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晚琇敛下自己的眸子,掩去所有锋芒,露出了无比温润柔和的笑容,“那是更好,现在到了府中,你叫惜灵便不能再说少公主了,只叫她姓名即可,不可让人产生怀疑。” 秋妈妈继续福身道:“是。” 见此人稳重的样子,和历经岁月的双眸,姜晚琇眸间闪过一丝肯定的眼光,“好了,惜灵快带她下去收拾一翻后,我一会带她去请示了老夫人。” 听闻小姐已收下了秋妈妈,惜灵开心道:“是,小姐。” 一会,白妈妈便换好了衣服随着姜晚琇朝鹤寿堂走去,惜灵和夏竹跟在身后。 秋妈妈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似无意地道:“小姐,你可是有心事” 闻言,姜晚琇挑眉问,“妈妈为何有此一问?” “老奴不过随口一说,见小姐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小姐有心事呢,既然没有烦心事,要多笑才好。” 姜晚琇停慢了脚步,转头看向秋妈妈,疑声道:“妈妈你的意思是?” “其实一直笑的人才最是厉害,有的人笑得越和善,越温柔,说不定手段就越是厉害,所以……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必时时都绷着自己的脸,要笑,即便是面对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也要温柔的笑,然后再给她戳心窝的一刀!” 秋妈妈笑眯眯的样子,让夏竹和惜灵打了个冷战,秋妈妈明明看着那么和善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闻言,姜晚琇双眸意味深长的看着秋妈妈,仿佛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度,她敛下自己的眸子,掩去所有锋芒,露出了无比温润柔和的笑容。 “这才对,您刚刚的表情,过于骇人,这不好!” 秋妈妈很赞许地点头,拍了姜晚琇的手,虽然她不知道姜晚琇的内心到底存着怎样复杂的心思,但是从她的眸子里,她可以看出那彻骨的恨意。 姜晚琇点点头,依旧温柔的笑着,却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乖巧道:“多谢妈妈提点,往后晚琇还要多依托秋妈妈了!” 姜晚琇知道,能说出那样的话,能看透她心思的人定不会是平常之人。 秋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微笑点头,她知道,现在要这个心思玲珑的少女信赖她,恐怕没那么容易,这样也好,一个太过于轻信别人的人,定然不是个聪明人。 刚刚到老夫人院子里,就听得老夫人在发脾气,似乎气得不轻,口中还怒喝着:“她这是做给我看呢,想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真是好算计!” 姜晚琇和秋妈妈对视一眼,悄声交代了一句:“我这祖母脾气不大好,您待会儿要受了什么委屈,莫要放在心上!” 秋妈妈摇头,道:“大小姐多虑,老奴明白!” 姜晚琇一想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多心,若秋妈妈连这点儿眼力见儿没有,那也不足以在暗云堂宗主身边当惜灵她们的贴身妈妈。 她略有些歉意地朝秋妈妈笑了笑,然后才带着惜灵和夏竹向屋内走去,守在外面的丫鬟见姜晚琇来了,连忙道: “大小姐,老夫人正发火呢,您要不要晚些再来?” 闻言,姜晚琇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道:“如此,我更要进去给祖母消消气呢。” 婢女见她坚持,也就不再阻拦,将姜晚琇让了进去,姜晚琇带着惜灵夏竹和白妈妈进了屋子,连忙给老夫人见礼,口中乖巧地道:“祖母,晚琇来给您请安了,祖母这是怎么啦?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定要打她几板子,让祖母出出气!” 老夫人被她这么一逗,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这鬼灵精的,就知道逗着我老人家玩儿。” 姜晚琇笑着回道:“晚琇说的是心里话,祖母。” 老夫人点点头,眼睛却已经飘向了姜晚琇身后的秋妈妈,微微蹙起眉毛,但却没有开口询问。 见此,姜晚琇赶忙开口道:“祖母,晚琇来给您引荐一下,这是秋妈妈,是宋世子身边的老嬷嬷,晚琇讨来想要秋妈妈教我规矩的,她可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晚琇也大了,还被皇上册封县主,该好好学习一下礼仪,将来出去才不至于给姜府丢脸!” 秋妈妈闻言,双眸闪过一丝异色,又收敛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见了礼。 标准的礼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舒心,再加上她一贯喜气的笑容,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老夫人见她规矩如此好,人又生得和善,没有攻击性,心下便有了五分的放心,道:“嗯,看着是个极好的。” 姜晚琇娇笑了一声,拉起了老夫人的手,撒娇道:“晚琇就知道祖母心疼我,晚琇能得祖母如此照拂,真的很幸福呢!” “你这丫头,如今嘴啊和抹了蜜一样,天天就哄我高兴,呵呵……在我面前这样撒娇也就罢了,往后跟着秋嬷嬷多学学规矩,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失了礼啊!” 