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欢害怕林芝得知陆祥的丑事,到时再大闹警署,他迟疑了一下,便又上前劝慰,“娘,我先送您回去吧。” “你怎么跟你爹一个熊样,他包康要是敢冤枉你爹,我们娘俩就大闹旧闸警署!”林芝大怒,上前一把推翻包康面前的桌子。 包康没想到林芝这么泼辣,虽不示弱,声音却低下来,“损坏公物,照价赔偿。” 就在战火一触即发之时,应喜匆匆忙忙将郝姐带了进来。包康一见郝姐又有了底气,声音大了起来。 “郝姐,你仔细看清楚对面的人。” 郝姐按照包康的指示,仔细打量陆祥,陆祥一见郝姐,眼神闪躲,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不一会,郝姐点点头,伸手指着陆祥,“包署长,就是这个人,他就是梁寡妇相好的,前天晚上七点多我看见他去梁寡妇家了。” 林芝一怔,方才的霸气顿时消散殆尽,她满腹狐疑,喃喃自语着,“梁寡妇相好的?” “陆祥,现在人证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包康趁热打铁。 陆祥冲陆何欢使眼色,压低声音,“何欢,把你娘先送回去。” 林芝知道陆祥有意欺瞒自己,怫然大怒,“我不回去!陆祥,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和梁寡妇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陆祥与梁寡妇苟合,梁寡妇想逼宫上位,陆祥害怕事情闹大,所以杀了梁寡妇来解决自己的风流债!”包康从旁断言。 “一派胡言!那天我是去了梁寡妇家,可是……”陆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林芝闻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真去了!” “……可是我待了没一会就走了!”陆祥面红耳赤地解释。 “走了?去了哪里?谁能证明?”包康抢在林芝前头逼问。 陆祥看看林芝,一脸为难,“去散步了,我哪记得住路上遇见的是谁?你们去调查一下吧。” “陆祥,如果你找不到案发时间内你不在现场的证明,我就向上级申请,根据现有证据直接结案。” 陆祥见包康不依不饶,有点着急,“我真没杀人!当时我在……” 陆祥看看林芝,又把话憋了回去。 “当时你在哪?”包康追问。 “爹,你当时在哪?说出来你的嫌疑就洗清了。”陆何欢催促陆祥讲出实情。 “我……”陆祥为难,看看怒视自己的林芝,又看看一脸期待的陆何欢,再看看虎视眈眈等着看热闹的包康,咬一咬牙,“我当时去了孙凤莲家喝茶,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 “孙凤莲是谁?”林芝再一次逼问陆祥。 包康看向应喜,觉得他消息灵通,应该知道孙凤莲的情况。 应喜咽了口口水,撇嘴偷笑,“好像也是个寡妇,也住槐花弄。” 包康一听,脸上登时笑开了花,打趣道,“陆祥,想不到你还挺招寡妇喜欢的!” “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古话看来一点都不假啊。”应喜低声感慨。 “应喜,去把孙凤莲带来。”包康命令应喜。 “是。” 应喜小跑出门,看都不敢看陆祥一眼。 “陆祥……”林芝咬牙切齿地盯着陆祥,欲言又止,想来语言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愤怒。 陆祥耷拉着脑袋,好似霜打的茄子,不敢看林芝。 “哼,陆祥,别以为随便扯出个人来就能脱罪,如果人真的是你杀的,你编什么瞎话都没用!”包康恶言恶语。 陆何欢不知道如何安慰林芝,急得直挠头。 林芝怒视着陆祥,两眼似乎能喷出火来,“陆祥,如果你真去了寡妇家,有你好看!” 陆何欢看看陆祥,又看看林芝,左右为难,上前好言相劝,“娘,您别生气,可能我爹只是走到槐花弄口渴,而孙凤莲家恰好有茶。” “家里有茶不喝,跑去槐花弄喝,是寡妇家的茶更香吗!”林芝火气上来,忍不住迁怒儿子。 “那你往好的方面想想,我爹是杀人犯和去寡妇家喝茶你选哪个?”陆何欢继续劝解。 “选他是杀人犯,这种人就该直接枪毙!”气头上的林芝回答得倒是干脆。 陆何欢无奈地冲陆祥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只能让他自求多福。