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及性命,子弹取的还算顺利。”医生这算是来报平安了,“不过还是需要输血,尽快。” 林鼎阔一会儿抿着嘴,一会儿攥着拳头,一会儿磨着后槽牙,一会儿长吁短叹。 谢成肃倒是觉得现在的林鼎阔才算是正常了许多。 若是医生说安祈雨手术失败,恐怕林鼎阔都能把医院拆了。 许家姐妹这会儿也一起赶到。 可是对于这两姐妹的关怀,已然在医院里的这三个男人没表示出丝毫的感谢,反而都是一脸的嫌弃。 就连方敬槊也没有好脸色,阿雨的身份而今是何等的敏感时候,这许家姐妹要是察觉出来其中的玄机恐怕那就是大麻烦了。 “你们怎么来了?赶紧回去。天黑了,路上注意安全。”方敬槊毫不客气的立马撵人,可是他还不能表示真的嫌弃,多少带着些关心才是正经样子,也不会引起她们姊妹俩的怀疑。 “不过就是担心,所以前来看看。”许黛芊怀着的心情都是看好戏。 “放心,全北平城里只有我们医院的尼克医生是最好,她会没事的。”许黛薇安慰林鼎阔的心情是实打实的。 林鼎阔当时也想着要不然就直接用中央军的军医给安祈雨看枪伤,可是他就怕那些军医平时看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士兵,对安祈雨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子下手没个轻重。 却没有想到,还有输血这样的事情。 他想着自己还是需要善后一下病历的问题。 安祈雨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是被疼醒的。 夕阳垂落窗棂,那丝丝缕缕的光线像是毫无生气的人耷拉着脑袋。 她疼的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动弹自如的地方就是眼珠子了,从天花板上转到了床边上,正好看到林鼎阔支着胳膊在那里打盹。 “大帅……”她的声音小如蚊蚋,就这两个字还让她疼的冷汗如雨。 “你醒了?!”林鼎阔猛然惊醒,看着安祈雨虚弱的样子,竟然一下手足无措了起来。 安祈雨挤出来的微笑甚是惨淡,麻药散尽,正是该疼的时候了。 不等林鼎阔吩咐,萧继东已经起身出门将大夫叫了进来。 “是不是很疼?”林鼎阔一把握住她的手。 安祈雨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的伤口在肩膀上,点头都会牵动伤痛。 他忽然就没有别的话,死死的就这么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从来都没有这么担心过会失去她。 害怕极了…… 后悔极了…… 大夫过来给安祈雨看了一下,又给嘱咐了一些事情,说是好好调养就行。 “可是她疼成这个样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林鼎阔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安祈雨痛苦的样子。 她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清晰可见,时不时的眉头紧皱,嘴唇时而浅咬,时而紧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全无血色。 就算她一再隐忍,他也能感受到那种痛苦。 “这是止疼的药,但是也不能多吃,否则会上瘾。总是要有几天的疼痛,需要忍耐一下。” 听着医生的话,林鼎阔更是心痛不已。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代替。 就算他对她不理不睬,冷漠非常,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是扑上来保护自己。 安祈雨,你是真的太傻了…… “想喝水吗?或者有什么想吃的?” 林鼎阔弯腰伏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询问。 安祈雨听得很明白,可是她还在被疼痛纠缠着,被折腾的丝毫没有力气回应。 良久没有得到安祈雨的回答,林鼎阔也就不再说话,他现在有极大的耐心等待她过了疼痛期。 只是觉得自己就这么束手无策的干看着她,心里甚是懊恼。 “大帅,白参谋长过来了。”萧继东进来汇报。 “我去见他。”林鼎阔强打精神,他不能总这么消沉,要查清原因,还得为报仇雪恨才行。 可是还没有迈步出病房,林鼎阔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有些发蒙,他的头疼病又要犯了。 “大帅!”萧继东一把扶住了他。 “找医生要点治头疼的药给我。”林鼎阔稳住心神,想着自己应该是熬了一夜的缘故。 白荣蔚看到林鼎阔这憔悴的样子,也是有些吃惊,仅仅一夜而已,他好像就老了很多。 下巴上的胡子拉碴,眼睛无神,还挂着两个青色的眼圈。 “怎么了?看你把自己给折腾的,你要先顾好自己才能好好的照顾少夫人。” 白荣蔚深知林鼎阔的性情,若是洪萱宁这般,他也是如此,定然感同身受。 “没事,她已经无大碍了。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林鼎阔把袖口的扣子解开,用力的往上一撸,他显然是要报仇雪恨的。 “狙击手好找,他已经服毒自尽了,可是幕后指使难说。咱们需要顺藤摸瓜,现在能知道的就是这个人用的枪械是德意志进口的,而且还查到了……” 白荣蔚突然把声音放低,在林鼎阔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林鼎阔听完,皱起眉头,眯了眯眼睛,接着说:“一定找到这个人,不要打草惊蛇。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其实你想收拾谁,这也正好是个由头。” 白荣蔚和林鼎阔心领神会的一笑。 “大帅,少夫人说找您。”金沅来禀报。 “好。” 可是林鼎阔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安祈雨一张嘴就说,“大帅,借此机会,你就说我中枪不治身亡了吧。” 这是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话。 吐字不清,林鼎阔皱着眉头听了三遍才听明白。 可是这边他刚听明白,那边脸色就变了,眉头拧在一起,目光严峻,嘴唇紧闭,显然他生气了。 安祈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现在这个时候是最恰当的。 “你救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林鼎阔真的怒气冲冲的问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看在她有伤在身,他甚至这会儿都能把她从病床上拎着领子提起来。 可是他唯独没有发现的是,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是眼前被水色模糊了。 安祈雨别过头去,泪水一下就翻涌出来,可是她就不愿意承认这是心里的痛,而不是伤口的痛。 林鼎阔直起身子,冷冷的注视了一会儿安祈雨,然后出了门。 他有些自责,现在安祈雨这样的表现大约也是自己当初对她态度的报复了。 他们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又何必这么累呢? 这么好的机会他就不能顺顺当当的放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