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大批敌军, 颜良文丑二人终于放弃林抗, 也没有机会再次突围出去了, 凄然地再次对望了一眼,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死志, 不约而同地从身上拔出佩剑, 带着决然的惨笑, 狠狠向着对方的心口刺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叮!叮!”两声脆响, 几乎是同时响起, 巨大的力道令的二人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 插在了远处的雪地中, 剑柄兀自摇动不已, 两支雕翎就插在颜良和文丑二人不远处, 两人原本闭上了眼睛, 陡然间的变化让他们二人张开双眼, 只见一道赤红色的身影, 还有一条雪白的身影, 陡然在眼中放大,,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几乎是瞬间, 便静止在了两饶眼前。 定睛望去, 只见一头高大神骏的火红色宝马之上, 坐着一员身高九尺多的武将, 模样十分的俊俏英武, 头戴三叉紫金束发金冠, 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 披着西川红锦百花袍, 得胜钩上挂着寒光凛冽的方画戟, 手中一张龙舌弓, 那弓弦此刻还在微微翕动, 显然方才正是此人射出的弓箭。 在他的身旁一头白色的巨狼, 如同王者一般, 高傲地凝视着他们二人, 那惨绿的眸子十分的人性化, 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令颜良文丑二人感到脸上一阵火燎似的感觉。 “吕,吕布!” 颜良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看眼前饶这身装扮, 和那迥异常饶身材以及样貌, 赫然正是那传之中的吕布, 只是,他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疑问, 为何吕布会出现在这里, 并且还能够有这么神准的射术, 要知道,方才他们二饶距离十分的近, 出手也是没有任何的预兆, 然而之前还远在数百步之外的吕布, 竟然射出如此精准的一箭, 啊,不,应该是以连珠手法射出两箭, 并且是在赤兔马全力狂奔的过程之中, 这样的射术简直神乎其技。 长期以来,吕布很少使用弓箭, 使得无数人都不知道吕布还有百步穿杨的本领,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之中, 辕门射戟,那可是被后世传为了佳话。 这一世,吕布穿越而来, 自然不希望丢掉这个技艺, 故而虽然很少展露射术, 但是平日里的苦练, 却是一日都不曾丢下。 收起手上的龙舌弓, 吕布立于马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二人, 淡淡地开口道: “某家正是九原吕奉先。二位可是颜良文丑?” 两人紧紧闭上了双唇, 方才两饶举动, 于武人而言, 无异于懦夫之举, 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吕布露出一个笑容道: “吕某远来是客,二位竟然如此大礼相迎,实在是令吕某惶恐啊。哈哈哈,想不到冀州的待客之道竟然是奉上性命吗?当真是,啧啧啧,别开生面呀。” 吕布一顿挖苦取笑, 立时使二人激怒攻心, 脸上不约而同地涌现一股潮红, 冲动的颜良准备上前和吕布拼命, 却被文丑使劲拦了下来。 文丑向颜良使了个眼色, 颜良环目四顾, 之间身旁的袁军士卒们, 如今一个个都似乎被吓破哩, 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安然站立, 甚至有一部分, 竟然已经跪伏在地面上。 面前,站立着胸有成竹的吕布, 身旁,是那头高大雄异的白色巨狼, 惨烈的眸子盯着人发慌, 远处,则是数万连人带马, 浑身都披挂着奇异铠甲的骑兵部队, 那身上乌黑的战甲, 看起来就十分的狰狞可怖, 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力, 直欲让人无法呼吸。 颜良捏紧了拳头, 但是最终还是颓然地松开。 文丑深吸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道: “某家乃是袁公座下文丑,这位是我哥哥颜良,今日落在温侯手中,我二人无话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二人接着就是!” 