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点了点头又很快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上帝创造了世界,为了管理创造出的世界又创造了人。 上帝为了管理人类又在人类当中选拔出了代言人。奇怪的是,上帝不是万能的么?为什么不能创造出一个全自动的、无须掌控的世界呢? 而神的代理必然是人类或者是由人类控制的某种东西。 可以看出,在天主教的教条中,发挥最大控制力的不是神,而是以神的名义下令的代理。他才是一个天主教中最为重要的存在。 这也同时证明了上帝并非如同神学书中记叙般无所不能,否则无论上界下界皆不必管理,一切都自然能按照上帝意思运转。” 若是之前石头的逻辑悖论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那眼下这个问题简直是把格里高利七世逼上了死路! 认真听完大宋的翻译把话说完,格里高利七世便更加肯定东方宋帝国的皇帝是撒旦派来的恶魔,甚至他就是撒旦的化身! 这不再是简单的神学问题,也不是简单的逻辑问题,而是上升到了神学和逻辑学以及世俗之上的问题。 这不光是在询问神,还把神和代理人以及世俗联系了起来,这是在用神的本身来反对神! 这是亵渎!这是污蔑!这是无可解释的事情! 此时的约翰和红衣侍者都在掰着指头盘算这句话的意思,复杂的逻辑还联系着世俗,让人不断的推倒原本已经建立起来的信仰。 而事实上,这是所有一神教教义中的悖论,万能的神存在和世俗的复杂本身就是在否定了其万能的说法,当神是万能的时候,人的存在就是在推翻神的存在。 推而广之,神祇只存在于人类的幻想当中。 这是赵祯对付一神教的利器,多神教便没有这个问题,各种各样的神各司其职,庇佑各种各样的人,把人和神在某种程度上联合起来,共同创造了美好的世界,但在一神教中,这样的说法根本行不通。 所以这个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以至于在后世某些教派依旧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这是对神的亵渎,同样也是无法作答的具体表现。 这种在后世都百世百爽的招数,用在当下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在晏殊把第二个问题抛出之后,格里高利七世便彻底没有话说了。 瞧见他的沉默,晏殊便已经得到了回答,边上的约翰震惊的望着晏殊,他没想到大宋皇帝居然用如此简单的话语便“终结”了人的信仰。 约翰自己也是信奉天主教的,但他发现听了晏殊转达大宋皇帝的问题后,他自己心中的信仰也开始动摇,甚至崩塌。 显然上帝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存在于人的脑海中,是人幻想出来的神,这也让他开始怀疑,耶稣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耶稣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即便是佛祖也是真实存在的,而道家的那些神仙也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他们被神化了而已。 晏殊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小尼克,这个男孩已经用崇拜的目光望向自己,但晏殊此时却有些内疚,毕竟他并非是在从根本上帮助他,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大秦国,而是为了让大宋在此处获得更多的利益。 “教皇国擅自挑衅大宋使团,并以刀兵相向,既然你是教皇国的教皇,天主教会的教宗,请你给大宋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便是对我大宋王朝的一次宣战!” 晏殊在突然之间把问题从上帝悖论上拉到了眼下的问题上,之前的问题不过是官家的对天主教的询问甚至是刁难罢了。 眼下晏殊说的才是真正的问题,一个牵挂着所有人的问题。 也让格里高利七世猛然想起,自己这么晚前来是为了像大宋使团表达歉意,而不是向大宋皇帝证明神的存在,在质问你之前先一步的质疑你,这恐怕就是东方帝国的外交手段吧?!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晏殊是突然想起了赵祯的密信才拿出来询问格里高利七世的,在他看来虽然对方是教皇国的皇帝,但他是下国皇帝,和大宋根本就不是平等的。 格里高利七世露出真诚的笑容和歉意道:“宋帝国的使者,其实一切都是误会,之前有谣言称宋帝国的使团劫掠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亨利四世,这让罗马城的教皇卫队格外紧张,因为使团会路过罗马城,所以卫队长大卫便擅自对使团进行了搜查,许多人都被这则谣言给欺骗了,所以信以为真!” 晏殊同样笑了笑,望着格里高利七世道:“难道连您这位教皇国的君主也被欺骗了?听说天主教的教宗乃是一位智者和圣人,怎么能不明察秋毫呢?” 格里高利七世无奈的说道:“当时我正在拉特朗大殿的藏书间观看史书,外面的事情并没与传到拉特朗大殿中,宫殿的侍者认为这不过是一起误会,很快就会让使团通行,所以并未回报。” 虽然是一个嫉妒牵强的理由,但晏殊不打算纠结其中的细节,这话显然是经不起揣摩的,但即便如此格里高利七世依旧说了出来,显然这是轮到自己讨价还价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许多:“无论是什么原因,教皇国以及罗马天主教教廷挑衅大宋的威严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便是覆水难收,此事我大宋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想要怎样?” 红衣侍者的话被大宋使团的翻译迅速的解读出来,边上的格里高利七世愤怒的瞪着他一顿呵斥,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新的矛盾的。 既然已经屈尊前来,若是不能把问题解决好,那意义何在?难道是再来被侮辱一次的吗? “我大宋皇帝有常说一句话“什么时候开战你说的算,但什么时候结束战争我大宋说的算!”” 格里高利七世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显然大宋的使者是抓住了他们的短处,并且以此作为威胁,占据了有利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