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奚小心地拉着她走到了围墙边缘,整片京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远山缥缈,远处是橘红色的光,而天幕却是深蓝色的,乌云重重,不见一点繁星,然而人间盛景,却以盛似星空。 那重重叠叠的楼阁迤逦远去,点点橘红的灯在夜中闪烁,或明或暗,连成一片。 星月湖仿佛天际的银河,依稀还可听见歌女的琵琶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笑语,淹没在猎猎风声。 站在高处,看着她生活的这片土地,竟也有种奇妙的感觉。 姜晚琇双眸灼灼发亮,定定地看着这片盛世繁华之景。 宋沅奚走到她身后,圈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喜欢么?” 姜晚琇重重地点头,眸中已有泪光闪烁,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在她面前不是装傻卖乖就是冷言威胁的男子,竟然会有这般巧妙的心思,在这新年之夜,带着她到这里看这盛京之景。 此刻,姜晚琇回想起前世,那一场离她很远很远的梦里,她找不到任何足以让她怀念的时刻。 她与宋辰,说是夫妻,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坐着最亲密的事,可是两颗心却从未靠近。 而现在,姜晚琇真切地感受到,并不是这个世界不值得,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填满了那颗凉薄的心。 姜晚琇回过头,盯着他的双眸。 “宋沅奚。” 她唤着他的名字,忽然踮脚,吻住了那微凉的唇,既然是注定了,那还怕什么?就随遇而安吧!有了他,不枉重生一场。 见此,宋沅奚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时,她却已经退开了。 “谢谢你。”这个男人,是意外,却也是命中注定。 上辈子他们失之交臂,这辈子她甚至想要远离,可到底,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宋沅奚却忽然笑了,姜晚琇拧眉问道:“你笑什么?” 他抬手将她鬓角的青丝勾到耳后,俯在她耳畔,含笑道:“早知道有此福利,我便日日带着你来这摘星楼。” 闻言,姜晚琇的脸颊一红,羞恼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宋沅奚攥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目光从未有过的深情,“姜晚琇,你是我这一生里,唯一想要拼命得到的人。” 姜晚琇怔怔地盯着他的双眸,听着他说的话,那张脸却越靠越近,直到唇上他触碰到温凉的唇,他捧着她的脸,眸中闪着柔情光芒,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新年初始,能让京城热闹起来的,除了新年的热闹气氛,就是太后的寿辰了。 皇宫设宴,宴请了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族,一排排马车停在宫门之前,好不壮观。 老皇帝看着精神好了一些,坐在太后的身旁逗趣着说着话,惹得太后哈哈大笑。 另一旁坐着是皇后,脸上也挂着欣喜的笑容,大概是新年气象,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莫名的甚好。 皇后身后坐着月贵妃和婉贵妃两人,而如笙则是坐在月贵妃下首,一个嫔能有此待遇,已经是极高的殊荣,婉贵妃下首做着的便是青羽夫人。 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人,老皇帝很是高兴,目光落在皇子们的身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因为宫宴,姜晚雯才得以暂时解了禁制,只是众人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哪怕心里再愤怒,姜晚雯表面上也得装作若无其事,静静的坐在众闺秀之间,偶尔也对着像她投去目光的人浅笑一下。 宴会没多久,太后因年老也坚持了不久,看完最钟爱的戏演,在众人的祝贺下离开了宴厅。 老皇帝也没有待多久,这段时日众人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喝几杯酒便晕晕乎乎的,由他身边的总管公公扶着他去歇息了,这宴会交由南离夜招待。 众人也不是傻子,自从南离夜帮老皇帝处理了西南水坝的事,很明显老皇帝对他十分看好,连南夜殇都冷落了。 四皇子一党自然是春风得意,但三皇子和大皇子一党,也没有心灰意冷,毕竟这种事,总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意味,也多了几分人气。 姜晚琇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倒是有不少人想跟姜晚琇套套近乎,全都被姜晚琇不动声色地挡了。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姜晚琇微微抬眸,便看见了对面的姜晚雯一脸阴鸷地盯着她。 姜晚琇直接视而不见,根本没把姜晚雯放在眼里,气得姜晚雯更是抓心挠肺的。 中途姜晚琇出去解手了,正准备回宴厅,便见瑾虚在廊上堵住了她。 宫里人来人往,姜晚琇不想让人知道她跟瑾虚的关系,便打算忽视他直接走过去,瑾虚却不肯放过她。 “宗主大人,碰见熟人,都不打个招呼的吗?” 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声音沙哑,双眸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姜晚琇脚步一顿,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闻言,瑾虚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眸中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张图纸的事,是你做的吧?” 