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最近勤加练功的舜华反射性地扭转了老嬷嬷的手腕,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你竟敢动哀家的宫婢!”太后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舜华迅速松开了手,跪在了地上。 “回太后娘娘,民妇不知是太后娘娘命令她走过来捉民妇的,所以不小心就出手了。” “不小心就出手?听你的意思,还是哀家的错了?” 太后看着舜华露出的手臂,确认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民妇不敢,太后娘娘是天子的生母,更是爱民如子,菩萨心肠的娘娘,又怎么会怪罪我这个不懂规矩的平民百姓。” 闻言,老太太有点生气了。 依她这样说,要是自己治她的罪,就对不起她说的这两句,爱民如子,菩萨心肠的话了。 “本宫此次召你来,是想问清楚你一件事。” 话音刚落,老嬷嬷屏退左右,只留下常侍奉在身旁的小宫婢和自己,留在太后娘娘的身边。 舜华转了转眼珠子,不经意地看向四周,心中有些后怕。 屏退宫人,不是想在私底下解决她吧。 “你和小十三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个慈眉善目的太后,满是怀疑地审视眼前的小妇人,语气可不止好奇那么简单。 “民妇,不明白太后的话。”女子不敢轻易回答。 老嬷嬷见状,用细长的声音催促道:“太后在问你话呢,傻乎乎地跪在那干什么,守好你的本分,好好回答就行了。” 闻言,舜华扬起半边嘴角,冷冷地笑了。 “你好大胆子,不如实回答太后的话,还敢在这里笑?”老嬷嬷诧异地看着她,如同…不从她身上揪出点错处来,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民妇是在笑,有些犬类,主人家还没说话,它倒得吠得厉害,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别人养的狗似的。” 话音刚落,老嬷嬷愣了愣,瞬间气得脸红鼻子粗。 “你居然敢骂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舜华打断了。 “好大的胆子,你方才莫不是想在太后娘娘面前,自称我吧?不知,您和太后娘娘有何亲缘,居然以为自己能和太后娘娘平起平坐。” 这招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狐假虎威,谁不会啊。 说罢,某人扬起邪恶的嘴角,三言两语就将这个挑事的嬷嬷‘推’到了悬崖边。 本来皇太后也不觉得,经舜华这么一说,她也开始觉得这个老嬷嬷有些呱噪,而且,还有些讨人嫌。 “行了,你下去吧。”老妇人冷冷地说道。 “可是…” 老嬷嬷刚想说些什么,对上太后的眼神,顿觉得大祸临头,连忙行了礼,出去了。 “人也走了,你也该说真话了。” “回太后娘娘,这么说,兴许是民妇高攀了,民妇和十三王爷是朋友。” “朋友?” 这问题的答案听得太后有些想发笑。 “你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男子和女子怎么可能成为朋友,人一出生就要恪守本分,知礼守德,更何况,你已嫁作人妇,哀家孙儿是人中龙凤,皇亲贵族,无论是身份和地位,你们都不该成为朋友。” 她懂了,太后特意传召她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你不配当我孙子的朋友吗? 舜华眼眸一沉,冷冷地问道: “民妇明白了,还请太后明言,想民妇怎么做?” “听懂了就好,以后,若是小十三前去颜府,你要闭门不见,若是他相约你出游,你也要找借口推辞,总之,哀家不想再听到坊间谣传你们的闲言碎语,知道了吗?”太后态度强硬地说道。 真不愧是生过皇帝的人,说的话又不讲道理,又霸道。 她家孙儿贵为皇子,若是他非要来寻她一起玩,难道她一个平民还能把他硬生生赶出府,不成? “回禀太后娘娘,民妇明白了,以后,若是十三王爷敢踏入颜家半步,民妇就奉旨,让奴仆拿着扫把,将他生生打出去,若是十三王爷‘死心不息’,民妇就大喊,‘这些都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让丫鬟们排成人墙,让十三王爷来一回,吐一回,来一次,晕一次。” 舜华故意大声地说着反话,瞬间将太后气得七窍生烟。 “你敢!哀家孙儿的贵体,岂容你随便欺辱!” “回太后娘娘,人心不可操控,舌头站在别人身上,他们要嚼舌根,民妇阻拦不了,诚如太后娘娘所言,民妇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既无权,也无力,如何能阻拦尊贵的十三王爷莅临舍下做客,除了这些激进的手段,民妇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舜华抬起袖子挡住脸,‘凄惨地大哭’,整个仁寿宫充斥着女子的哭声,听起来,就像仁慈闻名的太后在折磨人一样。 “够了,你再哭,哀家就让别人掌你的嘴。” 话音刚落,哭声骤停。 假哭的女子深知太后的软肋,她的仁慈,只是习惯的仁慈。 即便是建了龙母庙,但是毕竟做过这么长时间的噩梦,对他人仁慈早已养成了习惯,若是轻易打破,便会触碰到内心的阴影。 重拾噩梦。 “行了,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你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小十三。”