗鄙夷,宫羽鸣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不过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把不满表现出来了,还在他面前秀什么优越感。 两位虽都是皇子,可出身地位也是全然不同的。 宫羽鸣是皇后所出,出身满月就被册封为太子,可谓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而宫羽翊这个皇子身份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生母更没什么尊贵身份,是一个宫女所出,显而易见从一开始,两人的地位就注定了天差地别。 所以等他们都一前一后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差别更是直接提现了出来,宫羽鸣的府邸是专门打造,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极好的,造型更是仿造他在皇宫中的居所,尊贵非凡。 等来年到了宫羽翊,就显得寒酸了一些,直接就是赐了一座旧宅子,位置还特别偏僻,都快远离主城了。 所以宫羽鸣才说他住得远。 宫羽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很快将唇边的那边讥讽掩了下去,不甚在意道:“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已经等着了,不劳烦皇兄。” “是吗,那就算了吧,明天见。”宫羽鸣本就是随口说说,还想从宫羽翊脸上看见几分不好意思和羞于见人,可惜了,对方也是个人精,都太会装了。 等宫羽鸣上了马车走远了,宫羽翊才慢慢站直了身子,这些年在宫羽鸣面前作低附小,都好像成习惯了,他讨厌这种习惯。 他明明应该尽快回去的,天色已经晚了,吹在脸上的风都像是荚裹风雪那般,冷冽刺骨。 可他就是不疾不徐地站在那里,目光还牢牢锁定宫羽鸣刚刚离开的地方,他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褐色长衫。 纯黑的头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简单的发冠里,浑身上下没什么首饰衣服也不算精致,看起来素得有些可怜,身形也实在有些单薄。 他的小厮飞快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抱着一件厚重的披风,一见面就赶紧披在宫羽翊肩膀上,满目忧愁道:“对不起殿下,我来晚了,刚刚他是不是跟你说话耽误些时间呢,我看见他们马车出去了,才急忙跑进来的,这天儿可真冷,你没事吧。” 宫羽翊摇了摇头,自己伸手拢了拢披风,无所谓道:“我没事,太子殿下刚刚大发善心,说没看见我的马车,要送我回去,我哪儿好意思啊,推拒了,多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 “呸,假惺惺。”可能是看宫门外面空旷,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小厮说话也就放肆了一下,碎嘴道,“他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以前,他非要嫌我们府上马车寒酸,说什么停进来就是冲撞了他们,我们马车会停那么远吗,现在还说这种风凉话。” 宫羽鸣可能自己都忘了他曾经那么刻薄地计较过这种事情。 可能也是他那天刚好又在皇上面前受了气,最后都撒在宫羽翊身上了,而宫羽翊那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宫羽翊被小厮说话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出来:“行了,人家指不定眼早就忘记这茬了,你计较起来像个怨妇似的,赶紧走吧,冷得厉害,车上有暖炉吗?”追哟文学 “没有呢……”观言为难地看了宫羽翊一眼,可能是意识到对方真的忘记这个事了,轻声提醒了一句,“殿下,你忘了吗,我们府上的碳前天就烧完了,我上哪儿给你弄暖炉去。” 被这么提醒,宫羽翊才慢慢想起来,脸色有些讪讪,只觉得身体更冷了,用力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呐呐道:“等想点办法弄点钱花了,这个冬天还很长呢。” 观言有些为难,再次提醒道:“从哪儿弄啊?大家可都知道我们府上穷,连借钱都不愿意借了。” 这话要是说出去,可能真是当下最大的一个笑话,谁能相信,皇上的儿子,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居然落魄到需要借钱花的地步了。 宫羽翊却像是习惯了那般,满目平静,上了马车喝了口热茶后才缓了过来,碰着杯子牙关哆嗦了一下,轻声说:“太子殿下有钱啊,找他拿点钱花花。” “殿下有什么好主意?”观言一听就兴奋了,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宫羽翊再次抿了一口茶,然后堂而皇之而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到。” 观言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有气无力道:“那你慢慢想吧,反正挨冻的是你又不是我。” 也就观言这个在宫里就照顾宫羽翊的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宫羽翊慢慢陷入了思考,银子是肯定要在宫羽鸣哪里哪一点来花花,只不过要怎么拿,他害得仔细斟酌一下,最好是光明正大让对方给他,可是要怎么做呢? 看着宫羽翊陷入沉思,观言也就识趣没在继续打扰。 宫羽鸣回了太子府,刚进房间换下身上厚重的衣服,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跟欢喜追问苏绵的事:“她现在怎么样,能适应吗?” 欢喜脸色有些不好看,垂着眸子抱怨道:“一直再发脾气,晚上的时候才稍微冷静一点,现在也不知道睡没睡,期间,两位侧妃娘娘都去看过她了,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没让我在场。” 宫羽鸣脸色就凝重了几分,本来宫里的事就不顺利,他就已经很心烦了。 可现在听到苏绵的事,他又不得不上心,欢喜给他换上干净衣裳后,他起身就朝着菡萏院那边走,只跟欢喜说:“我知道你拦不住楚荨露她们,以后也别为难自己了,她们要去见,就让她们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欢喜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府上可能最近就会有喜事了,可惜她根本不敢问出口,只能垂着眸子掉头:“是,不过今天侧妃娘娘应该没为难苏姑娘,见过她们之后,苏姑娘脸色好了很多,也没刚开始那么抗拒和闹腾了。” 欢喜本来应该有很多机会说楚荨露坏话,就凭楚荨露今天动手推了她,都够她好好说一顿了,可她没说,甚至一个字都不曾暗示什么。 这就是欢喜的高明之处。 她深刻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婢女,平常受了委屈,跟谁说都不能在宫羽鸣面前说,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这也是欢喜能在宫羽鸣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重要愿意。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宫羽鸣脚步飞快,语气里隐隐透露着担心。 欢喜从后面追了上来,汇报道:“殿下,你要不去先去看看太子妃吧,她今天请了两回太医,听说咳血了,各个院子都有人说去探望,结果都被双巧挡下来了,说是太子妃受了风寒,不能见客,都闭门一天了。” “这么严重?”宫羽鸣本来帮着菡萏院去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路口中央,神色为难,却没下定决定过去太子妃那边,只是问,“太医怎么说?” 太子妃自从成亲后就一直生病,宫羽鸣都要习惯了。 现在顺口问一句,也不过是怕以后皇后娘娘追究起来,又怪罪他没照顾好人,虽然不过是装装样子的训斥几句,也很让人心烦。 所以宫羽鸣一向喜欢做足表面功夫,让人连挑刺儿都找不到挑的地方。 欢喜神色平静,语气更是淡漠,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汇报情况,并不带任何关心的情绪,寡淡道:“太医还是那些说辞,是太子妃身子骨不好,夜间受了凉病情才反复的,双巧也说是自己夜间没照顾好太子妃,可她是太子妃的人,太子妃没开口说什么,我们也不好责罚。” 一字一句,语气平静,挑不出任何错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