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蛇鼠一窝
管事的话明显只说了一半,如今这后半段就算不说出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只瞧着他如今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村长和几位族老,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如今在屋顶上听到这事儿的陆哲,早在心里将几人骂了个遍,果然是一群白眼狼! 苏绵辛辛苦苦带着他们种稻谷收粮食,只要有了收成,他们自然也会得到好处,可偏偏还要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管事的,你们庄子与我们村子本是互不相干,虽说挨得近,但平日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苦来为难我们这群老弱病残?”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为首胡子花白的村长,看上去的确已经上了些年纪,身子也不大好,不过如今倒是最镇静的一个,想来这件事情,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吧? 可那管事的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今日他已经用了很多方法,若是这些村子里的人有诚意,从一开始就会直接说出实情,不用自己这般套话。 如今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算得上是承认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说牛村长啊,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你知不知道这几日为了你们偷走的几百斤粮食,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差点就被朝廷抓回去蹲大牢了,如今你跟我说,就这么算了?” 管事的说着说着,越发有些激动了起来,这几日他被顾知行的人翻来覆去地训话,好不容易能够松口气,又要面对陆将军的人,而且依然是同样的问题。他早已身心疲惫,的确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幸好那后山的秘密也是他前几日才发现的,若是一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早就招架不住,全都实话实说了。 所幸后面几日苏姑娘其他庄子里的粮食收成还算不错,大家的注意力能稍微从自己身上移开一点,管事的才能将这秘密安安稳稳地藏到现在。 牛村长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不过此时听完管事的说的话,他却是只低着头一言不发。瞧着眼前这几位老人,虽说是这一次的罪魁祸首,但看着也怪可怜的,管事的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你们拿了那几百斤粮食,分你们村里那几口人也是绰绰有余,我因为你们的过错被连累着受了那么多的罪,难道不应该要一点补偿吗?我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看得出这管事的还算有点良心,没有狮子大开口,陆哲在屋顶听完翻了个白眼,还真是蛇鼠一窝! 如今真相终于大白,也多亏他们沉得住气,埋伏了这么多日做好了戏。今日自己若真的没有留这个心眼,恐怕这粮食直到吃进他们的肚子里化成了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在管事的软磨硬泡之下,陆哲听着几人怕是达成了协议,具体的能分到多少赃物,陆哲并不关心,只轻手轻脚的从屋顶上撤了下来,快马加鞭赶回了皇城里去。 “果然是他们监守自盗,一开始本王便想过有内鬼的可能性很大,但却忘了他们的确只为利益,听不进人话去。” 顾知行此时已经听完了陆哲情绪激动所说的一系列事情,不过他表现得倒是冷静许多。如今他正专心批改着几本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奏折,直到陆哲的话说完,这才割下了毛笔。 这几日顾昭也与他们一样,忙着处理这粮食的事情,便有了借口匀出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折,让自己帮他批改。顾知行看在苏绵的面子上,自然也全当是默认了,所以少不得多劳累几分。 一旁的苏绵听完这事表情一直有些不大好,陆哲本还想义愤填膺多咒骂几句,瞧着苏绵好像有些失落,便也压住了心中的火气,没有把说话太过难听。 “不过也没关系,如今我们知道了真相,等我告诉了京兆尹大人,让他派几个捕快随我一同把那几个贼人给抓了,粮食也一并收回国库,就没事了。” 陆哲心烦地摆了摆手,这几日粮食有了收成,苏绵的实验算得上是成功,本是大喜事,偏偏中间加了一件这种让人心烦的事情,搞得大家都不太开心。 