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迁一时语塞。 倒是姜晚琇浅浅一笑,“苏大人说我是影煞教隐藏在京城的奸细,说我是影煞教逆党,苏大人奉了殇亲王殿下的令,拿到了凤女书院和凰廷的签令,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如此认真负责,真是一个好官。” “世子妃是影煞教逆党?苏尚迁,你是我也是同谋了?还是说皇上识人不明,将逆党当成忠臣加官进爵吗?”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苏尚迁顿时就感觉到了这两人的难缠,说道,“这都是一场误会!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诬陷别人是影煞教逆党无关紧要,但是污蔑当朝的世子爷,污蔑皇帝面前的红人,这不是脑子进水吗? “凤女书院和凰廷的签令都在这,我可不敢走。”姜晚琇似笑非笑。 苏尚迁愤怒道:“姜晚琇,我都已经说了是一场误会,你还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苏大人不是说我是影煞教逆党吗?我也觉得我很可疑,苏大人您继续调查,我就在这呆着,配合您的调查。”姜晚琇淡淡说道。 这话把苏尚迁差点气吐血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姜晚琇不走,这事就无法结束。 正在此时,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皇上口谕,苏尚迁听旨。” 苏尚迁脸色一变,迎了上去。 那大太监看着苏尚迁说道:“苏大人,皇上正在和护国将军姜大人商议军国大事,没想到却突然接到消息,将军的妹妹被您以影煞教逆党的名义抓进了刑部大牢,还查封了世子妃的一座产业,皇上口谕,命你立即放了世子妃,归还产业,如敢不从,抗旨论处。” “微臣遵旨。”苏尚迁黑着脸说道。 太监走了,苏尚迁看向姜晚琇,“你到底要怎么才肯走?” “我受到了惊吓。”姜晚琇明目张胆的敲竹杠。 而对苏尚迁,也没有别的招。 昌荣王府的人,无法擅动。 苏尚迁咬牙切齿,“一万两。” “十万两。” 苏尚迁睚眦欲裂,“你怎么不去抢?” “我就在抢啊。”姜晚琇四处看了看,慢悠悠说道:“刑部大牢看起来也不错,我就在这小住几天吧。” 姜晚琇不走人,他就成抗旨了。 “十万两,你走!”苏尚迁被姜晚琇气的头疼。 姜晚琇抿唇一笑,“不谢。” 说着,捡起地上那两张签令,递给宋沅奚,“世子,我要上告,凤女书院和凰廷的两个主官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刑部抓我,冤枉好人,昏庸无能。” “此案,都察院受理了。”宋沅奚接过签令,冷冷扫了苏尚迁一眼。 苏尚迁脸更黑了,这下凤女书院和凰廷的两个官都保不住了。 姜晚琇他们刚从刑部大牢出来,就遇上了殇亲王。 这还是南夜殇复出之后,初次相见。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南夜殇倒像似褪去了以前的盔壳,重新换了个人一般,英俊而温和,给人一种成熟沉稳的感觉,只有那眼眸深处有着一丝沧桑。 “世子,世子妃。”南夜殇看见他们,停下了脚步。 “见过殇亲王。” “我刚刚听说尚迁误抓了世子妃,这真是一场误会,还请两位见谅。”南夜殇极其客气,一点都没有亲王的倨傲。 姜晚琇淡淡说道,“王爷言重。” “王爷!您怎么来了!”苏尚迁一看见南夜殇,连忙迎了上去。 南夜殇皱眉看着他,说道:“尚迁,你为了抓影煞教逆党日夜辛苦,这一点我和父皇都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忙中出错,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竟然错把世子妃当成影煞教逆党,世子怎么可能和影煞教有关。” “王爷说的对,都是臣调查不清,不过也怪世子妃,她故意坑我,不摆明身份……让我误以为……”苏尚迁愤愤然。 宋沅奚淡淡接过话,“让你误以为是一个普通人就可以随意栽赃?” “不是!”苏尚迁被噎了。 南夜殇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他在为苏尚迁开脱,但是苏尚迁还要狡辩,结果又辩不赢对方,真是自讨苦吃。 “尚迁,错了就是错了,哪这么多借口,我看你最近太累,难免出错,休息几天,自己检讨检讨。”南夜殇沉声说道。 苏尚迁这个嚣张跋扈的未来小王爷,对南夜殇却言听计从,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是,臣会向皇上请罪,告假一段时间。” 姜晚琇没再说话,南夜殇替苏尚迁把尾收了,还真是干干净净不留把柄。 苏尚迁看着姜晚琇他们离开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好一个姜晚琇,坑了他十万两白银,还害的他被殇亲王殿下责骂停官,这笔账,他记着了。 刚刚被查封的青楼重开,人们才知道,这座青楼,原来是护国将军府的产业,老板还是世子妃姜晚琇。 就是那些嫉妒眼红蠢蠢欲动的人,也全部熄灭了想法。 那两个助纣为虐写下签令的主事官,均被连累罢职。 …… 护国将军府,贺兰夫人看着摆在床边的脸盆大小的花盆。 半尺来长的豆芽青青,欣欣向荣。 