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浅尝即止,在姜晚琇发飙之前,宋沅奚已经偷笑着退开,薄唇微微勾起,像极了偷吃到糖的小孩。 “宋沅奚!”姜晚琇气恼地瞪着他。 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偏偏还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了?” 姜晚琇咬着牙,“以后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宋沅奚轻笑一声,笑声低沉愉悦,眸中绽放出细碎的光芒,仿佛在那一刻,姜晚琇在他眼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才进门第一天,就想谋杀亲夫吗?” 姜晚琇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这个人的脸皮之厚,真的在不断刷新她的认知下限。 宋沅奚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可双眸仍然弯起,嘴角挂着清冽而宠溺的笑。 姜晚琇发现自己真拿宋沅奚没办法,索性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了。 皇宫很快就到了,守着宫门的侍卫看见了世子爷的马车,直接视而不见,而往日直接坐着马车进宫的世子爷,此刻却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又朝着车厢伸出手,扶着姜晚琇下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姜晚琇自然不会让宋沅奚下了面子,将手搭在他手中,感受到那温凉的掌心,姜晚琇的心仿佛也被烫了一下,能感觉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般浓情蜜意的一幕,也落在了刚好到宫门口的南容然跟程悦儿眼里。 南容然那沉凝如墨的眸子骤然一暗,凝聚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风暴。 程悦儿眼里划过一丝讥诮,却也带着几分嫉妒。 凭什么姜晚琇一个贱婢,能得到宋沅奚的另眼相待? 而且在人前,宋沅奚竟然对她这么体贴入微。 但是南容然,岂会这么温柔地对她。 只是思绪片刻,程悦儿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带着几分傲气。 “这不是姜大小姐吗?这么巧。” 姜晚琇瞥了她一眼,与南容然一前一后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三皇子,三皇子妃。”姜晚琇神色清淡,微微颔首,便算是行礼了。 南容然看着姜晚琇,虽是初为人妇,但是她似乎与未出阁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般明艳动人。 只要一想起昨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想起姜晚琇会在宋沅奚身下婉转承欢,南容然便浑身不舒服。 程悦儿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注意到南容然的异样,只是扶了扶头上金灿灿的步摇,语气嘲讽道:“姜大……哦不,现在该称你为世子妃了,也就是世子爷瞎了眼,才看上你的,你可得好好感谢世子爷。” 闻言,姜晚琇的目光瞬间凉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宋沅奚跟前,语气有些冷。 “程悦儿,你对我有意见,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牵扯他人?” 什么叫宋沅奚瞎了眼? 虽然她对宋沅奚有气,但是不代表她便能容忍旁人对他说三道四。 这个人,现在是她的人了,就算她再不情愿,他们俩的姻缘已经交缠到了一起。 程悦儿诋毁她便罢了,连宋沅奚都要拉下水,这是当上了三皇子妃,所以膨胀了? 宋沅奚的目光落在身前的人身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方才在车厢里还对他横眉冷对的,现在一听到有人骂他,立马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宋沅奚仿佛找到了对付姜晚琇的方法。 程悦儿面色一板,喝道:“姜晚琇!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别忘了,我现在是三皇子妃,见了我,你都得行礼!” “三皇子妃又如何?你在皇宫大门辱骂朝廷重臣,光是这一条,便可让皇上治你的罪了。” “你瞎说什么?”程悦儿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我什么时候辱骂……” “世子妃。”宋沅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反而添了几分委屈与隐忍。 只见他好看的眉毛轻轻一蹙,道:“算了吧。” 南容然看着那站在一起的一对璧人,一个身着锦红衣袍,一个身着嫣红裙装,颜色倒是十分相近,素来鲜少穿颜色艳丽的宋沅奚,这一身红袍也并没有减去几分俊美,反而添了几分邪魅,仿佛危险的曼珠沙华,在黑夜之中悄然盛放。 而他们看着是那样般配,姜晚琇拉着他的手,眉眼间不见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但是也尽是信任与温情。 南容然眸色一暗,这一幕,甚是刺眼。 程悦儿哪里见得他们夫妻关系这样好?在她看来,姜晚琇能当世子妃,那早就该烧高香了,最好宋沅奚再娶十几个妾室,到时候让姜晚琇头疼不已,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才对。 