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5年3月。 初春的气息吹遍了整个大地, 到处都开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三年前的那一场大战, 中原的百姓们至今都记忆犹新, 那简直就如同一篇精彩纷呈的故事, 即便是传记都没有这么热闹刺激。 原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莫名其妙地被暗杀, 其麾下的兖州势力被人瓜分殆尽, 拥护曹操的最后那部分人, 是其长子曹昂为首的一支五万人的部队, 投效了当时的盟友吕布, 兖州则被刘备和袁绍所占据。 这边所有人还没能消化这惊人的消息时, 紧接着没过多久, 僭越称帝的袁术竟然被吕布直接杀进了寿春, 死在他那座富丽堂皇的仲家皇宫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 汝南袁家的势力被连根拔除, 其所占据的地盘以及人口等一切, 全都被孙坚、刘表、刘备等几家瓜分。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整个中原的局势, 几乎重新洗了牌。 袁绍依旧占据着幽州、冀州两个州, 刘备则占据了兖州部分地区, 以及整个徐州,还有部分豫州地区。 江东的孙坚则是占据了扬州和大半个豫州, 并且天子也被接到了东吴的大本营——柴桑。 荆州刘表在三年前的混战之中, 却仅仅只是占领了豫州的弋阳和安丰两郡。 益州的刘焉则是出人意料地龟缩在益州, 后来甚至将整个益州封锁起来, 不论是益州内的人, 还是益州以外的人们, 都没办法往来同行, 宛若成为一个封闭的国中之国。 至于并州的吕布, 在这一次混战之中, 除了将整个司州, 以及小部分兖州占领以外, 反倒没有获得更多的利益。 春忙已经结束, 百姓们难得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并州如今发展得生机勃勃, 三年前的蝗灾以及洪灾, 留下来的后遗症, 也早早地就消失于无形, 这都离不开并州大力发展民生的政策。 晋阳街头,一个高大的汉子身边跟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汉子身材挺拔, 容貌嘛,说不上帅气, 但是脸上一个狰狞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小姑娘一副明眸皓齿的可爱模样, 虽然始终蹦蹦跳跳的, 但是小手紧紧攥着汉子的衣襟, 也不会跑得太远。 身旁的众人都十分羡慕这个汉子, 能够有这么一位可爱漂亮的女儿。 小姑娘来到一个凉茶铺子前, 乖巧地要了两碗凉茶, 回过头向汉子招呼道: “爹爹,咱们歇息一会再逛吧。” 汉子宠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点了点头,走到这凉茶摊前坐了下来, 店家连忙给二人端来两碗凉茶。 小姑娘显然是渴得紧了, 双手捧起茶碗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汉子一边小声地叮嘱着慢点喝, 一边将手边的那碗凉茶也推了过来。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坐在了汉子的对面, 小姑娘瞅了瞅自己的父亲, 乖乖地端着茶碗挪到桌子一角, 汉子目光平淡, 对于来者的无礼没有任何反应, 那头戴斗笠的人却低声道: “西南的事情成了。” 刀疤脸汉子闻言眉头一挑, 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只是他这一笑起来, 脸上的刀疤跟着蠕动, 看起来反倒更加的恐怖, 刀疤脸正是吕布所假扮, 这三年以来,中原暂时进入了平静期, 虽然几方诸侯小规模的摩擦不断, 但是再没有大型的战事发生, 并州这两年也在大力地发展民生, 整个并州如今的各方面发展得都很顺利, 吕布趁着空闲, 带女儿来市集闲逛, 没想到,才逛了没多久, 就收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的。 只不过……吕布苦笑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丫头, “囡囡……” 吕布的话语还没说出口, 小丫头已经放下了喝干净的第二碗凉茶, 冲着吕布甜甜地笑道: “爹爹,兰了玩够了,想要回家好不好?” 吕布张了张嘴巴, 然后又将嘴巴紧紧闭上, 只是双眼之中流露出的宠溺和心疼却是发自肺腑。 他没有多说什么矫情的话, 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 轻声说道:“好,爹爹带你回家。” 吕布带着小女孩急匆匆地离去。 将吕绮玲送回家之后, 吕布直接赶去了贾诩那里, 田丰和贾诩二人早已等待了多时, 吕布进了屋劈头第一句就说道: “西南那边的事情成了吗?” 贾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田丰却是没有卖关子, 直接开口说道: “没错,主公,那边的事情已经成了。” 贾诩站起身直接领着二人进了那间密室, 还是那间装满了沙盘地形图的房间, 贾诩径直走到了最中间的那个巨型沙盘旁边, 拿起那根木杆指向了西南方向, “主公,如今刘焉的益州就只剩一具空壳,经济已经完全崩溃,刘焉之所以将益州封锁,就是因为如今的益州过于混乱,若是一旦开放了边境,只怕整个益州瞬间会陷入暴乱的局面。” 吕布眉头微微紧皱, “这样一来,如何能够占据益州?” 贾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田丰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主公,这个老狐狸早就设好了连环计,派出皇甫琳潜入益州只是第一步,用这所谓的经济战将益州的经济搞得一塌糊涂。经过了这三年运作,如今益州已经完全脱离了刘焉的掌控,皇甫琳已经在那边扎下了根。他作为内应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咱们这边准备也已经就绪。” 吕布挑了挑眉毛, 这件事情他知道的还真不算详细, 贾诩的情报保密工作做得密不透风, 就连他这个并州的首领都不清楚, 疑惑地看向了贾诩, 吕布虽然没有开口询问, 但是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贾诩微微点了点头, 将手中地木杆指向了益州北部的地区, 那里是汉中的所在, 贾诩微笑着开口说道: “主公可还记得汉中张鲁否?” 吕布闻言心中一动, 点了点头说道: “文和的意思可是说那五斗米教已经被收服?” 贾诩点了点头,一只手抚弄着胡须道: “不错,正是如此。”