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晚琇无关,是我执意要处罚她禁闭的,身为人母,竟然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不为姜府的颜面考虑,一大早在相国寺里喳喳呼呼,非要说晚琇彻夜不归,这不是要坏了晚琇的名誉,毁了她的一辈子吗?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我这做祖母的却要心疼这个孙女,好端端地背上这么个不干净的名声,将来她还如何见人?” 老夫人冷静了一会儿,终于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了。 姜晁一惊,觉得怎么从这里听到的事情和素兰和他说的大相径庭?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忍不住为素兰辩解道:“那也是她关心则乱,也没必要受惩罚吧?” “关心则乱?哼,你可知她为何一大早就堵在晚琇的门口,因为前夜你的小女儿将晚琇引入了相国寺的后山竹林,差一点儿害的她陷入迷阵,那可真就要一夜不归了,而且第二日相国寺的僧人进竹林抬出来多具贼人的尸体,你想想看,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老夫人厉声问道?眼里的冷芒乍现,惊得姜晁也浑身一震。 姜晁震惊地看着老夫人,连连道:“这……这……不可能,素兰怎么会这么狠心?不会的!” “不可能?那你就解释一下,为何事情能这么巧合?若不是晚琇有佛祖庇佑,没有深陷竹林,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晚琇的尸体了,我只是小小地惩处一下素兰,你就心疼了,那么晚琇呢?若她没能逃过此劫,那就是一条命啊!” 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手在桌子上连敲了几下,砰砰作响,仿佛敲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姜晚琇始终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隐忍着自己的委屈和无奈,低着头,让人觉得她的样子那么孤单和无助,在场的每个人都禁不住心生怜惜。 夏涵沫虽没有经历了相国寺一事的,可是却也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此时老夫人说到这个份儿上,她顿时觉得姜晚琇简直算是劫后余生,顿时也对这个小姑娘生了真切的怜意,虽然锦衣玉食,却也时时刻刻要受到来自自己家人的的威胁,果然这世上没有真正如意的事情。 姜晁看着自己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痛,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简直字字诛心,若是……他一想到素兰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也是胆战心惊。 “晚琇……”姜晁语带愧疚地喊了一声,却也拉不下面子说些软话,只能僵在那里。 姜晚琇却抬头对他笑着摇头,虽然眼里还有泪意,却明显是体谅了姜晁的意思,还主动开口道:“父亲,晚琇希望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谁也不必提起,毕竟我还好好地活着,再过些日子,等妹妹恢复了,就把她接回来,咱们一家好好的就行!” 姜晁听了姜晚琇这话,顿时更觉得自己羞愧难当,晚琇分明是个识大体的,和她母亲张曦月一样那么温柔,那么知书达理,他怎么会以为曦月的生的女儿会是个心机深沉,不安好心的呢? 姜晁看着姜晚琇道:“晚琇,你能这样想,父亲就安心了,哎……此事你受了委屈,日后父亲定然会好好补偿你!” “父亲不必如此,为人子女,自然要孝顺长辈,哪能受一点儿委屈就对长辈心生不满,别说晚琇只是受点儿委屈,即便今日父亲因为一时之气责打了我,我也只能生受着,只愿父亲能够小气就好!” 姜晚琇柔柔软软的声音,听来让人心头都跟着软化了。 姜晁连连点头,不禁在心里更恨上了二房的母女,真是个不懂事的,明明自己做错的事情,竟然还敢告刁状,即便是母亲责罚错了,她也只能生受着,竟然还让自己来与她做主! 此时夏涵沫突然站出来,轻轻地走过去将姜晚琇拉起来,温言软语道:“好晚琇,赶紧起来,地上凉!” 说完却偷偷看了一眼姜晁,见他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挺拔俊秀,风度翩翩,眼里忍不住闪烁了水润润的光泽,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撇开。 姜晁也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夏涵沫,虽然听说家里来了个表妹,却不知竟然生的如此美貌动人,刚刚那柔柔的一眼,竟好似羽毛划过了他的心坎。 姜晚琇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的互动,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夏涵沫太懂得如何把握时机了,看自己父亲那惊艳的眼神,就知道再过不久夏涵沫估计就要成为她的三姨娘了! 姜晚琇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涵沫,谢道:“多谢表姑妈!” 