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陆何欢和柳似雪订婚的日子,这天,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坐满宾客,包康、包瑢、应喜、白玉楼以及警员们纷纷落座。大厅中央贴着写有“陆何欢先生与柳似雪小姐订婚庆典”的横幅。 包瑢想到陆何欢将要迎娶柳似雪,脸上难掩失落,坐在一旁的包康见陆祥能和柳山结亲,脸上写满嫉妒。 穿着西服的陆何欢跟陆祥、林芝坐在桌前,陆何欢愁眉苦脸,陆祥却显得喜气洋洋,今天特意把皮鞋擦得油光锃亮。 订婚庆典的吉时到了,林芝焦急地看着门口,“柳家怎么还不来人呢。” 话音刚落,光头突然跑进来,冲陆祥低语,“陆副署长,柳家人说柳似雪还没准备好。” 陆祥不动声色。 “都晚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准备好?”林芝有些按捺不住。 “越是重视,越要好好准备嘛,别着急。” 片刻,柳山冷着脸,带着柳如霜来到宴会厅。 陆祥赶紧迎上去跟柳山握手,“柳老板,快落座。” 柳山并没有动,一脸尴尬地站在陆祥面前。陆何欢不见柳似雪,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 陆祥察觉到柳山情况不对,又见柳似雪不在,眉头皱紧。 林芝疑惑地看着柳山,“柳老板,似雪怎么没来?还没准备好吗?” 柳山尴尬不已,给陆祥和林芝鞠躬致歉,“陆副署长,陆夫人,实在抱歉,订婚一事可能要延期了。” “为什么?是不是我这边有什么做得你不满意?”陆祥大惊。 柳山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是小女似雪……失踪了。” “失踪?”陆祥不可置信。 柳山点点头。 柳如霜看到应喜坐在一边,悄悄溜过去。 应喜低声询问柳如霜,“出什么事了?你姐姐怎么会失踪呢?” 柳如霜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的旁人,压低声音,“我姐姐不是失踪,我们在她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封留信,她说她珠胎暗结,无颜面对家人和邻里,所以只好和留学时结交的男友私奔了。” “你姐姐这么奔放?”应喜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柳如霜摇摇头,“留过洋的人就是做事大胆。” 应喜看向陆何欢,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张字条交给柳如霜。 柳如霜接过字条,一脸好奇,“这是什么?” “把这个给陆何欢。”应喜说完起身离开。 柳如霜不管不顾地打开字条,看见上面写着“如意茶楼等你”,她登时吃飞醋,“神神秘秘地写什么字条啊,让我转达一下不就行了,真是的。” 晌午时分,如意茶楼人满为患,往来的商人、旅客纷纷在此短暂休憩。 应喜坐在靠窗座位,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窗外。少顷,陆何欢、柳如霜和白玉楼走过来,坐在应喜身旁。 应喜看看柳如霜和白玉楼,“你们怎么也来了?”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盯着柳如霜,“你偷看字条了?” “你又没说不让我看。”柳如霜有些理亏。 “那你一定看到我说的是如意茶楼等你,不是等你们喽?” 柳如霜嬉笑着往应喜身旁凑了凑,“喝茶我请,喜哥,你想喝什么茶,尽管点。” “那就要最好的。”应喜坏笑了一下。 柳如霜豪爽地打了个响指,“老板,最好的茶给我来两壶。” 陆何欢被柳如霜和应喜逗笑,白玉楼则有些不是滋味。 应喜想起正事,看向陆何欢,“何欢,这回你不用再为定亲的事发愁了。” 陆何欢点点头,一脸认真,“柳似雪失踪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应喜搓搓胡子,“我们哪有那个本事?柳如霜说柳似雪留了一封信给家里人,说她珠胎暗结无颜面对家人和邻里,所以只好和留学时结交的男友私奔了。” “私奔?”陆何欢半信半疑。 应喜笑了笑,“我绞尽脑汁帮你想出来的逃婚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柳似雪就这么识趣,自己走了。” 陆何欢思忖片刻,“我总觉得有点蹊跷,柳似雪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柳如霜摇摇头,“我打听过了,订婚前夜确实有目击证人看见我姐姐和一个男人相拥去了码头方向,而且两人买的还是开去美利坚的船票。” “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她有意中人,为何还要让你父亲来我家提亲呢?”陆何欢皱眉凝思。 “我姐姐在留洋时期就思想新潮开放,陆何欢,你就不要浪费头脑了。”柳如霜不以为然。 应喜在旁附和柳如霜,“还是包瑢人好。” 陆何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摇摇头,“我总觉得柳似雪的突然私奔有些奇怪,应探长,我们应该再继续查查。” 