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虽然开春,可在塞北之地却是完全没有春天到来的景象,那句“二月春风似剪刀”也不足以形容这里的酷寒。 人在室外,若是没有足够的保暖衣物,只需一刻钟便会被冻僵,这场倒春寒连临横府的老人都极少见过,也阻碍了赵祯的计划。 王韵请旨,暂缓出兵,待天气转暖之后,另做打算。 但赵祯驳回了他的提议,对于大宋来说,寒冷是敌人,但对于契丹来说,一样是敌人,甚至他们面对的要比宋军更残酷,赵祯不相信契丹人能有更好的取暖方法。 这火坑虽然不错,可需要的燃料实在太多了,面积越大,所需的燃料也成几何倍增长,与大宋的火炕可谓是天差地别,估计当初契丹人也没有想到“环保节能”这一出。 寒冷对契丹人的粮食也是一项重大打击,巨母古城中虽然也有粮食,但是应该不够这么多人消耗的,而契丹人移动的粮仓,牛羊马匹之类的在严寒之中怕是够呛。 大宋对契丹早已就开始了粮食禁运,一粒米,一块面都不能离开临横府,跟不能进入契丹人控制的地区。 说来也是讽刺,寒冷并不能对大宋的火器造成多大的削弱,反而是冬日里干燥的环境让宋军的火器的以有效保存,这里虽然冷,但却没有降雪,空气中的湿度并不大。 并且这一次出动的并非是骑兵,而是全部由改装马车运送的步兵,这些马车之中有取暖的炉子,这些炉子都是经过改装的炉子,所用的也都是煤炭而非木炭。 高高的烟囱从车厢的正中间伸出去,如同普通人家用的一样,这使得有毒的煤烟和一氧化碳不会倒进车厢,反而随着烟囱离开。 当然也要配备专门的煤车保障煤炭的供应,而这些早已是准备好的东西,在夺取上京城之后,大宋的煤炭,煤饼便开始向这里运输,很快就把储存的仓库堆满。 赵祯特意下旨,在上京城的皇宫边上开辟了两座仓库,专门用来存放煤炭和煤炉以及保暖的帐篷之类。 至于棉衣,毛衣,三司更是早早就准备好,上京城一拿下便整车整车的运达,这些都是军需品,直供军队所需,而临横府开设的工厂还没有多大产量,却是供给整个临横府所用。 这些安排都是为了长久的打算,赵祯打算把临横府打造成大宋的“取暖器材”产地,这也算是有地域优势。 一辆马车之中配备了一个火炉,一个大茶壶,外家足够吃喝一个月的炒面压缩干粮,还有一些腊肉,肉干之类的东西,可以说这一次赵祯是投入了不少的资源,为的就是给大军创造优越的条件。 让将士效命,自然要给人家基本的保障,吃得好,穿的暖,住的踏实。 大宋的匠人也是技艺高超,每辆马车的车厢都是活动板房的行事搭建而成,这不算什么,最精巧的地方在于这些马车的车厢虽然是拼装的,却能有极好的保暖效果。 晚上的时候车厢的四壁都能放开,用苫布搭建帐篷,火炉依旧在燃烧,整个帐篷的保暖不成问题。 衣食住行都解决了,大军的行军也就不成问题了,赵祯对此非常满意,看着无数的战车离开上京城,赵祯觉得此战必胜。 这场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拿下巨母城,而是对契丹人施压,冰天雪地的长途奔袭吃亏的永远是进攻方,即便是准备了完全,路上也会出现一些损耗。 但这只是大宋的一次进攻而已,为的就是让契丹人恐惧,也让他们相信,大宋的在这种天气里都能攻击契丹,以后这样的进攻还会越来越多。 赵祯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边像契丹人施压,一面给出“诱惑”,大宋的待遇是如何的好,归附大宋之后会有怎么样的结果等等。 赵祯发动的战争一直都是在为政治服务,没有毫无理由的用兵,也不会有毫无理由的招揽。 张舟骑在马上,即便是短短的一刻也让他脸上冰凉,护住脸的面罩上都因为呼吸而出现了一层的冰霜,硬邦邦的,随着自己在马背上的起伏不时的掉下一些冰碴。 他知道官家的意思,也明白此战的重要,即便是他自己也认为在现在给予契丹人重创也极为重要。 眼下这个天气没办法带太多的士兵,只有区区四万神卫军,但在张舟眼中这么多人已经够了,火器才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所有士兵全部配备最为犀利的乾宇二年造。 看着前面亲兵背后的火枪,张舟不由得感叹,大宋的火器进步实在太快了些,这火枪虽然也要乾宇二年造,但却略有不同,即便是下了雪也没甚的关系,全新的转轮已经有了密封,雪水根本就渗透不进去。 他亲自试过,火枪的射程可达四百五十步,用上铅头弹之后便可达五百步,而大宋最精良的棘轮弩不过堪堪可达四百步的距离,而且准头上火枪也不输与棘轮弩。 官家是这东西操作简单,尤其是在枪身上加了望山之后,稍稍经过训练的士兵都能有不出的准头,何况是这些神卫军中的老兵? 马车快速的行进,长长的摊子就盖在战马的身上,这是为了保暖之用,那些烧的不太热的炭渣可以倾倒进边上的口袋,给战马提供一些保暖。 张舟看着无数战车组成的冒烟长龙心中苦笑,这也太明显了,烟雾高高的飘起,契丹的斥候远远就能发现。 被冻得脸颊生疼,张舟钻进了马车,车中的行军司马还是他的老伙计姜时兴,此时人家正在火炉边上靠着火看着书,与外面的寒冷完全是天差地别。 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张舟拎起炉子上的铁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该你出去了,咱们这次没有骑兵护阵,万万小心侧翼。” “某可不觉得契丹人敢来,他们没有马车避寒,又没有寒衣御体,这么远的距离便是送死。” 话虽这么说,但姜时兴依旧起身穿戴,他是文官,只需穿上棉衣便可,走出车厢之前还顺手罩了一件张舟的披风。 见他出去,张舟笑了笑,话是没错,自己不过是让他也出去感受一下路上的寒冷罢了,免得他总是憋在马车中烤火,军中已经有不少人得了伤寒,都是烤火时间长了,一见风便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