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说道: “法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包括他推荐的那个孟坦,两人如今已经将五斗米教拿下,那张鲁虽然对外宣称还是一个独立的势力,但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暗中投效了我军。” 吕布闻言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还没来得及说话, 身旁始终不曾说话的田丰, 这个时候突然气急败坏地说道: “好你个贾文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都没有告诉主公?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贾诩抄起木杆冲着田丰作势要打, 田丰见状更是气急, 冲上前来抄起拳头就要动手, 吕布一见两人这是要动真格的, 连忙伸手拦在两人中间道: “军师,先生,您二位这是要做什么?” 田丰气呼呼地嚷道: “呸,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军师,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都不告知主公,这不是要谋反吗!” “我打死你个老混蛋!” 贾诩也跳脚骂道, “直脑筋,一辈子都是个憨货,平日里咱们两个斗嘴开玩笑也就算了,老子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谋反?我谋反你个大脚指头!” “你,你,你!老狐狸!” 吕布见到两人争吵起来没个完, 立刻一个头变两个大, 连忙开口向田丰劝说道: “先生,是我之前和军师说过,准许军师有私自处置并且无需向我汇报的权利,咱们先听听军师的计划不迟,先生消消气,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军师,你也别生气,先生心直口快,方才只是一时气话,您二位都坐下歇一歇。” 有吕布在中间两边劝说着, 田丰和贾诩二人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莽撞人, 三人都找个地方坐下之后, 贾诩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田丰, 然后又看了看吕布, 这才开口解释道: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主公的原因有二,其一,此事成功希望渺茫,虽然是我一手策划,但是执行者都是一些年轻人,实话实说,我也不认为此事能够成功,若是提前跟主公详细讲解来计划,恐怕影响主公很多的决策,而一旦计划失败,导致其他决策的变动,这样的后果,即便是咱们并州也承受不住,难道你不明白吗?” 贾诩的最后一句问话, 却是向着田丰提起的, 听闻了贾诩的解释, 田丰的气已经消去了不少, 正如他所说,不论是那皇甫琳,还是法正等人, 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虽然家世、学识等等各方面, 都可以说得上是上上之选, 但是他们所要执行的任务却十分的特殊, 几乎可以说是要让他们以一己之力, 在地方的内部进行颠覆性的活动, 这种计划,别说是他们这些年轻人, 即便是田丰自问, 他能够成功的把握也不足三成, 谋士谋士,未谋胜而先谋败, 这才是一个谋士的基本素质, 因此,从这一方面来说, 贾诩在事先没有将详细的计划和盘托出也是正确的, 即便是朝夕相处的他, 也只知道皇甫琳只身潜入益州的事情, 而法正孟达二人进入汉中一事, 就连他也不知, 这样知道的人越少, 他们这几个年轻人的安全性相对也会增加。 想到了这里之后, 田丰的气已经消去了一大半, 也知道自己错怪了老友, 不过一时间让他拉下脸承认错误, 他倒也做不到, 只是扭过头轻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贾诩对田丰的冷哼报以一个大大的白眼, 而后继续开口说道: “第二个原因,其他人不清楚,难道你田元晧也不清楚吗?老糊涂!” 听到贾诩的辱骂, 田丰双眼一瞪正与反唇相讥, 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苦着脸的吕布, 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怒意道: “第二个什么理由?我怎么知道你个老狐狸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 贾诩撇了撇嘴冷哼道: “三年前袁术死去之后,什么人来到咱们并州你不会不知道吧?” 贾诩此话落下之后, 田丰立刻闭上了嘴巴。 三年前,吕布率领锦帆营和战狼特种兵, 趁着洪水泛滥之机会, 突袭了寿春并且将袁术逼死, 火烧了仲家皇宫之后, 这才等到洪水尽退后回到了司州。 但是在那件事之后没多久, 并州突然出现了一批人, 这批人的人数不多, 但是各个实力十分的高强, 即便是并州内部之中, 也只有贾诩、田丰等寥寥数人知晓, 据说他们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年的隐世高手, 并且他们还带来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那远在东海之外弹丸之地的倭国, 竟然也有着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 倭国之人正想要趁着中原大乱的形势前来捣乱, 甚至想要占领整个中原, 当初曹操的莫名身死就是他们的杰作。 也正是由于这个消息的出现, 所以吕布这三年来也并没有闲着, 大多数时候都跟着这些人进行一些秘密的行动, 而贾诩等人,也更是在得知了这个情况以后, 在并州各项事务的处理上, 都将这些信息也考虑了进去, 这说起来很简单, 但是治理一个地方的事情何其庞杂, 因此,这其中各项事务的复杂, 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田丰听到贾诩提起此事, 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三年之中, 吕布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 都花费在和倭国那些人的较量与周旋之中, 自然很多事情没有精力分心他顾, 所以,益州的这个计划上, 贾诩没有向吕布事无巨细的禀报, 这样也顺理成章了起来。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田丰脸上不由得有些赧然, 但是让他拉下脸来向贾诩赔礼道歉, 依照他的性格也是决计做不来的, 最后,吭哧了半天, 这才开口说道: “行了行了,老狐狸,就你鬼主意多,是我错怪你了,要打要罚你说了算!” “十瓶上好的琼玉液!少一瓶都不行!” “你大爷!” “十五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