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惜灵看在姜晚琇有些难看的脸色,迟疑问道:“小姐,你跟世子爷,吵架了?” 姜晚琇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惜灵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听墙角啊!” 昨晚宋沅奚来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只是见上次姜晚琇也没什么反应,故而她便也没有去打扰。 只是昨夜似乎宋沅奚来了不久之后,又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再看今日姜晚琇的脸色,惜灵才有此猜测。 姜晚琇垂眸,搅动着碗中的粥,却没有半分食欲。 惜灵小心翼翼道:“小姐,是世子爷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吗?” 姜晚琇有些烦躁,“能不能不提他?” 惜灵连忙闭了嘴。 程悦儿烦躁地快步走着,却忽然听见前面的小花园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 静儿正要说话,程悦儿连忙制止了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程悦儿探出头去,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南离夜。 程悦儿微微诧异,来不及细想南离夜怎么会在这里,便听见他说:“你说赵子翔贪污了五万两灾银,此事可有证据?” 跪在他面前的一名男子,像是南离夜的侍从,恭敬道:“四皇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确有此事,而赵子翔那里也有一本账簿,记录了他这些年贪墨的银子,还有买官卖官、走私兵器、倒卖奴隶的契约。” 程悦儿惊得瞪大眼睛,却又听南离夜道:“真有此事?你马上想办法把那本账簿找出来,要是我能亲自呈到父皇面前,定然是大功一件。” “是。” 那名男子匆匆离去,南离夜也走了。 程悦儿也连忙退了回去,却没有注意到,已经走了的南离夜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南离夜身边的男子道:“四皇子,如果赵子翔真的犯了这些罪行,四皇子又为何不自己去向皇上禀明?不也是大功一件?” 南离夜转着玉扳指,想起了昨夜姜晚琇说的话,忽而一笑,道:“狗咬狗,岂不是更有趣吗?” 姜晚琇说的没错,这件事若是由他去做,确实能在老皇帝面前刷不少的好感度,但是他大出了风头,却也会招来不少麻烦,光是张将军那边便不会放过他。 他虽然不怕张将军,但是也暂时不想得罪他,他手下的兵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这一次,要是真能牵扯到张将军,那好戏就更精彩了。 而这事由程悦儿或者程远浩来做,既可以将他自己摘出来,还能让南容然手下的大将和南夜殇的手下人互相厮杀,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不过,南离夜却是十分好奇,姜晚琇坑张将军便也罢了,怎么连丞相府都不放过? 看来,姜晚琇跟丞相府的人也有过节啊。 静儿在原地等了一会,便见程悦儿急匆匆走了回来,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程悦儿呼吸有些急促,道:“我们快回去吧。” 程悦儿脚步匆匆,心跳得很快,脑海中不断反复着南离夜的话。 如果真如南离夜所说,赵子翔真的背着老皇帝做了那么多事,那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还有张将军,张将军是他的姐夫,赵子翔的事,张将军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来,可不就把他们两个人都拉下水了? 程悦儿神色激动而兴奋,她必须得快点去告诉她爹爹,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到时候爹爹肯定会夸奖她的。 程远浩听罢程悦儿的话,惊得猛地站起身。 “你说的是真的?” 程悦儿重重点头,道:“女儿亲耳听见四皇子跟他的属下说的,四皇子已经让人去查了。” 闻言,程远浩激动地笑道:“这下子,赵子翔肯定完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张将军!” 随即,程悦儿眸光微闪,道:“爹,女儿倒是觉得,可以由爹亲自去跟皇上揭发。” “你说什么?”程远浩一时有些搞不懂程悦儿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爹爹马上派人去查赵子翔的账簿,到时候亲自呈到皇上面前,皇上肯定会记爹爹大功一件,而且还能牵连到张将军,爹爹不是一直想压过张将军一头吗?到时候大皇子也会很高兴的。” 程远浩愣了一下,思索着程悦儿的话,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你说得对!这事怎么就不能由我去做?” 程悦儿忙道:“那爹爹赶紧让人去查,一定要赶在四皇子面前。” 于是程远浩连忙下去安排了,程悦儿目光灼灼,这一下,她要看赵欣兰还怎么嘚瑟,顺便还能灭灭姜晚琇的威风。 大概是捡回了一条命,赵子翔这两天一直很卖力地在老皇帝面前刷好感度,那些曾经被他欺压的流民,他每个人给了二十两,又帮他们找了活计,又是施粥又是做善事的,老皇帝也消气了不少。 而另一边,程远浩花了大价钱命人暗中查探,有姜晚琇的帮忙,自然是十分顺利地就找到了赵子翔的账本。 程远浩翻着那账本,还有那一叠契约,激动得满脸通红。 