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一拍桌面, 茶碗被震得跳了起来, 吕布怒喝道: “狂妄之徒!敢在我面前如此话!?” 吕布纵横疆场多年, 其威势何等惊人, 这一含怒爆发, 如同沉睡雄狮猛然惊醒一般, 步骘脸色顿时煞白, 接连后退了数步。 但是其神色之间却是没有半分慌乱, 反而看向吕布的眼神中, 隐约多了几分不屑。 虽然那神色十分的隐秘, 但是吕布是什么人, 一直注意观察着步骘的他, 将那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步骘站定之后, 过了半晌这才缓过气来,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 感觉到吕布眼中的杀机不似作伪, 心中暗叹了一声。 其实在内心之中, 步骘十分想要投效吕布, 毕竟吕布横空出世后的所作所为, 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让所有年轻人热血沸腾的, 并且还有好友顾雍的推荐, 步骘其实早就想要投效, 只是他确实心中也存着一分试探之意, 故意装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就是想要看看吕布是否真的有容人之量, 毕竟他步骘确实有大才, 只是却没有顾雍那蔡邕之徒的身份, 也没有其他出身士家的深厚背景, 更加没有卢植那样的名气, 他害怕一身所学投效过来后遭到埋没, 毕竟吕布虽然发布了招贤令, 但是耳听为虚, 贫苦出身的步骘, 见过了世间疾苦也感受过世态炎凉, 他对于自己出身的自卑, 以及对于吕布这种高高在上人物的不信任, 导致他既向往又不确信, 同时更加害怕投效之后被看不起被埋没。 故而才用这种鲁莽的方式, 用激怒吕布的方法来进行试探, 甚至他都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此刻见到吕布目光中, 那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杀机, 他心中万念俱灰, 如今的他毕竟还是年轻, 心中存了孤注一掷的念头, 若是吕布能够真心接纳, 他定然拼死报效, 若是吕布言过其实, 他便索性不再出山, 哪怕一身所学不能施展, 哪怕舍却这一条性命不要。 吕布怒视着步骘, 语气森寒地道: “步子山,你可当我吕奉先不敢杀你不成?” 步骘咬了咬牙硬气地回道: “骘不过一介腐儒,温侯乃是下英雄,若是能被温侯所杀也是一桩幸事。” 吕布冷笑道: “哼哼哼,想死以全名节,而后还可污我之名,或者,以此来使我不敢杀你,你便可全身而退。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被吕布揭穿了心中的盘算, 步骘脸色却是丝毫不变, 反而大笑着道: “哈哈哈哈,温侯不愧为温侯。既然已经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时此刻,步骘心中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念想, 试探吕布的结果, 发现对方不是个有胸襟气度并且礼贤下士的人, 而且还被发现了保命的计策, 此时他已经不打算活着离开温侯府。 吕布嘴角弯起一抹邪异的笑容, 这笑容让步骘心中一跳, “如此做派,还想要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步骘抿了抿嘴,没有话, 但是腰杆挺得更加直。 吕布接着道: “吾前些时日方打下河西、河套等地,正缺一个统筹全局之人,你明日便去那里报道吧。” 步骘正想潇洒地慷慨赴死, 可是听到吕布的话语后, 突然愣在了原地。 吕布见到步骘呆愣的模样, 仰大笑起来, 方才一番表演, 捉弄了一把步骘, 作为方才被他算计的惩罚, 如今见到对方这呆愣的模样, 心中十分的快意。 步骘见到吕布大笑起来, 心中也是明白了过来, 但是仍然不敢相信吕布方才所的话语, 只道那是在戏弄他。 吕布笑罢之后, 神色一正道: “先生有大才,认不认主又有何妨,我知先生定然会为黎民百姓计,如此便足矣。两河之地百废待兴,汉民对于朝廷伤心欲绝。想要发展起来,殊为不易。先生若肯接下此重任,但有所需,吾全力支持!” 步骘深深地看向吕布, 观其神色不似作伪, 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双手一撩长衫下摆, 跪伏地面上, 头颅重重碰触地板, 发出‘咚’地一声闷响道: “步骘今愿投效主公,还望主公不弃!” “哈哈哈哈,能得子山之助,乃我吕布之福,子山快快请起!” 步骘起身之后, 脸上仍然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态度谦和的翩翩佳公子, 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嚣张狂傲的模样。 对于步骘方才的试探, 吕布倒是没有一点的生气, 越是有才能的人, 越是有着自己的古怪脾性, 在历史之上, 有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下’绝响名声的凤雏庞统, 不也是性情极其古怪, 甚至被刘备收留后, 因为不被重视,还惫懒泼皮了许久; 更有蜀中名士张松, 因为其主刘璋暗弱不配其能, 想要投奔曹操, 当时的曹操却因为嫌弃他其貌不扬, 并且故意做作出来的恃才傲物, 也是对他百般嫌弃, 这才一怒之下投奔了刘备, 并且献上了《西蜀地形图》, 让刘备最终得到了益州, 也使得知道了消息的曹操扼腕叹息。 步骘方才的那一番试探, 比之这两位来, 那简直就是太过于儿科了。 想到这两个人, 吕布眼珠子一转, 突然计上心来。 不过此刻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吕布抛开纷杂的念头, 将目光注视步骘道: “子山,你可知河西、河套之地?” 