可是看他们二人,似乎感情很好一样,再想想那夜南容然在新婚之夜放着自己一人在房中,以及与从前并无不同的淡漠,程悦儿更是觉得落差极大。 她还欲出言讥讽,南容然却轻咳一声,淡淡朝她看了一眼,“再不走,向父皇请安都要迟到了。” 程悦儿只得闭了嘴,在南容然面前,她还不敢太过放肆。 直到那两人走了,姜晚琇才收回自己寒凉的目光。 果然仇人就是仇人,哪怕到了这一世,哪怕一切重来,她还是讨厌他们。 “我们也走吧。”姜晚琇还没察觉到自己还拉着宋沅奚的手。 春日的晨光很美,蓝天为幕,远处几颗落了几多花蕊,几只黑色的鸟儿飞过宫檐,一缕细风穿门而过,似乎带了御花园内的气息,裹挟着春季的暖气,轻轻吻着姜晚琇的墨发。 宋沅奚毫无顾忌地盯着她的背影,深邃双眸漆黑如夜,隐隐闪烁着细碎的光。 姜晚琇,你叫我如何能放过你! 早朝已过,老皇帝这会子正在御书房批阅折子,而姜裕跪在老皇帝面前,身上已经打理干净了,只是似乎一夜未睡,眼眶有些发青,哪怕是跪着,背依然挺直。 老皇帝拿着墨笔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是,来请罪了?” 姜裕低着头,声音沙哑,“臣离开边疆,弃十几万大军于不顾,特来向皇上请罪。” 老皇帝呵笑一声,搁下了笔,合上奏折,丢到一边。 “既知如此,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就算你知会了黎辰,但你到底知不知道,只有得到了朕的旨意,才可离开!” 顿了顿,老皇帝继续道:“军中要将擅离职守,会有什么后果?” 姜裕紧抿着唇,“轻则杖责一百,免去职务,重则斩首示众,株连……全族。” 老皇帝哼道:“看来,你是不怕死了?” 姜裕重重磕头,“皇上,此次臣擅自回京,全是臣一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还请皇上切勿怪罪他人。” 老皇帝沉着脸:“怎么?怕我找你们姜府的人算账?” 姜裕不说话,可那绷紧的脸却充分说明了他的心思。 老皇帝盯着他看,老眸中忽然划过一道精光。 轻咳一声,老皇帝声音带着几分沉怒,道:“姜裕,你别以为朕现在重用你,便是非你不可,你不稀罕这西戎将军之位,想要取而代之之人比比皆是!” “皇上说得是。”姜裕丝毫没有半分要求饶的意思,神色说不出的灰败,“是臣擅离职守,还请皇上收回我的将军封位。” “你……”老皇帝见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更是来气了。 老眸一沉,老皇帝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也变缓了几分。 “姜裕,只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朕便赦你无罪。” 姜裕微微一怔,便听老皇帝缓缓道:“只要你娶六公主为妻,这次的事,朕便不跟你追究了。” 闻言,姜裕瞳孔一缩,立马坚决道:“皇上,请恕臣难以从命。” “你说什么?”老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皇权至上,而姜裕不过是一个臣子,竟然也敢反驳他? 姜裕能感觉得到,老皇帝比方才还要生气,可是要让他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他绝对二话不说,但是要他娶南梦溪,换来自己的苟活,姜裕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姜裕!”老皇帝确实是怒了,南梦溪好歹也是他的女儿,宋沅奚不喜欢便罢了,他也没有打算将南梦溪嫁给宋沅奚,可是姜裕不一样,姜裕远离京都,固守边疆,接触不到这京都的权利阴谋,所以他才想用南梦溪来拉拢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他不仅不跟他计较这次擅离职守的事,还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倒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让他颜面何存? 可姜裕却把背挺得直直的,任由老皇帝怎么怒骂都无动于衷。 御书房外,站着一抹娇柔的身影,身着烟粉色的衣裙,一抹粉荷抹胸,露出了细白的脖颈,而墨发简单半绾,只插着几根金钗,不显素淡,也不显华贵,与宫中的其他妃嫔倒是十分不同。 此人便是皇帝盛宠的笙嫔,宫中皆有传言,这位笙嫔怕是狐狸精转世,才有本事将老皇帝勾得夜夜笙歌。 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道:“笙嫔娘娘,皇上在里头见姜小将军呢,劳烦笙嫔娘娘等候片刻了。” 如笙点点头,娇媚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无事,麻烦李总管了。” 此时的李总管都忍不住对这位笙嫔侧目了。 从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姬,到现在六宫独宠的地步,李总管好歹也是个人精,要不然怎么可能爬得上这个位置? 在他看来,如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人。 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李总管什么肮脏事没见过? 只是思虑之间,便见一抹身影走了出来,脸色沉凝,目不斜视。 如笙瞥了一眼姜裕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这才跟着李总管走进去。 老皇帝明显气得不轻,现在胸膛还微微喘着。 他想把南梦溪嫁给姜裕,偏偏姜裕这小子不识趣,难不成他还真的能把他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