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直面恐惧
今日顾昭会突然找来,苏绵觉得已经够奇怪的了,而且瞧他这般模样,再加之语气谦逊了不少,也没有自称为朕,就更为奇怪。 更别说如今他居然会问起可燃冰的事情,苏绵被他这样的所作所为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苏绵心中想的,还是昨日那御书房发生的闹剧。而且说到底自己也还欠着顾昭一个道歉,昨日自己也算是擅闯御书房的人,也算是没有真正把皇权放在眼中的人,的确是做错了。 可瞧着顾昭脸上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好似已经完全不记仇,把昨日的事情抛到九天云外了,苏绵也不知该不该提起,只能先顺着他的话回答。 “这些都是粗料,若是提纯成功之后,便能开采出我想要的可燃冰。这并不是易事,需要用到之前我教过皇上的提纯等化学方法,若是皇上之后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找个时间教教你。” 苏绵垂下眼帘,瞧着那地上看上去的确不值一文的粗料,轻声这般说着。果不其然她话才说完,顾昭就已经两眼泛光地连忙点头。 “自然是乐意学的,之前苏姑娘,不对是苏先生教了我那么多,我便说过一定是要认你做老师的了。只是这段时间我并未听说过什么是可燃冰,所以不知道你居然又发明了新的东西。” 瞧着顾昭也是个求知若渴的,苏绵当然欣慰,而且他这么聪明,没有什么是他想学还学不好的。 可是一想到昨日里几人在御书房,皇上与王爷发生了那样的冲突,苏绵依然觉得十分忧心,没有办法觉得轻松地面对今日的顾昭。 顾昭也早已看出了苏绵的欲言又止,并且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他自己今日也是偷偷溜出宫,又偷偷潜入了摄政王府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当面跟皇叔说过自己已经来到王府中。 虽说顾昭觉得自己如今已经贵为皇上,昨日的事情皇叔不管怎么说的确有错,但自己也不指望皇叔能够真的低头认错,可以想到若是让自己反过来服软,顾昭一时也有些为难。 “之前苏姑娘提过要建书院的事情,我之前也细细琢磨过,也请诸位大臣商议过了。只是之后出了要剿匪的事情,所以给耽搁住了,只要书院建成,那苏姑娘就真的是我的教书先生了,如今想称呼苏姑娘一声师父,不知姑娘乐不乐意?” 顾昭今日自然是已经处处给足了苏绵颜面,甚至都没有自称为朕,苏绵心中还是有些感激的,但是这次的矛盾点不在自己这里啊,在的是皇上跟王爷两人之间。 就算皇上在这里说尽了好话,可苏绵觉得他跟王爷的恩怨,毕竟要由他亲自去解决才行。 所以听完顾昭如这般所说,虽一时有些惊讶,而且瞧着顾昭居然就要向自己行礼,苏绵吓得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皇上恕我直言,昨日的事情王爷的确做的有些不对,但这几日以来,王爷的脾气是被慢慢逼成那个样子的。早日间你们二人之间便有误会,虽说王爷为臣你为君,的确是该王爷多多让步,可皇上你到底也该知道王爷那脾气……” 苏绵愁眉苦脸的,顾昭知道苏绵这话的意思,就是教不教书,当不当先生的事之后再议,可是若只是为着要让苏绵替她到顾知行那边求情,苏绵如今也觉得有些为难。 可如今,苏绵若真的是这般想,就有一些小瞧顾昭了。顾昭自嘲一笑,恐怕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帝王如自己这般憋屈。 苏绵也瞧出了顾昭的委屈,所以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将还想说的都一次性给说了。 “其实我觉得,王爷如今真正恼的,是之前皇上处理事情的方法。若皇上真的信得过我和王爷,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明明该直说的,有些话经过几个人再传到王爷耳中,就是别的意思了,皇上应该懂的。” 苏绵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之前剿匪的事,顾昭更是头大,自己当时也只不过是刚好想到了那儿,提了一句,就惹到皇叔那般不高兴了。 若是之后真的还一本正经的来王府里当面跟苏绵商量,那皇叔恐怕更是要当场就跟自己争执起来的。 “苏姑娘之前说的种种我都知道,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但只这一点确实苏姑娘想的不完全对了。虽然说我应该相信皇叔对我如今也是诚心诚意,想要让我成大器,可到底在苏姑娘这里,我还是差着一截的。” 