见此,程悦儿也是很高兴,“爹爹这么快就找到了?” “悦儿啊,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提醒,这下子,看他们怎么嚣张!” 程远浩兴冲冲地拿着账簿去找老皇帝,正巧南容然南离夜还有张将军赵子翔他们,以及宋沅奚等大臣都在。 南离夜见程远浩走进来,眸光微微一闪,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看好戏。 “程爱卿啊,你来得正好,朕跟几位爱卿正在讨论着西南重建的事呢。” 程远浩瞥了赵子翔一眼,沉声道:“皇上,臣有事起奏。” “哦?你有什么事啊?” “臣要告发赵总督,贪赃枉法,贪墨灾银,贿赂官员,买官卖官,走私兵器,买卖人口……” 那一条条罪状砸下来,场上众人都懵了。 赵子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脸呆滞地看着程远浩。 张将军怒道:“丞相大人!你说话要有证据!” 老皇帝也是拧紧了眉头,道:程远浩,你可有证据?” 南容然也是皱着眉,有些想不明白程远浩怎么会突然这样做。 “自然是有。” 程远浩挺直了背,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账簿,眼尖地看见赵子翔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双腿都在打颤。 程远浩心中得意,将那账簿呈上去,交给老皇帝。 老皇帝接过,一页一页地翻阅,一时间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也不过片刻功夫,便见老皇帝的脸越来越黑,而赵子翔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 “赵子翔!” 老皇帝沉喝一声,赵子翔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甚至连求情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皆是被老皇帝的态度吓了一跳,不由得齐齐将目光投向那本账簿。 “你竟然敢背着朕做出这种事!”老皇帝狠狠地将账本砸在他头上,许是怒气未平,更是愤怒地扫开桌上的茶杯,砸得赵子翔头破血流。 张将军跟南容然他们捡起地上的契约,一张张看着,脸色也是分难看。 “来人!”老皇帝怒喊道:“把赵子翔给朕拉下去!当众绞杀!总督府上下悉数杖毙!” 赵子翔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张将军大惊失色,连忙求情道:“皇上,赵子翔虽然罪责重大,但不至于满门抄斩吧……” 老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你要为你的小舅子求情吗?” 张将军立即跪下,“微臣不敢。” “谁敢求情,按同罪处置!”老皇帝喝道。 南容然紧皱着眉,瞥了一眼掩不住得意之色的程远浩,心里甚是烦躁。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皇上!皇上饶命啊!” 老皇帝的命令一下,整个总督府犹如地狱一般,充斥着哀嚎,赵夫人跟赵欣兰她们全都被抓了起来,总督府上下哭声一片,从赵子翔夫妇跟赵欣兰,到底下的下人,无一幸免。 都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老皇帝这次可谓是盛怒,不容得任何人求情,直接将总督府满门抄斩。 房内,月贵妃脸色有些苍白,“真没想到,赵子翔背地里竟然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得亏发现的早,要不然……” 月贵妃之前还想把赵欣兰接去京城,也有拉拢赵子翔的意思,现在却是觉得好险。 要是赵子翔真的成了南容然的人,到时候这些事再被抖出来,那可不是要牵连要南容然了? 南容然神色凝重,“母妃,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似乎太突然了。” 程远浩跟张将军向来不和,如果说他为了打压张将军,而出手对付赵子翔,那也情有可原。 但是这件事似乎太巧了,而且也发生得太突然了。 程远浩是如何知晓赵子翔犯下了那么多事?而且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证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依我看,这也是天意注定,对我们来说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南容然点头,“只是张将军那边,怕是不好解释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唯独留下了程远浩。 老皇帝怒气未消,坐在桌案前,将那些账簿重新又翻看了一遍。 末了,才合上账本,沉声道:“程远浩,你告诉朕,这本账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程远浩眉心一跳,恭敬道:“回皇上,这事还要多亏微臣的大儿子,他在西南督建大坝,无意间查到之前皇上拨下的灾银的去向,正是在惠州城被削了一半,故而才怀疑赵子翔,这才命人暗中查探,在赵子翔的总督处搜出了这本账本,却发现赵子翔所犯罪行竟然不止一样……” 老皇帝稍稍沉思,程远浩这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将账本丢在桌上,老皇帝长叹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这次你确实是立了大功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