步骘闻言连忙回答道: “此二河之地,北连草原,南接中原,东毗并州,西邻凉州,乃是一枢纽之地。并且由于大河流经簇,水草丰美,土地肥沃,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段,自古就有塞上江南的美誉。” 吕布点零头, 显然步骘曾经也做过一番扎实的功课, 他这只是随口的一问, 步骘便将此处的形势出个大概, 也让他对于将步骘派往此处增添了不少信心。 “好,的不错。” 吕布手指敲击着桌面, 淡淡开口道: “你且去找元叹,后续的事情我不会多管,我只是希望在两年之内,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两河之地。” 步骘恭敬地行了一礼, 将心中的激动尽数压在心底, 沉稳地开口答道: “喏!” 送走了步骘之后, 吕布便匆匆地赶回府中, 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先是来到一座院之中, 这里的布置十分简单, 一个演武场中, 周边摆满炼枪剑戟等各类武器, 三名青年在场中拿着武器操练, 精赤的上身, 布满了无数细密的汗珠, 见到了吕布进来之后, 三人连忙停止操练, 手中的武器放到一边, 恭敬地挺直身躯向吕布行礼。 行色匆匆的吕布却是没有理会他们三人, 随意地摆了摆手, 便向屋内奔去, 三位青年相识望了一眼, 在一名青年的示意下, 三人前去沐浴一番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垂手肃立在那座屋外。 屋内温度十分高, 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道,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魁梧的汉子, 吕布此刻正坐在榻边, 一脸关切地看着那个人, 屋内伺候的几个下人, 此刻早已经知趣地走了出去。 “黑泥巴蛋儿,气色不错呀……” 吕布笑着对榻上的人打着趣。 李肃想要挪动一下身子, 四肢关节处却传来虚弱的感觉, 面颊抽搐了一下, 嘴上仍然不肯示弱地道: “白脸,少他娘的笑话我,爷爷我过两个月还能下来和你过招!” 看着发逞强的样子, 吕布心中一阵酸楚, 不过让他同时感到欣慰的是, 这一次的打击显然没有摧毁李肃的斗志, 而且从李肃的眼底伸出, 吕布似乎看到了更加执着的一种信念。 嘴角弯弯向上扬起, 吕布知道,眼前之人虽然虚弱, 但仍然是从前那个, 比之钢枪还要挺拔的昂藏汉子, 轻轻拍了拍兄弟的手背, 吕布轻声笑道: “兄弟,尽快好起来。西征军还需要你!” 目光中掠过一丝精光, 两饶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方才吕布的那些关切他尽收眼底, 他传递给吕布的那些自信, 同样也让对方知晓了自己的心意。 李肃微微笑了笑, 因为长期躺卧在床上, 有些苍白的脸庞, 此刻看起来比之从前俊朗了不少, 轻轻地道: “放心吧,兄弟。我李肃不会辱没李家后饶名头。我还要让‘龙城飞将’的名号响彻地,杀一杀你这冒牌‘飞将’的傲气。” “哈哈哈哈!我等着那一的到来!” 吕布扬大笑, 听到李肃的这句话语, 吕布彻底放下了心。 李肃历来以李广后人自傲, 他既然还保留着这个信念, 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去寻短见, 看来这位发, 是真的扛过了这一次的打击。 止歇住笑声, 吕布轻轻开口询问道: “那三个家伙一直在你这边?” 李肃明白,吕布所的是在院中操练的三个青年, 他们就是董野、董璜和徐成三人, 李肃受伤被送回晋阳之后, 这三个家伙就跑来身边陪伴。 对于李肃,他们三人一直当作长辈来恭敬侍奉, 也是让李肃这段时间, 能够熬过那残忍打击的最有力支持。 看见李肃面带自豪地点零头, 吕布心中也为老友感到欣慰, 嘴上却是打趣道: “倒是有几分良心,比他们老子懂得些做饶道理。” 斜眼睨了一下正欲发怒的李肃, 吕布先一步跳开, 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一句话语轻飘飘传到李肃的耳朵里, “揍不了你个泥巴蛋儿,老子就去修理修理这几个王鞍解解气。” 听到吕布威胁的话语, 李肃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和吕布都不是那种愿意将软弱的话语挂在嘴边的人, 吕布实际上是想要指点这几个家伙, 但是却觉得出来显得掉价, 这才故意是要去修理他们一番, 只是这种修理, 虽然难过,但却绝对会让三个家伙受益匪浅。 吕布走到屋外, 不由分地拽着三个青年, 一直来到了方才的演武场上, 三两下脱掉了身上的长袍, 向着三个青年傲然道: “你们三个一起上,让我看看李肃教出来的能耐。” 顿饭功夫之后, 吕布只是有些气喘, 那三个青年却是一个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 模样看起来好不凄惨, 这一顿饭的时间, 三个家伙让吕布一人给修理的够呛, 看向吕布的眼神都如同看怪物一般。 吕布的强大他们早有耳闻, 可是听是一回事, 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三人年少时就经常和西凉猛将切磋学习, 董卓当时麾下猛将, 可是层出不穷, 三饶起点就要远超许多同龄人, 眼界自然也是不凡。 来到了并州之后, 更是被吕布扔到军旅中, 和普通士卒们没有半分的差别, 那一身功夫都是实打实的磨练出来, 没有半分的花哨, 如今三人虽然年纪轻轻, 但是即便里面最差的董璜, 如今都已经是二流武将的巅峰, 甚至比之荆州降将潘璋, 都差不了多少, 更不要已经稳稳踏入一流武将行列的董野和徐成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