夏涵沫因为见了姜晁这副样子,心里依然怦怦直跳,连姜晚琇与她说话也没有注意到,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 虽然嫁与姜晁只能做侧室,但他一表人才,又是吏部侍郎,以她现在的身世,能够有这样的好亲事已经难得,还有什么苛求呢? 姜晚琇也不在意,只聪明地退到了一边,只留下夏涵沫和姜晁在中间互相偷看,情愫暗生。 夏涵沫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姜晁,终于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但也意识到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男子这样靠近有些不妥,连忙退开,站到了老夫人的身后去。 老夫人倒是乐观其成,见自己儿子的眼睛仿佛黏在了夏涵沫的身上,更加开心了,看来不需要自己多事,姜晁和夏涵沫也能水到渠成。 姜晁见夏涵沫躲开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便轻咳了两声,才道:“这位是母亲前些日子所提到的表妹吧?既然来了府中,就安心住下,有什么缺的跟你表嫂和母亲说,莫要见外了!” 夏涵沫忙羞涩地福了福身,道:“表哥有礼,我没有什么缺的,姨母都安排的妥当!” 姜晁微笑着点点头,越发觉得夏涵沫姿态动人,这些年他身边也就张曦月和素兰两人,张曦月又多年对自己不理会,就只有素兰一人陪着自己,这么久时间是个男人也难免有些腻味,乍见夏涵沫这种柔丽又娇嫩的女子,自然心动。 老夫人一见姜晁这样,便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意,可是现在还不是提出来的时候,便打岔道:“嗯,请过安了你早些下去休息吧,往后做事不可如此冲动,晚琇是个好孩子,你应该比我这做祖母的要明白!” 闻言,姜晁摆出一副孝子的姿态,顺从地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太鲁莽,让母亲伤心了!母亲责罚的有理,至于晚雯呢,既然是魔怔了就让她好好在家庙休养吧,过上几日等好了再接回来,一切就由母亲做主!”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你能如此想就好,时候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姜晁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又瞥了一眼夏涵沫,心里思量着,这是母亲的远房侄女儿,虽然家世不够显赫,但也出身书香门第,怕是不愿意做人家妾室的,着实有些可惜了。 可是他没料到,老夫人之所以把夏涵沫接来,就是为了给他做侧室,好分了素兰的宠。 姜晁一走,老夫人才叹息了一声,道:“哎,我这儿子,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被二房挑唆的越发不知轻重起来!” 闻言,李嬷嬷连忙宽慰道:“老爷也是受了蒙蔽,他生性耿直单纯,才会顶撞了老夫人,您心里莫怪就好!奴婢说句逾越的话,二姨娘的确有些不识大体,若老爷身边能有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人多提醒着,那就好了!” 姜晚琇听了,便知道李嬷嬷早就得了老夫人的意思,故意说这话试探她的想法,便委婉地接话道:“李嬷嬷所言极是,这样也能帮母亲分担些!” 老夫人是个精明的,听了姜晚琇的话,便知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欣慰地点头看着姜晚琇,对这个孙女的识时务更加欣赏起来,若是夏涵沫能够得力,对姜晚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二房也不能肆无忌惮地鼓动姜晁来责难她。 老夫人因着姜晁而惹来的怒气已经平息,又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心情反而大好,留了姜晚琇吃饭,相谈甚欢。 因着那日在老夫人这里见了夏涵沫,姜晁往鹤寿堂跑的越发勤快了起来,以往来请安不过做一下就走,现在是一来就要陪着老夫人说上个把时辰的话,又时候还直接留下来吃晚饭,哄得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虽然老夫人心里也清楚,这个儿子来这里是为了夏涵沫,但她仍然高兴,毕竟自从姜晁长大成人后,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人老了难免寂寞,现在鹤寿堂里不仅有夏涵沫和姜晚琇,白清清相伴,儿子也经常来,她哪有不高兴的。 自那日过后,素兰也发觉的事态的不对,她撺掇姜晁去要求老夫人放了姜晚雯,却没了下文,而姜晁这几日竟然连人影也不见了,虽然说她怀有身孕,不能服侍他,可是他竟然来看她都不肯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通过打听才知道那日姜晁的确是去为她讨公道,可是却被老夫人和姜晚琇三言两语就挡了回来,反而顺从了老夫人的意思,继续让姜晚雯在家庙呆着,而且从那之后竟然日日下朝就去鹤寿堂请安,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态。 她顿时觉得事情不对起来,担忧地问身边的宋嬷嬷:“嬷嬷,你说老爷是不是听信了老夫人的挑拨,恼了我?” “许是的,否则这几日来,老爷为何一步也不踏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