不过苏绵对陆哲这样的解决办法好似有些不太同意,只见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语气有些失落地开口阻止。 “你先别,那庄子虽然是在牛家村里,可是不归牛家村的人管。听说庄主是之前告老还乡的一个老臣,他回了老家之后,那庄子便统一由皇家管理了,所以这算不上是监守自盗。” 苏绵嘟着嘴巴,顾知行知道她如今心里肯定不太舒服,毕竟苏绵真心实意想要帮这些老百姓改善日子,可是这些老百姓还是更想要眼前的一己私利,所以不免伤了她的心。 这般想着,顾知行轻握住苏绵的手背,苏绵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只好假装不在意地摇摇头。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我只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力劳累了那么多天的无辜人,不应该受到牵连。既然与那个村子有关,恐怕也是因为他们村里有什么隐情,或者被利用了也有可能,我想先调查清楚再给他们定罪也不迟。” 苏绵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情若是跟村子里那些家长里短扯在一起,恐怕就要繁琐得多,并没有陆哲所说的那般解决起来简单。 可她心里毕竟有一个心结,她很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若只是因为缺钱缺粮食,明明在有了收成之后,他们一定会拿到补贴的银两,分到国家给的粮食,他们这般做的确是有些已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嘛。 顾知行本想开口劝上一劝,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瞧着苏绵因心情不好,整张小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顾知行一时也有些心疼,不忍再多说。 伸手揉了揉苏绵的小脸蛋,顾知行故意换上比较温柔的语气,想要逗一逗自己的姑娘,让她稍微开心一些。 “那便依阿绵的,你想怎么查我们就怎么查,你看这样好不好?不要再不开心了,查到了真相,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件好事。今天我也无事了,让我陪你去你的店铺里瞧上一瞧好不好?” 顾知行语气温柔地这般哄着,苏绵也不好意思再垮着张脸。一旁的陆哲又被莫名其妙地塞了碗狗粮,无奈翻了个白眼,最后也识相地先退了出来。 虽说剩下的半日,顾知行陪着苏绵在城中逛上一逛,又去她新开的店铺里坐着了半日,瞧着苏绵脸上的笑容是多了一些。 可是只要一闲下来,苏绵便又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顾知行就知道这事若是一天不解决,自己的阿绵就一日心中不高兴。 这般想来,回到王府后,将疲惫了一日的苏绵先送回厢房中休息,顾知行便又将陆哲喊到了自己的书房中去。 “王爷我有法子了,因为今日苏绵所说的,我派人下去细细查了查,他们也的确算得上是有隐情。那牛家村如今几乎都是老人家,年轻力壮的人瞧着皇城离得近,哪还愿意住在那贫瘠的小山村中?所以如今村子里剩的是些老弱病残,生活都尤其艰难。” 陆哲这般开口,顾知行若有所思。那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看到那么多的粮食之后便一时心动,甚至不惜犯下掉脑袋的错。 只是顾知行如今想着,他们都是一些老人家,却又能如此利索地将粮食运走,这期间恐怕还有些不对劲。 “你一向铁面无私的陆将军,如今也跟本王说起人情世故了?这件事阿绵会在意是为什么发生,而本王只在意结果以及该怎么办。” 瞧着顾知行冷着一张脸,陆哲有些头大,但好在自己也的确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所以也不怕被顾知行接着训话了。 “王爷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那粮食在哪儿,如今我便先派人秘密将粮食运走,只有全部的粮食都在一起,苏姑娘才好计算她这一次粮食的产量。至于那些村民,我派人守着那洞口,若他们再去运粮食,来个瓮中捉鳖,就能一举拿下。” 虽说如今这个方法来的直截了当,但今日毕竟答应过苏绵,若是做得太过干脆,恐怕会让她心中不舒坦,顾知行思索再三,又补充了几点。 “也好,不过不要全部运走,计算一下他们偷走的有多少,留一部分在表面上,不要让他们察觉就好。派人去守着也要做得相当隐秘,即便是捉人的时候,手脚也轻些,毕竟他们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长者。” 见顾知行同意下来,陆哲便连忙点头下去吩咐了。这几日他因着被偷走的几百斤粮食,折磨的够呛,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这东西在哪,自然是要赶快处理掉的。 这事情并没有声张,左右除了陆哲手下的人,不过也就只有顾知行苏绵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