陆祥瞪了陆何欢一眼,心中窝火,想来自己先是被儿子大义灭亲,又被老对手算计,再被老婆逼上绝路,真是倒霉到家了。 应喜跑到孙凤莲家门口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平时追击犯人,他都没有这么上心过。应喜急吼吼地敲门,里面传来孙凤莲的声音。 “谁呀?要把门敲破了!” 孙凤莲忙不迭地跑去开门,她体态丰腴,模样标致,虽说守寡在家,却偏爱穿红挂绿。孙凤莲见一身警服的应喜站在门前,当下一愣,“你是?” 应喜喘着粗气,亮出证件,“旧闸警署探长应喜,跟我走一趟。” 应喜说着拉起孙凤莲就走,顾不得对方解释。 “哎,警官,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二人刚走,一个奸夫模样的男人抱着衣服从屋里溜出来跑走。 警署审讯室里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 陆祥咬牙切齿地盯着包康,像是在说:“这个混蛋,本来完全可以私下去调查,却故意叫孙凤莲来这,就算我洗清嫌疑也要害我家里鸡犬不宁。” 包康幸灾乐祸地与陆祥对视,像是在说:“哼哼,没错,我就是故意的,等孙凤莲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陆祥视线移到林芝身上,林芝满眼怒火,陆祥立刻苦着脸,转变为祈求的表情,像是在说:“老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去寡妇家喝茶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林芝暗暗咬牙,像是在说:“老东西,回去我跟你没完。” 陆祥哭丧着脸,将目光移向陆何欢,满眼怒色,像是在说:“臭小子,关键时刻屁用没有,你给老子等着!” 陆何欢一脸歉意,像是在说:“爹,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唉!你以后还是把茶戒了吧。” 就在四人“眉目传情”之时,门“砰”的一声开了,应喜拉着孙凤莲跑进来,二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孙凤莲,我问你,前天晚上九点左右你和谁在一起?”包康单刀直入。 “啊?” 孙凤莲被问住了,她突然侧过脸,看见陆祥,惊喜不已,“陆副署长?” “快回答我的问题!”包康逼问。 孙凤莲害怕地捂住胸口,愣愣地点点头,“哦,当时我跟陆副署长在一起,他在我家喝茶。” 本想好好教训教训陆祥的包康顿时有些失望,没想到陆祥确实在寡妇家喝茶。 不过,他大可不必太失望,毕竟林芝会替他好好收拾陆祥。林芝见事情已经坐实,怒火中烧,大声吼道:“陆祥!你寻花问柳也就算了,还找的都是寡妇,真是不要脸!” 林芝气得走到陆祥近前,对着陆祥的眼睛就是一拳,陆祥立刻变成乌眼青。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喝喝茶,没干别的!”陆祥捂着眼睛不住求饶。 林芝充耳不闻,对着陆祥另一只眼睛又是一拳,“还想干别的?不要脸!” 陆祥捂住两只眼睛,把头埋在双腿间。 “陆夫人,这里是警署……”包康见陆祥和林芝把家庭恩怨纠纷搬到警署里,忍不住开口。 林芝凶狠地瞪向包康,包康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勾引有妇之夫,不要脸!”林芝不解气,又走到孙凤莲身边大骂。 “你,你怎么骂人呢……”孙凤莲委屈地还嘴。 林芝当即摆出一副十足的泼妇架势,“我好像确实不应该骂你,应该打你!对不对?” 孙凤莲唯恐林芝真动起手来,瑟缩着不敢再说话。 摆平了孙凤莲之后,林芝看向包康,语气让人出乎意料的平静,“包署长,孙凤莲和陆祥不清不楚,证言也应该无效。人就是陆祥杀的,赶紧把陆祥定罪吧。” 众人听罢俱是一惊。 “哎呀呀,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呐,你太狠啦。”陆祥刚逃过一劫,没想到又被自己老婆算计。 “罪大恶极,应该拖出去千刀万剐!” 林芝说完,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站在门口的应喜赶紧恭敬地给林芝让路,林芝瞪了应喜一眼,摔门而去。 