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等袁绍发完火之后,连忙出列说道:“主公,纪前日空往馆陶,未得成功,身怀惭愧。今愿舍身再往,劝说高览归降主公。” 听逢纪这么一说,袁绍顿时转怒为喜:“高览乃猛将也,若能得他效力,何惧韩家小儿。元图,你速速前往馆陶,以利害说之,务必劝说高览归顺于我。” 高览由于袁军攻城,连着两天都没合眼。刚在城楼里躺了一会儿,就有部下来报:“启禀校尉,袁绍麾下长史逢纪在城下求见。” 听说逢纪又来,高览连忙起身跟着部下来到了城墙之上,扶着垛口朝下面望去,只见逢纪单人匹马停在护城河对面,便高声地问:“元图先生,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啊?” 逢纪听到城墙上传来了高览的声音,连忙仰头大声地说道:“高校尉,听吾一句忠言:汝据守一座孤城,手下不过数千兵士,如何抗拒邟乡侯的十万之众?今天若是不降,将来必追悔莫及。愿高校尉思之。” 逢纪在城下所说的这番话,还是让城上的不少守军动了心,别看这两日杀伤了袁军七千余人,但城里的守军伤亡近两千人。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高览的身上,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高览见逢纪的一番话,让自己的部下军心动摇,不由勃然大怒,他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逢纪,大声说:“高某心意已决,汝不必再言。速速退去,否则休怪高某手里的弓箭无情。” 别看逢纪刚刚说话时嗓门洪亮,其实不过是色厉内荏,见城头上的高览用箭瞄准了自己,深怕对方真的放箭,连忙拨转马头朝营寨的方向逃去。 看到逢纪离开,高览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心里暗叹一口气,说道:“主公,要是你的援兵再不来的话,这个馆陶城可能就守不住了。” ………… 逢纪回到营中,将高览不肯归降的事情,向袁绍禀报。袁绍听后大怒,“匹夫无礼太甚,以为袁某拿不下这座城池吗?”随后他问审配,“正南,根据你的判断,馆陶城里还有多少守军?” “回主公的话,”审配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虽说我军伤亡逾七千,但馆陶城内的守军伤亡也不小。属下估计最多还有三千人。” 袁绍听后冷笑道:“区区三千兵马,安能抵挡我的十万大军。颜良,立即整治兵马,趁他救兵尚未来到,火速攻之!” 颜良答应一声,点起本部兵马,再次前去攻城。不过他这次的进攻方向,不再是城东,而是袁绍这两日亲自率军攻打的城南。 看到馆陶城下的残破攻城器械和人马的尸体,颜良吸取了前两日进攻失败的教训,采用步步为营的战术,让大军一步步地向城墙逼近。几百名刀盾手在距离城墙三十步的地方停下,竖起了半人多高的举盾,而弓箭手则躲在盾牌后面,朝城墙上射箭。 见到城头的守军,被密集的箭支压制得不敢冒头,颜良又命令步兵出击。随着他的号令,无数抬着云梯的兵士,从刀盾兵让开的通道冲了出去。一什袁兵抬着一架云梯冲到城墙下,七手八脚地架在城墙之上。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在下面扶着梯子,剩下几名身手敏捷的兵士,在什长的带领下,沿着云梯朝上攀爬。 城墙上的一名队率,看到一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几名袁军正顺着云梯往上爬,刚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招呼部下投掷滚木礌石,就被一支从垛口射来的箭射中了咽喉,捂住脖子就仰面倒下了。旁边的一名兵士看到他倒下,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救护,却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 “刀盾手,用盾牌挡住袁兵的弓箭!”站在城门楼上的高览,见到城下箭如飞蝗,让自己的部下躲在垛堞后面不敢露面,连忙大声喊道:“长枪兵,准备近战!” 城下的弓箭手连着射了十几支箭后,手臂酸疼,放箭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对城头守军的威胁也大大地减少。不过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数以百计的袁兵,正沿着云梯朝上攀爬。 看到城下的弓箭没有那么密集,又有刀盾手用盾牌挡住零星飞来的箭支,城头上的守军纷纷站起身,朝正在攀爬的袁兵投掷滚木礌石,将他们从云梯上砸下去。对那些攀上垛口的袁兵,则用长枪将他们捅下去。 袁绍带着一帮手下来到了颜良所在的位置,冷冷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回禀主公。”正在指挥攻城的颜良,见袁绍来了,连忙向他禀报说:“守军打得很顽强,我军伤亡不小。” 看着城墙下越堆越多的尸体,以及那些正在惨叫的伤者,袁绍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高览的抵抗会如此顽强,以至于让自己在馆陶这里折损了这么多的兵马。 审配凑近他的身边,低声地说:“主公,属下仔细观察过了,高览可能将大多数人马都部署在城南方向。此刻城池的另外三面空虚,我们不如分兵去攻打那里?” 对于审配的建议,袁绍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叫过文丑,吩咐道:“文丑,你引一万兵马去攻打城西,就算不能攻下来,也要将守军牵制住,使他们抽不出人手来增援高览。” “末将领命!”文丑答应一声,拨马就回营召集兵马去了。 “正南,”等文丑一离开,袁绍又对审配说:“你也引一万兵马,去攻打城东,务必是高览首尾不能相顾。” “属下领命。”审配答应一声,也回营调兵去了。 经过两日的苦战,馆陶城里的守军剩下不到三千余人,其中一千人部署在城南方向,另外两千则由三名军司马率领,分别布置在城东、城西以及城北方向。虽然高览组织了几千民壮助战,但兵力和袁绍相比,依旧是众寡悬殊。 没有经过巡逻的民壮,看到城下箭如飞蝗时,纷纷四散奔逃,看管他们的官兵连着杀了十几个人,才制止住了这种溃逃之势,并将他们重新押上了城头。不过让他们和冲上城头的袁兵近战,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让他们负责搬运滚木礌石,和救治伤员。 面对颜良的凶猛攻势,高览赶到有些吃力,正打算命人将城东、城西两个方向的人马调过来助战。却看到一名部下急匆匆地跑过来,在面前单膝跪下,神情慌张地禀告说:“启禀校尉,袁军大将文丑领一万人马,正在攻打城西。” “报~!”高览刚接到了城西军情紧急的报告,又有一名小校冲过来报告说:“启禀校尉,袁军审配部正在攻打城东,军司马手里兵力不足,特命我来搬取救兵。” 高览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二人回去告诉你们的军司马,我这里的形势也很危险,一个人也抽不出。让他们无论如何要守住,如果城池被攻破,就提头来见!” 听完高览如此严厉的命令,两名小校答应一声,随后一路小跑地朝城东、城西跑去,准备将高览的命令,转达给自己的军司马。 城南方向,由于有高览亲自坐镇,虽然颜良的攻势凶猛,但还能堪堪挡住。在城东方向指挥攻城的审配,只是为了牵制高览的兵力,并没有真正想破城,因此他们是雷声大雨点小,打了一个多时辰,依旧在护城河边缘转悠。 而城西方向的文丑,见自己的部下在攻城时伤亡累累,顿时打出了火气。他不顾自身的安全,亲冒矢石,沿着云梯攀上了城墙。守城的军司马见文丑冲上了城墙,连忙带着五六名部下,挥着兵器冲了过来,企图将文丑赶下城墙。 战了不到三个回合,文丑手里的长枪便洞穿了军司马的胸膛,随后朝空中一挑,将他的尸首抛下了城墙。见文丑如此凶猛,围攻他的兵士都惊呆了。好在有一名屯长临危不乱,指挥这七八名弓箭手朝文丑射箭,并让十名长枪兵以伍为单位,对文丑展开攻击。 文丑虽然武艺高强,但在长枪兵和弓箭手的远近夹攻中,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两名袁军兵士从垛口跳进来,没等他们靠近文丑的身边,便被乱箭射死,身体往后一仰,直接栽下了城头,将站在下面的几名袁兵砸得骨断筋折。 见占不到任何便宜,文丑只能站上了垛口,挥枪挑飞了射来的几支冷箭,又荡开了两支刺来的长枪,转身跳下了城墙。幸好下面对着的尸首不少,他在落地时没有受伤。 就在馆陶城岌岌可危之际,黄忠率领的三千骑兵,距离城池不过三十余里。派出的探马飞奔来报:“启禀黄校尉,袁军正在前方攻打馆陶。” 听说城池还没有失守,黄忠长松一口气,他吩咐探马去向韩湛报告后,转身冲着部下喊道:“弟兄们,随我来!”领着三千骑兵,直奔馆陶而去。 黄忠带着骑兵直奔城东,他选择这一方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一片地势平坦,便于骑兵的驰骋。他没想到在阴差阳错之下,他的选择居然挽救了馆陶城。 攻打馆陶城东的审配率领的部队,他根本就无心攻城,之所以率兵在城下鼓噪,无非是为了吸引守军的注意,使他们无法分出兵力去支援形势危急的城南或城西。担任如果其它两个方向破城,他也会变佯攻为强攻,到城里去分一杯羹。 当城北逃过来的探马向他禀报,说有大队骑兵,正朝着城东方向冲来时,把他吓坏了。审配连忙命人收拢部队,准备已经正朝自己冲过来的马队。 黄忠看到馆陶城东居然有大股的袁军兵马,虽然不免有些吃惊,但看清楚对方已经陷入一片慌乱,顿时大喜过望,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大刀,向前猛地一挥:“随我杀~!” “杀啊~!”他身后的三千骑兵轰然响应,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朝远处的袁军席卷而去。 审配的部下还没来得及完成布阵,黄忠的骑兵已经冲进了他们的队伍。马匹巨大的冲击力,将无数人撞得腾空飞起,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后,又重重地落下,砸倒一片兵士。骑兵在袁军队列里,挥舞着刀枪劈砍、挑刺,杀得袁军四散奔逃。 看到对方的骑兵来势凶猛,审配的心里明白,就算自己人多,也没法挡住他们,连忙拨马就走。见审配都跑了,他周围的亲兵也跟着跑;远处的兵士见大旗都在朝后面跑,哪里还有心思恋战,也跟着朝后方跑。 黄忠见敌人已阵型打乱,便率领骑兵以严整的队形,不断地发起冲进,迫使他们向城南方向逃去。 站在城墙上的军司马,见到袁军狼奔豕突的样子,不禁长松一口气,他知道失去了建制的部队,根本无法挡住骑兵的冲击。他留下两百人在此继续看守,然后带着剩下的人,沿着城墙朝城南方向跑去。 高览此时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袁军兵士已几次冲上了城墙,随后最后被自己带人打了下去,但城上的守军也越打越少。他悲观地想道,最多再过两炷香的时间,城池就会失守,到时自己只能战死在此。 正当他悲观绝望时,忽然有一名兵士高声喊道:“援兵来了,我们的援兵来了!”他一边喊还一边用手指着东面。 高览顺着他手指的防线望去,只见大股的袁军步卒,正在一支精锐骑兵的驱赶下,如潮水般地向袁绍、颜良所在的位置冲去。而颜良的部队正在全力攻城,忽然有一支溃兵从旁边冲出来,顿时便将他们的阵脚冲乱。 逢纪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抓住了袁绍的马缰,大声地说道:“主公,此处不完全,快点随属下来。”说完,和几名亲兵裹挟着袁绍就朝大营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