柳如霜急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柳家怕丢人,已经绝口不提这件事了,陆何欢,我拜托你别查了,我爹现在火大着呢。” 应喜见陆何欢紧咬不放,忍不住嬉笑着调侃,“陆何欢,你不会是想找回柳似雪继续跟你定亲吧?” 陆何欢一愣,想了想,“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调查了,还是想想怎么找机会为凌嫣翻案吧。” “不查柳似雪,就查凌嫣,陆何欢,你不查案子难受是不是?”应喜不满地犯起嘀咕。 夜色降临,霞飞路上华灯初上。醉酒的包康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中央,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歌声。 冷风拂面,包康突然放声大笑,“陆祥,你的如意算盘打散了吧,哈哈哈……说我妹妹嫁入豪门成泡影,你儿子又怎么样?娶豪门不是也没娶成,哈哈哈……” 此时,一辆受惊的马车冲包康横冲直撞地冲过来。 赶马车的洋人大声提醒包康,“Getoutoftheway!Getoutoftheway!” 不懂英文的包康毫不知情,依然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 陆何欢跟应喜刚好从一条小巷出来,看见马车直奔包康而去,二人俱是一惊。 “是包署长!”应喜大叫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陆何欢飞快地冲过去,就在马车撞上包康的一瞬间,他抱住包康滚到一边,救了包康一命。 马车在包康身边疾驰而过。 包康惊魂未定地坐起来,顿时酒醒了一半。 应喜跟着跑过来,“包署长,你没事吧?” 包康摇摇头,看向陆何欢,“是你救了我……” 陆何欢不以为意地笑笑,“刚巧赶上了。” 包康沉默片刻,拍了拍陆何欢的肩膀,“谢谢。” 陆何欢笑笑,“包署长不用客气。” 应喜惊得张大嘴巴,低声对陆何欢耳语,“想不到包署长竟然会谢你。” “这有什么奇怪的。”陆何欢一脸茫然。 应喜跟陆何欢筋疲力尽地回到宿舍,应喜挽起袖子直奔厨房。 “你干什么?”陆何欢一头雾水。 应喜笑笑,“为了庆祝你这个问题标本兼治,我打算亲自下厨弄几样小菜。” “这有什么可庆祝的。” “我新学了一道菜,做给你尝尝,再来点小酒。” 陆何欢紧盯着应喜,“让我陪你喝酒才是关键吧。” 应喜眉毛一挑,“越来越了解我了。”他说着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萝卜,“我这道菜就叫……” 应喜话还没说完,突然晕倒在地。 陆何欢赶紧冲过去扶起应喜,“应探长,应喜,你怎么了……” 陆何欢焦急万分,背起应喜就要出门。 应喜悠悠醒来,虚弱地拍了拍陆何欢的背,“放我下来。” 陆何欢赶紧停下,将应喜扶到床上。 “你醒了?”陆何欢担心地看着应喜。 “没事了,别担心。” “你脸色不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我这是老胃病,吃点药就好,去医院也看不出什么。” “还是去医院看看。”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去什么医院啊,那些医生还不如我呢。”应喜固执己见。 “应探长……” 应喜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陆何欢,“行了,我都饿了,你去做饭吧。” “还是去医院吧。”陆何欢有些犹豫。 应喜粗暴地推了陆何欢一把,“到了医院我都饿死了,少废话,快做饭去。” “那你躺着休息一下,我去做饭。”陆何欢无奈地答应。 应喜点点头。 翌日清晨,包康早早来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思绪万千。正思索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包康回过神,“进来。” “包署长。”应喜推门进来。 “应喜啊,找我有什么事?” 应喜笑嘻嘻地凑近包康,“包署长,有件事其实我不该多嘴……” “那就不要多嘴。”包康呛声打断应喜。 应喜一愣,尴尬地搓搓胡子,“可是我不多这个嘴,这件好事有可能就不会成。” “好事?什么好事?”包康来了兴致。 “陆何欢和小瑢啊,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包康犹豫了一下,“陆何欢能冒死救我,是不错。” 应喜见包康松口,顿时高兴不已,继续劝说,“陆何欢有胆有识,有责任有担当,小瑢跟了他一定幸福。” 包康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现在也想开了,只要小瑢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所以啊,要撮合他们。” 包康不解地看看应喜,“怎么撮合?就是我不拦着,也总要陆何欢愿意娶小瑢吧?再说了,还有陆祥呢。” 应喜胸有成竹地笑笑,“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傍晚时分,应喜回到宿舍,发现陆何欢把整个宿舍翻了个底朝天,所有抽屉都开着,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应喜愣了愣,不解地看着陆何欢,“怎么跟遭劫了似的,你在找什么?” “照片。”