姜晚琇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大坝塌了,姜晚雯定然会方寸大乱,肯定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好撇清自己。 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反正不管怎么样,装傻就是了。 “什么图纸?我不知道。” 闻言,瑾虚轻呵一声,淡淡道:“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狡猾呢,或者,心肠歹毒?半年前下的一盘棋,差点害了丞相府,害了三皇子,但是姜晚雯不也是你妹妹吗?你怎么也不怕牵连到姜家?” 姜晚琇,说她心狠手辣吧,却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若说她善良,能不动声色地坑了自家的妹妹一把还当做若无其事,瑾虚也着实佩服她的手段。 紧接着,姜晚琇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这又关你什么事?” 闻言,瑾虚笑眯眯的,言语中不乏着一丝怒色,“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在为南容然办事,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对姜大小姐可就不太好了。” “你尽管去说,南容然又能拿我怎么样?”姜晚琇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只不过,他要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宗主之位,输给了一个女人,你说他还会不会看重你?” 南容然选择跟他合作,不过就是看着他最有可能当上暗云堂的宗主,哪怕现在暂时被人占了,瑾虚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但是若是南容然知道,原来暗云堂的新宗主就是她,那他还会信任瑾虚吗? 被她戳穿了心思,瑾虚也不在意。 “无所谓,宗主大人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大不了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还是暗云堂的长老,至于你嘛,麻烦可就不小了。” 姜晚琇听着瑾虚的笑语,冷眼看着眼前一副得意神色的男子,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瑾虚拦住她,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南容然作对。”瑾虚道:这皇位南容然是志在必得,我知道你在暗中帮南离夜,你把宝押在南离夜身上,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最主要的,瑾虚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他不想跟姜晚琇作对。 暗云堂的争斗归争斗,但是,他还是不想跟姜晚琇站在不同的阵营。 下一秒,姜晚琇却是笑了,语气凉薄道:“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我作对。” 重来一次,她绝对不可能再看着南容然成皇,重来一世,他定不能让宋辰有半点依靠。 只有拉下南容然,那宋辰便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见她如此决绝,瑾虚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姜晚琇,你真的什么也不怕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南离夜输了,到时候你有什么下场?姜家有什么下场?还有你远在边疆的哥哥……全都要为你的任性承担后果。” 闻言,姜晚琇眸色一沉,语气骤然变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姜家与姜裕是她的逆鳞,正是因为他们,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南离夜输。 太后寿宴刚过没几天,姜府又有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素兰为姜家又添了一子。 这孩子的降生让老夫人和姜晁喜出望外,开心的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姜家就姜裕一个儿子,子嗣有些单薄,自然对于这个新生子是格外的重视,姜晁更是对素兰又宠爱又感激,巴不得把府中最好的全都搬去二房院中。 而夏晗沫这边,看着姜晁和老夫人开心的神情,看着素兰一天天恃宠而骄的样子,嫉妒着眼睛都快红了,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心中的怨恨也更加深重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月,府中置办了满月席,又是一阵欢庆,老夫人还给那新生儿起了名字,名叫姜新睿。 姜晚琇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毕竟婴儿无辜,姜府新添了子孙也是好的迹象。 在众人都开心之时,白清清却遇到了难题。 在一天睡醒之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脸颊开始溃烂了,刚开始只是一小块,原以为是过敏导致,几天就好了没有多在意。 没想到几天下来,脸上溃乱的更多,除了额间的位置,其他的地方已经没有一处可看的了。 这样的情形让白清清吓的不清,连忙去找了老夫人,请了大夫,吃了好几副中药,敷了好多药膏,却也没有任何用处。 正在崩溃之际,白清清突然想到上一次烧伤之时,在美颜坊买的玉颜膏,让她的脸上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随即立刻派了小怡去了美颜坊叫来了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