紧皱眉头的太后,早已厌烦了舜华的哭声。 “民妇,谨遵太后懿旨。” 舜华行礼后,缓缓转身,今日,她得罪了当朝太后,可是那又如何,她高兴。 * 是夜,兰金星般的夜空,皎月蒙云,凉风轻轻吹动高挂的红灯笼,顺着两艘齐头并进的画舫,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小王爷,你看起来很高兴。” 兰侍卫讶异地看着胃口大开的小十三,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本王应该不高兴吗?”小十三夹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错愕地反问道。 兰侍卫弯下腰,凑到小十三的耳边,小声说道:“属下还以为你最讨厌参加太后安排的相亲宴,难得上次太后听了太医的话,怕会危及你的性命,消停了几天。” “兴许是本王不用和那些贵女同席而坐吧,兰侍卫,你也坐下吃些东西吧,反正今日,太后又见不到…” 小十三刚想这么说,一艘巨大的画舫从旁经过,和它一比,小十三觉得自己坐的船,就是艘小艇。 更诡异的是,太后娘娘就坐在那艘画舫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夜里灯光不明,照得太后的脸,忽明忽暗,看起来好生恐怖。 筷子上的糕点顿时掉回了碟子里。 “小王爷,你怎么了,看起来就像见到鬼似的…” 兰侍卫也跟着转头看去,瞬间被画面所震撼了,久久不能言语。 “该死的,为什么凤城君那个讨人厌的马屁精也在上面,本王不吃了。”小十三气鼓鼓地放下了筷子。 “小王爷,如此看来,这场相亲宴怕是不简单啊,要不要属下着手安排,防着有人使诈。”兰侍卫好心提醒道。 “不会吧?”小十三微微皱眉,“皇祖母这么疼本王,又怎么可能会给挖坑,陷害于我,不过,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不得不防。” 兰侍卫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小王爷只是和凤城君交恶,没想到,小王爷会对凤城君有这样的评价。 “小王爷,你和凤城君有过节吗?” 小十三顿了顿,冷哼道:“岂止是过节,简直就是贴错门神的仇人,本王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他,每次,本王被太傅夸奖,他定要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弄脏本王的书籍,偷走本王作的文章,已经不稀奇了,就连本王患了厌女症,他也要…” “他也要做什么?”兰侍卫好奇心起地问道。 “你还记得你刚入府,本王每逢出门,就会晕倒在大门口的事吗?” 小王爷无奈地说起了,那件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 “记得。” 兰侍卫点了点头。回忆道: “那会小王爷和末将还不熟,去哪都不让跟着,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回你出门,不够半炷香的时间,就会晕倒被人抬着送回来。” “哪都是凤城君和他亲妹搞的鬼,每次本王上街游玩,他就让他亲妹过来,碰本王一下,结果,回回都倒在王爷府大门口,久而久之,本王都不愿意和人交往了。” “原来是这样,末将还以为,王爷这么不走运,回回刚出门就碰见女子呢。”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了响锣。 “王爷,看来你的相亲宴开始了,这回太后娘娘铁了心,让你娶侧妃,怎么办?” 闻言,小十三大手一挥,笑道:“还能怎么办,凉拌啊,等本王娶了这个侧妃,就让他住在王爷府的庵堂里,和其他带发修行的女子住在一起,反正王爷府够大,多一个人,多双筷子嘛。” “……”兰侍卫佩服地作辑道:“难得王爷想得这么通透,末将就在这里祝福那位姑娘,希望她能潜心向佛,早日看破红尘吧。” “说得好,没错,就该这样。” 此时,对面那艘画舫已经站好一排排身穿红衣,手提灯笼,却扇遮面的女子,如同选中就能立即和王爷拜堂成亲,准备得十分充分。 执事太监拿着点名册,拿着毛笔,一个个地点着数。 “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怎么会有八十九个?明明太后图个喜数,只邀请了八十八个贵女上船啊?” 小太监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刚想重新点名,抬眸却迎来了太后投来的目光。 “罢了罢了,八十九个就八十九个,要是等会惹怒了太后,就算是有九十个脑袋也不管用。” 战战兢兢的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地喊道:“第一位,龙州刺史的千金,司马静姝,芳龄十六,擅长歌舞,古筝,懂七国语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灯笼题词为——知心。” 闻声,兰侍卫远远地看去,虽然女子却扇,看不见容颜,但观其衣着打扮,秀丽长发,着实配得上她这些才艺。” 太后的目光就在身后,兰侍卫笔直地站在一旁,乐呵呵地呲着牙问道。 “小王爷,你觉得怎么样?” 怎知,小十三挠额问道:“方才,那太监是怎么说的,本王糕点吃多了,有点犯困,全忘记了。” 闻言,兰侍卫慌慌张张地解释道:“若是你在响锣敲响之前,不摇铃的话,这女子今夜就成你的侧妃了。” “什么?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