陆何欢脸上写满焦急。 “什么照片?” “我跟凌嫣的合照。” “不就是一张合照嘛……” 陆何欢打断应喜,“我跟凌嫣只有那一张合照。” 陆何欢紧张地翻找抽屉,应喜跟着一起找。 过了良久,陆何欢仍是没有找到照片,他不禁懊恼地犯起嘀咕,“那张照片我明明一直放在身上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应喜不以为意地抱着胳膊,“不就是一张照片嘛,丢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找了,走,我带你喝酒去。”他说着伸手去拉陆何欢。不料,陆何欢粗暴地甩开应喜,失控地怒吼,“走开!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应喜见陆何欢对自己动粗,也有些愠怒,“陆何欢,老子好心请你喝酒,你跟老子发什么疯!” 陆何欢低下头,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对不起,我现在没心情喝酒。” 应喜一听怒气全无,本想好好安慰陆何欢,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收拾凌乱的房间。 夕阳的余晖扫进包瑢飘满书香的房间里,包瑢端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诗词出神。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出白天在法医室与陆何欢“接吻”的情景。 晚风吹过,包瑢缓过神,她伤感地翻开书,低声吟诵着书中的诗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房门虚掩,包康站在门口悄悄望着包瑢,尽管听不懂诗词的含义,但他却觉察出妹妹定是思索着什么烦心事。 包康抬起手想要开门,想了想又默默放下。 日暮四合,白玉楼送柳如霜到柳府大门口。 柳如霜冲白玉楼挥了挥手,“我到了,你回去吧。” 白玉楼恋恋不舍地站在原地,望着柳如霜清丽的背影。 柳如霜刚要进门,转身看见白玉楼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甚是不解,“白白,你怎么不走啊?” “霜姐,有件事……我想跟你探讨一下。”白玉楼支支吾吾。 柳如霜不以为意地走过来,“什么事?” “既然你姐姐追求陆何欢,可为什么到了定亲这天,又跟别人私奔了呢?” 柳如霜一听,赶紧捂住白玉楼的嘴,压低声音,“你疯啦,被我爹听到就惨了……”她四下望了望,见无外人在场,这才放下手,低声叮嘱白玉楼,“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姐姐是因为跟她的同学珠胎暗结,所以才私奔。” “既然她喜欢陆何欢,为什么又跟别人珠胎暗结呢?”白玉楼微微皱眉。 柳如霜诚惶诚恐地把白玉楼拉到角落里,“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白玉楼嘴角动了动,一脸认真地盯着柳如霜,“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她以为她喜欢的是陆何欢,但其实内心真正喜欢的未必是陆何欢。” 柳如霜越听越糊涂,不悦地皱起眉头,“白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玉楼鼓起勇气,郑重其事地开口道:“霜姐,我觉得你对应喜的感情就像柳似雪对陆何欢一样,只是以为自己喜欢这个人,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其实你仔细想想,应喜根本就不适合你,只是他一直不接受你,所以你才会一直觉得他好。” “我跟柳似雪才不一样呢!我对喜哥是真心的!”柳如霜嗔怒,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那如果应喜一直不接受你呢?” 柳如霜听了怒火愈盛,“不会的!我会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感动,就会接受我!” “那我一直对你好,怎么不见你感动,接受我?”白玉楼脱口说完,跟柳如霜一起愣住。 少顷,柳如霜缓过神,尴尬地看着白玉楼,“白白,你,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霜姐,我……”白玉楼深情地看向柳如霜,想要表白,但他话还没说完,柳如霜就慌了神,“我,我爹叫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柳如霜说完,慌乱地跑进门。 白玉楼不甘心,冲柳如霜的背影大喊,“霜姐,明天能不能跟我去照相?我想留一张我们的合影。” “我太饿了,明天再说。”柳如霜头都不回地跑进门。 白玉楼看着紧闭的大门,脸上难掩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