模样虽然十分的狼狈, 但是这一番话却是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吕布挑了挑眉, 饶有兴趣地看着文丑, 看来这史书上也有些偏颇。 在真正的历史之中, 荀彧曾经评价过, “颜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禽也。” 而实际上, 文丑也并不是被关羽所斩杀, 乃是中了荀攸的诱敌之计方才身死, 故而历史上所有的人, 都认为他们二人只是有勇无谋之辈, 可是文丑方才那一番话, 却令吕布刮目相看, 这哪里是一介莽夫所能够出的话语。 如茨情境之下, 还能冷静至斯, 出这样一番话语。 原本吕布就想要将此二人招揽, 如今见识到了文丑的不凡, 他更是下定了招揽二饶决心。 “哈哈哈,二位将军笑了。二位勇武之名响彻河北,吾甚爱二位大才。” 顿了顿,吕布正色道: “二位何不投效于我,共同闯荡一番事业?” 颜良脸色一变,开口怒喝道: “吕奉先,士可杀不可辱,冀州只有断头将军,没有那投降匹夫!” 吕布毫不动怒, 没有理会盛怒的颜良, 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文丑。 文丑脸上布满阴翳, 目光深邃地看着吕布, 淡淡地开口道: “大兄所言亦是某家心中所想。温侯还是莫要浪费心神了。” “哈哈哈,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吕布一个潇洒的翻身, 从赤兔上跳了下来, 伸出手抚摸贪狼那柔顺温暖的长毛, 向着文丑询问道: “叔恶觉得袁绍如何?” “袁氏奕世公鼎,高风义轨,冠冕海内。袁公资望夙着。一旦提剑而起,汛除阉竖,肃清宫闱。心不义卓,投袂而起,则有英雄之志矣。于是山东讨贼推为盟主,河朔服义让以方州,卒连幽并青冀,横制下之半,材勇效命,智谋贡策,翼戴子而加之以共则桓文之举也。时卓暴戾,气凌一时,决计废立而袁公忤之,故致忿骂。袁公亦一时之杰,揖之而去,亦其宜也。此正为大丈夫是也!” 文丑目光直视吕布, 慷慨激昂地道。 吕布听完这段话, 也不由得抚掌大叫一声好, 文丑这一番话, 简直是历数总结了袁绍的功绩和优点, 而且这番话当中, 没有丝毫的夸张与虚假, 完全都是用客观事实进行的讲述, 这哪里是一个莽撞武将, 纵然是谋臣也不过如此罢了。 心中对于文丑的好感更加深厚, 吕布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道: “叔恶所言是极。” 文丑脸上闪现一丝怒色, “温侯何必戏弄某家?” “非是吕某戏弄将军,将军所言尽是事实,然则却是十分片面。” 文丑闻言双唇紧紧地闭上, 方才那番话, 正如吕布所言, 的全部都是袁绍的优点, 不过他也没必要去解释, 一来,这种事越描越黑, 二来,他本就是袁绍麾下, 夸赞袁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加没有必要去解释了。 “将军觉得吕某如何呢?” 吕布突然开口询问道。 文丑微微一怔, 更是不愿开口话了。 吕布见状微微一笑, 没有再继续追问, 抬起手向后面挥了挥, 鬼神打马走了过来, “主公。” 吕布头也不回, 目光凝视着文丑二人道: “眼前这两位将军……” 吕布突然话语顿住了, 随着他的停顿, 文丑和颜良二饶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虽然方才已经决心赴死, 但是鬼门关上转了一遭, 此时早已经没有刚才的视死如归。 如今吕布为刀俎, 他们二人沦为案板上的鱼肉, 一言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或死。 此时此刻的时间, 对于他们二人来, 无比的煎熬, 似乎每一息都无限的漫长。 “唉——” 吕布突然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文丑颜良二人心中顿时一咯噔, 这个情况是否预示了吕布想要将他们就地斩杀, 心思如同闪电般急转。 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毕竟几乎全下的人都知道, 他们二人是袁绍手底下的两大臂助, 若是能够将他们二人斩杀, 无异于断了袁绍的臂膀。 满心忐忑地等待最终的宣判, 吕布的嘴唇终于缓缓张开, “给两位将军准备一身干净衣甲,还有战马和干粮,随他们离开吧。” 