顾昭这般说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自怨自艾或者是抱怨的意思。可苏绵听完却有些一头雾水。自己又不需要被辅佐坐上那龙座去,怎么可以拿自己来跟当朝皇帝相比呢? 瞧着苏绵正打算发问,顾昭抬手示意苏绵不用着急,又将自己刚刚话里的意思解释了一通。 “若是在其他事情上,皇叔恼我也就恼我了,过个几日他便消了气。可是在苏姑娘的事情上,苏姑娘如今可是皇叔最宝贵的人,当日我只顾着国家大事,没有考虑到皇叔的私心,所以提了那样的建议,对于皇叔来说便是触犯了他的逆鳞了。” 若是平日里别人这般说,苏绵还觉得他们是在调侃自己呢,可听到连皇上都这般说起,苏绵要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也不想顾知行这般在意自己,毕竟顾知行如今好不容易从之前只会打打杀杀的阎王爷,变成了一个有百姓信服有皇上信任的人,自己希望他能在这条路上越发走得心中坦荡,而不想他因自己的事情,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那既然皇上都知道这些,更应该先来与我说了。虽说王爷知道了也许的确会打发雷霆,但是只要皇上是为了这黎明百姓想的办法也是合情合理,我定然会尽全力说服王爷不要生气的。王爷也不是三岁孩子了,我相信他不会继续这般跟你怄气。” 说到这里,苏绵是连顾知行和顾昭一起都怪罪了。顾昭也知道苏绵的意思,可如今说来这些话都有些太晚了,再想想昨日事情已经闹成了那般,顾昭也是忧心忡忡地重重叹了气。 苏绵该说的也说了,有些不该跟君主说的话,她今日也都一并说了。瞧着顾昭今天情绪平稳,不再像昨日那般意气用事,便知道自己总不可能跟顾知行一样怄气,自然是要帮着他们叔侄两个缓和关系的。 “皇上也莫着急,皇上今日这样偷偷前来已经是很有心了。其实王爷虽然平日里不说,但已经越来越欣赏皇上,越来越心甘情愿地扶持皇上。所以这一点皇上一定要记住,若你想要让王爷真的与你心无嫌隙,就必须要真正相信他。” 苏绵说到这里轻笑起来,只要瞧着顾昭有心,自己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毕竟若真是这样,饶是是有更多的刘策那样的人,想要不停地离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才听苏绵这般说完,顾昭就已经朝她投来了求助的眼神,苏绵不由轻笑着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聪明,他肩上担着的担子也已经够多了,如今能应付成这个样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这事儿好办,昨日在御书房知道你们两人都有气,两人都说了重话,皇上也不要以为王爷回了王府就有多轻松自在呢。昨晚可是在书房呆坐了一夜,今日午膳也没多吃几口,如今还在书房中一个人生着闷气,皇上不如亲自去看看?” 苏绵打算直接把顾昭推到顾知行面前去了,自己在这里说再多,都只有顾昭一个人知道,若他去到顾知行面前摊开了说,听到顾知行与他又说了什么,两人恐怕是才能真正的解开心结。 可顾昭一直以来都最怕他的皇叔,再加之昨日两人发生了那么大的矛盾,今天听闻皇叔还在生气,苏绵却要把自己直接推到皇叔面前去,他不由心中有些发怵。 “可是苏姑娘,我今日之所以想来找你,就是因为想着皇叔恐怕不大愿意见我,你让我直接去见皇叔,这样真的合适吗?” 瞧着顾昭刚刚与自己说话的时候,还端足了架势,完全像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皇上了,如今这般说的时候却又小心翼翼,暴露了他内心还是个孩子,苏绵自然也不会笑话的。 “你皇叔还没消气,这样做当然合适,你再不放心那我带你去书房吧。不过恐怕得你先进去自己与王爷说清来意,我就先不进去了,在书房外候着你们。放心,你们若真的再争执起来,我会第一时间进去制止的。” 苏绵活像个劝幼儿园小朋友别打架的老师,苦口婆心说了一番,顾昭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算去直面他的皇叔了。苏绵并没有说让谁先给谁道歉,毕竟两人的身份尊贵,心中也都有傲气在。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加起来,其实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是因为刘策非要把这件事情闹大的,而且还用了激将法顾知行惹得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