林芝一走,陆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转脸看向包康,“包署长,我解释清楚了,现在该你解释了吧?还没调查清楚就把我抓来,搞得我家鸡犬不宁,我看你是公报私仇栽赃陷害!” “陆副署长,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包康尴尬地赔笑。 “包署长和陆副署长都是开明大度之人,说清楚就好了。”应喜忙打圆场。 陆祥想起刚才应喜充当包康的狗腿子,现在又给自己戴高帽子,用尽全力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气愤地向门口走去。 陆祥经过陆何欢身边,陆何欢一脸内疚。 “爹……” 陆祥以最快的速度打断陆何欢,“别叫我爹,我受不起!还是叫我陆祥吧!” 陆祥说罢气愤离开。陆何欢无奈地摇摇头,今天他是把家中二老都给得罪了。 天色暗下来,陆何欢和应喜疲惫地回到宿舍。应喜打开柜门,拿出一袋花生,边吃边半躺到床上。 “惊心动魄的一天。”应喜长出一口气,忍不住感慨。 “你外衣还没脱就躺床上,有细菌。” “有细菌也压死它们。”应喜不以为意地诡辩。 陆何欢见应喜赖在床上,一边强行把他拉下床,一边念叨,“压死细菌不科学,别忘了我们的合住契约,你必须尊重合住伙伴的意见。” 应喜被陆何欢拉到椅子上坐下,不耐烦地扭动着身体,“真麻烦,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陆何欢一怔,觉得这话似曾相识。那是几年前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少时的他和凌嫣在草地上散步。凌嫣走累了,便拉着陆何欢歇息。 “何欢,我累了,我们坐这歇歇吧。” 陆何欢点点头。 “等一下……”凌嫣刚要坐下,就被陆何欢拦下,他掏出手帕垫在草地上,“地上脏,有细菌。” 凌嫣乖乖坐在手帕上,嘴角却止不住漾着笑意,“何欢,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 陆何欢倒不生气,顺着凌嫣的意愿,“下辈子我当女的你当男的怎么样?我们还是一对。” 凌嫣笑着点点头。 应喜见陆何欢眼神放空,半天不理自己,忍不住拿花生砸他,“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凌嫣。”陆何欢有些伤感地抿抿嘴。 “你心还真大,这个时候还想着女人。”应喜又开始说风凉话,“我看你应该想想你爹,看你娘那个性子,你爹恐怕没好果子吃。” 还真被应喜说中了。 尽管已是入夜,陆府卧室仍是灯火通明。屋内满地狼藉,一看便知刚刚经过一场激战。 一个苹果砸在陆祥的额头上,使得鼻青脸肿的陆祥更显狼狈。 “老婆,你听我解释啊……”陆祥两手护在胸前,不住求饶。 林芝叉着腰,“解释个屁!给我滚出去!” “老婆,你赶我出去叫我睡哪啊?” 林芝冷哼一声,冷嘲热讽,“你不是有本事去寡妇家喝茶吗?就没本事睡在那?” “我那天就是路过,顺道喝喝茶。” “那你今天就顺道去睡睡觉,给我滚!” 林芝捡起陆祥的衣服扔过去,正好套在陆祥的头上。陆祥眼前一黑,连忙扯下衣服。 “老婆……”陆祥试图做最后努力。 林芝见陆祥赖在原地不动,抓起桌上的茶壶,怒目圆睁,“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 陆祥瞥了茶壶一眼,这是他珍爱的紫砂壶,想想就心疼,又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实在承受不住这重重一击,想想就肉疼,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是自己滚吧。” 陆祥胡乱捡了几件衣服,依依不舍地告别,“老婆,等你消气了我再回来。” “想得美,以后你都别想回来!”林芝怒吼。 陆祥无限失意地离开。 林芝一脸怒气站着不动,听见关门声,怔了一下,开始号啕大哭。 应喜趴在宿舍窗台,一边吃花生一边赏月,表情突然兴奋起来。 “陆何欢,快来看。” 正在收拾床铺的陆何欢听见应喜召唤,好奇心油然而生,“今天的月亮有什么特别吗?” “月亮倒没什么特别,不过月下的人倒是很特别。”应喜幸灾乐祸。 陆何欢不明所以,走到窗前向外看,只见陆祥狼狈地拿着几件衣服向警署宿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