老夫人因白木槿这句话,脸色缓和了许多,就连刚刚那股子火,都消停了些。 姜晚琇调皮地道:“晚琇谨遵祖母教诲,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往后啊,我就一边跟着祖母学习琴棋书画,一边跟着秋妈妈学习规矩,将来这么站出去,非得把其他贵女比下去不可,嘻嘻……” 老夫人被她逗得一乐,点了点她的脑门,道:“真是个不害臊的,不过我姜家的小姐,就得有这份儿心性!” 一旁的李嬷嬷也跟着笑起来,道:“大小姐你这一来,老夫人连生气都忘了,您可是老夫人的开心果啊,阿弥陀佛,往后大小姐可得经常来陪着老夫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老夫人有大小姐陪伴,可不得活出个一百岁?” 老夫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姜晚琇笑过之后,便拧起眉头来,问道:“祖母刚刚这是和谁生气啊?” 老夫人见她问起,又板起脸来,气闷地道: “还不是二房的,仗着怀有身孕,几日都不来向我请安,我不过罚她跪了一夜祠堂,还没到天亮就晕了过去,事后竟然就一病不起了,闹得你父亲竟然也不知轻重起来,跑到我这里硬是要我免了她抄女戒,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要挑拨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吗?” 老夫人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姜晚琇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祖母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好?若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气得祖母也跟着生病了,那不是要父亲背上不孝的罪名吗?哎……想来二姨娘从未受过委屈,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等她想通了,理解了祖母的一片苦心,就好了!” 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火气刚刚平息下去,被姜晚琇这一劝,又怒了,一把砸掉了茶杯,愤愤道:“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你父亲竟然不明白,被那狐媚子一撺掇,竟要跟我闹!也不知那女人存了什么心思,不知好歹,青楼出来的就是如此,永远也上不得台面!” “哎哟,老夫人,您可歇歇火,公爷一时糊涂,您可别跟着当了真!” 李嬷嬷听了老夫人竟然将一些不能说的也说了出来,急得直跟她挤眼睛。 老夫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将那些不堪的话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尴尬,沉默着不说话了。 姜晚琇却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道:“李嬷嬷说的对,父亲一向是孝顺的,定然不会和祖母因这点儿事儿就产生龃龉,想来父亲也是爱妻心切,事后想明白了,估计自己就会来和祖母请罪了,毕竟祖母一心都为了父亲好!” “哎……还是晚琇明白事理,又真心孝顺父亲和祖母,不像那二丫头,心思狠毒,定是她挑唆那女人,跟我作对的!”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似乎真有些心灰意冷之感。 姜晚琇心下略有些冷意,却依旧挂着乖巧懂事的笑容,谦虚道:“全是祖母教导有方,往后祖母多提点着一些母亲,想来会好的!” “你父亲原先也是个好的,又孝顺又懂事,当年和你娘在一起的时候,被你娘教导的也是一心向善的,可这些年,被那素兰撺掇的越发糊涂了!” 老夫人此次真是被姜晁伤了心,说话间都带着浓浓的伤感。 姜晚琇暗自嘲笑,我母亲纵然百般好,你却并不喜欢她啊,就因为她家世败落,便处处看尽了你的脸色,若非素兰进了府,你怎会知道我母亲的好。 尽管内心如此悲凉,姜晚琇依旧面不改色地伏在老夫人的膝上,乖巧温顺的如一只小猫,声音软软地道:“祖母不必忧心,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随即,姜晚琇巧笑倩兮地道:“祖母,二姨娘病了,我也该去看望她一下,可不能让人说我不孝!” 老夫人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你去看看也好,看她这病究竟几时能好,顺便给我带个话儿,女戒等她病愈之后再抄,若是她身体一直不好,便搬出别院去养胎吧,免得在我跟前惹我生气。” 姜晚琇暗笑,老夫人果然是个老人精,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她乖巧地应了,又带着惜灵和夏竹离去,朝着晚照阁而去。 估计待会儿二房的人听了她捎来的话,会气得吐血吧? 装病博取姜晁的同情,一来是想要偷懒,二来是仗着有孕的肚子为了向老太太示威,可是如今老太太却一直想着赶她出府,完全不在乎她的肚子,她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