那日火灾,连带着菜园也被烧了,好在救火及时,这些青豆还剩下一点点,被姜慕芸用花盆移植了过来。 如果这豆芽全部都被烧死,她大概也能当做这是天意,下去见他了吧。 可是偏偏还留了一盆。 又偏偏差点竣工的兵史,被烧毁了一些,她还不能死,怎么也得撑着完成他的心愿。 “夫人。”姜慕芸将汤药递到贺兰夫人的跟前,说道,“您该喝药了。” 贺兰夫人看向她,“慕芸,辛苦你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对我有师生之恩,又有赠牌之谊,这是弟子该做的。” 姜慕芸浅浅一笑,“您别太伤心,大夫说您就是心痛过度,烧毁的兵史我正在重新整编,您放心。” 贺兰夫人性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人伺候,就这么一个人蜗居在书院过了十几年。 但是这一次缠绵病榻,看着忙前忙后的姜慕芸,突然觉得孑然一身,却在此时此刻享受到了晚辈的孝敬。 如果她有个孩子,也该和姜慕芸一般年纪,也该和她一样的清澈可人。 侍奉完了汤药,姜慕芸又将兵史整理了一会儿,望着窗外的天色,突然叹了口气。 “临一,咱们去墨府吧。”姜慕芸终于下定决心,“我上次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再见他一面,我要去见他,最后一次。” 临一看向她,“你决定放弃他了?” “嗯。”姜慕芸点头,敛去眼中的失落,“公子和我的差距,我该有自知之明。” 两人一路到了墨府,姜慕芸顿时有些怂了,没勇气去敲门。 没想到正好遇上墨子轩的哥哥墨尘出门,一下就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的姜慕芸。 “咦?慕芸姑娘,你是来找三弟吗?”墨尘笑道。 他衣着发髻打理的一丝不勾,一张英武非凡的脸,多年戎马的军人气质,给人一种义薄云天的大哥哥的亲切感。 “我……”姜慕芸咬唇,有点难以启齿。 墨尘爽朗一笑,“慕芸姑娘应该不知道我三弟住在哪个院子,我给你带路,走吧。” “这……好吧。”姜慕芸跟着墨尘身后,进了墨府。 侍卫推着轮椅在前,姜慕芸跟在后面,到了墨子轩的小院,偏僻而简洁,空旷的院子仅有墙角长着一簇青竹。 “这是三弟小时候的院子,后来他也懒得修整,就一直这样,让你见笑了。”墨尘说道。 姜慕芸微微摇头。 正巧,阿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走了进去,看见姜慕芸格外惊讶,“咦?慕芸小姐?” “这是……药味?公子生病了?”姜慕芸关心问道。 墨尘看向她,“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姜慕芸一愣。 墨尘说道,“当初为了找相恋花,三弟被人打的很惨,抬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了,虽然现在恢复了大半,但是也要每天吃药才行。” “他是……”姜慕芸如遭雷击。 他是为了我? 那一段时间表姐好几次想跟她说墨子轩的事,但是都被她故意打岔,表姐也就没勉强。 原来,他已经卧病多日了。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墨子轩正在喝药,一袭白衣清冽,眉清目朗。 “三弟,你看谁来探望你了。”墨尘笑道。 墨子轩看向姜慕芸,翩翩君子如切如磋,温柔而疏远,“慕芸姑娘,好久不见。” 姜慕芸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些想法都没用。 只要看见他,怎么能愿意,从此再也见不到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哪怕心底知道没有结果,但是看着他的眉眼,却依旧沉迷沦陷,无法自拔。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姜慕芸本来是要见他最后一次,但是现在,原先打算作废,无话可说。 “慕芸姑娘来的正好,今日醉风楼我做东。”墨尘看了看墨子轩,又看了看姜慕芸说道:“三弟作陪,慕芸姑娘,你不会不肯赏脸吧?” 姜慕芸连忙不好意思说道,“不会……不会。” “那就好。”墨尘说着,对墨子轩就用了命令的语气,“你也该陪大哥吃一顿饭了,慕芸小姐都来了,你不去?” 墨子轩只好点头,“好,大哥。” 一行人去了醉风楼。 墨子轩不说话,姜慕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墨尘豪爽,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 花泉山,黄昏时分,百花灿灿。 姜晚琇穿梭在群花之间,安书惠和杜慕言一左一右跟着她,两人手中各拿着一个花篮,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凰廷的奉诏令太难弄了,这一次百花酿蜜的诏令,也幸亏晚琇酿的花蜜,让凰廷的夫人满意,不然这奉诏令还未必会落在我们头上……”安书惠感慨道。 姜晚琇倒是淡然,“要是这么简单,上品闺秀就到处都是了。” “说的也对,不知道慕芸和柔心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安书惠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