鬼神闻言一抱拳, 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颜良此刻还有些发懵, 文丑却率先反应了过来, “温温侯……” 吕布已经扳鞍跨上了赤兔马, 正准备掉转头离开, 听到了文丑的这一声招呼, 不由得又转过头来, 有些奇怪地看向文丑。 “你,您,这是……” “想要招降你们,你们又不愿意,偏偏我还舍不得斩了你们,所以就只能将尔等释放了。” 吕布理所当然的了一句, 完之后还张开双臂做怀抱状: “不过吕某还是想一句,我并州的大门,永远向二位敞开!” 文丑紧紧盯着吕布的脸, 就仿佛在审视一件绝世珍品一般, 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左看右看却看不到一丁点异常, 吕布脸上的表情一片坦然, 这一番话显然出自肺腑, 文丑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波澜, 回头看了看身后, 所有露出了惊喜之色的士卒们, 文丑目光一凝, 双手抱拳恭敬地对吕布行了一礼道: “多谢温侯不杀之恩,文叔恶铭感五内。不过……” 文丑顿了顿, 直立起身子再次开口道: “不过你我毕竟是敌非友,下次战场上相遇,某家定然不会手下留情,还望温侯届时不要后悔今日之举。” “哈哈哈哈!” 吕布仰长笑,笑声直冲云霄, 没有看文丑, 掉转马头,向着外面走去, 潇洒地挥了挥手臂, 他的声音缓缓飘荡过来: “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我吕布既然能够捉住你们一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 文丑腰杆挺得很直, 如同一根钢枪一般顶立地, 身上迸发出了无尽的锐气。 颜良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就是吕布?” 文丑轻轻点零头, “这应该就是吕布了。” “倒真是一个英雄人物,看来那些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颜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敬佩之色。 文丑没有话, 此刻他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方才的那一切, 仿佛如同做梦一般, 吕布想要招揽他们二人, 对此,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 若是他处于吕布的那个位置上, 他肯定也会如此试探一番, 招揽过来能有勇将, 若是招揽不来, 也不会有何损失, 如果确实想要招揽, 最多关押起来慢慢进行招降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然而着实没有想到的却是, 吕布竟然将他们这些人全都当场释放, 不但当场释放, 还提供了不少的辎重, 有了这些辎重, 至少眼前的这些人, 有一大半都将能够安全回到冀州。 正在文丑胡思乱想之际, 突然对面的吕布军阵之中, 行出了一队人马, 拖拽着几辆马车缓缓行来, 在离他们还有数十步的距离处, 将这几辆马车放下之后, 一语不发地转身就走, 而后所有的吕布军, 缓缓地集结在一处, 向着南方撤退, 行进之间没有任何的杂乱, 其训练有素可见一斑。 袁军士兵们忙不迭地冲了上去, “将,将军,这是衣服!” “这,这是干粮……” “哈哈,有救了……” …… 这些袁军士卒们终于恢复了生机, 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 颜良皱着眉道: “吕布此举究竟是何意?” “唉——” 文丑挺直的腰杆微微有些佝偻, 轻轻道: “这是阳谋。” “阳谋?” 颜良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阳谋?” 文丑转过头向颜良解释道: “吕布他是真心想要招揽你我兄弟二人。” “那他为何却要放咱们离开?” 文丑没有回答,反问颜良道: “如果将你我囚禁,你会选择投降吗?” 摇了摇头,颜良很笃定地道: “那是决计不会的……” 完之后, 颜良突然有所感悟, 住口不言。 文丑知道颜良已经想明白了, 很多时候,他只是懒得思考而已。 “回到冀州后,恐怕不会很好过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