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抬袖微微擦掉脸上的泪痕,正色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知道来这里找我?” “别管那么多了,求你了,去救救公子吧,要不然,九王爷得把我家公子给溶了。” 满心着急的一稻不管不顾地跪在舜华面前,拉着她的脚,全然把她吓蒙了,连颜家大门口的两个护院都大吃一惊,急忙跑过来护在自家主子身前。 “小姐别怕,你是个什么人,有事情去找官府啊,求我们大小姐作甚?” 另一个护院接过话茬子。 “就是,就是,我在这里守着小姐,你进去找顾管家,让他赶紧带人出来。” “等等。” 舜华抬手,轻声叫住了护院,转身吩咐道:“你们去和顾管家说,本小姐要去一趟傅府,让他备两匹快马。” 她轻轻踏向前,轻声回道:“起来吧,小书童,我跟你去。” 未几,脸色凝重的顾管家给舜华备了两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把她送出了门,女子轻身上马,英姿飒爽地抓着缰绳,快马赶去傅府。 当时,九王爷率领几百精兵,以搜捕朝廷钦犯为由,将傅府团团围住,火光袅袅,来势汹汹,势必要拿下傅木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傅家犯了事,要被抄家灭族了呢。 屋内的方晓姬怕得直发抖,不断地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看着油灯越来越暗,心中也越来越慌张。 傅木槿安坐在院中,从容不迫地说道:“其实,方姑娘你不过是来主城游玩,大可不必在此陪着傅某等人。” “不行,你我两家是有婚约的,晓姬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怎能弃你于不顾呢?”方晓姬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她紧抓着衣裙,心中忐忑不安。 “可是,听我家书童说,和我有婚约的是你家大姐,后来她隐瞒年龄的便被拆穿,傅家和方家已经解除了婚约,方姑娘怕不是记错了。”傅木槿轻声回道。 谎言不经意被戳穿,方晓姬整个人羞愧到极点,她鼓起勇气,走向傅木槿。 “难道傅公子真的看不出来吗?看不出晓姬的心意,你受伤那会,晓姬担心受怕地照顾你,如今,晓姬为了公子,更是不顾廉耻,一个小女子千里迢迢地跟着你来到万琼,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那只柔软纤细的手即将覆盖他的手背,傅木槿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请自重,当初是你说要来万琼游玩,家父念在你在傅某受伤的时候,来过几回,才让傅某照顾你,如今你这说法,恐遭人误会。” 方晓姬诧异地看着傅木槿,她这几滴眼泪,金贵得一落地,方家老小都要为了哄她,忙的晕头转向,如今,在傅木槿面前,居然比草还轻贱。 最让人震惊的是,相处这几天,她像是得了麻风病,傅家主仆二人对她避如蛇蝎,恐防躲避不及。 每当她想要靠近一些,那仙公子就好像洞烛先机一样,明明刚才还在眼前,转过头,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委屈的方晓姬再也顾不得了,她红着眼睛,边哭边说道:“好,你对晓姬这么绝情,也别怪晓姬无义。” 傅木槿微微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突然脱衣解扣,露出大片光膀子。 “方姑娘,你这是作甚?” 惊讶的傅木槿站了起来,背过了身。 “还能作甚?这是你逼我的。” 方晓姬把上衣扔在地上,一副‘倾出所有’的表情。 “令尊是个克己守礼的人,他定然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看了别家姑娘的身子,而不负责,而这间宅子里,现在只有你和我,到时,等你家书童回来,我就大声呼叫,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和我在行苟且之事。” 话音刚落,傅府的大门被巨大的木柱嘭的一下,撞开了,院子里冲进几百名训练有素的精兵,精兵们比肩接踵地围在傅木槿和方姑娘周围,观者如堵。 刹那间,数百双眼睛都忍不住看向那个白皙光滑的后背,目不转睛,大咽口水。 “.....”方晓姬当场惊得说不出话了,脑袋一片空白。 忽而,精兵让开了一条道,让身穿盔甲的九王爷走了进来。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看那衣着单薄的女子,又看了看背过身去的傅木槿,冷笑道: “没想到傅神医好雅兴,本王三番四次请你过府相谈不去,原来是有余兴节目啊?” 九王爷狐疑地走向前,低头看着不敢动弹的方晓姬,眼神冷得要杀人。 “你是哪间勾栏院的?”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身上,大哭道:“晓姬才不是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晓姬是好人家的姑娘。 “好人家的姑娘,会穿成这样?” “不是的,晓姬和傅神医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才会?” “情不自禁?” 九王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士兵的佩刀,横在了方晓姬的脖子上,月光反射在锋利的刀刃上,发出刺目的银光。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傅神医特意请你来,做戏给本王看?” “不是,小女方晓姬,是明华国江远湖人士,方家和傅家是有婚约的,傅伯父有意要撮合小女和傅公子,便让小女跟着他过来了,方才小女和傅公子,花前月下,情不自禁就...” 小家碧玉的方晓姬苦着脸,吓得腿软得不行,眼泪不断地滴落在刀刃上。 “你还敢说谎,本王最讨厌别人说谎的。” 隐忍不发的九王爷蹙着眉,将冰冷的刀刃再逼近了半分,那条纤细的脖子顿时被划破了,一滴血流了下来。 方晓姬放声大哭,抵死不认道:“小女没有说谎,晓姬就是和傅公子花前月下,情到浓时,才会...” “荒唐,从方才本王的人进来为止,他连看,都没有看过你一眼。” 九王爷的话如同坠落的冰柱一样,狠狠地凿开了方晓姬的伪装。 刹那间,她所有的幻想和坚持都像琉璃一样,破碎一地。 那双通红的眼睛,诧异地望着那个无动于衷的背影,眼泪无言地落了下来。 她曾天真的以为傅公子是和自己一样,太惊讶,太害怕,才会反应不及,忘记过来护住自己。 原来...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自己。 “公子,一稻把美人姐姐带过来了。” 小十三领着舜华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九王爷抬眸看见舜华的第一眼,便记忆犹新。 “是你。” 他大手一挥,将刀尖指向默不作声的舜华。 “十三弟,你是疯了吗?你忘了,这个女人害你多惨?” “九皇兄,你别激动,这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误会?” 九王爷狐疑地看着为舜华辩解的小十三,敛起了眼底的怒意,一意孤行地说道:“你的误会可以第二天再解决,但是本王的不可以,今天,傅神医必须跟本王回府。” “不可。” 那个被刀尖指着的女子出声了,她面无惧色地看向九王爷。 “本王决定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女人来管?” “你的事,民女无权过问,但是民女的人,九王爷若无朝廷文书,也无权处置。” “你的人?” 九王爷轻佻眉毛,收起刀尖,望向哭着泪人的方晓姬,冷冷地说道:“她?本王没兴趣。” “非也。” 舜华转过身,将那个一直背过身的人,拉了过来,紧抓着他的肩膀,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宣布道:“傅木槿,是民女未来的夫君,若是让外面的百姓知道,九王爷纠缠颜家的女婿,想必,为难的是王爷你吧?” 闻言,九王爷顿时眼冒火光,拿刀指着她。 “你别以为胡说几句,本王就会相信你,这女骗子的话,本王刚刚才当场拆穿。” “是不是在说谎,王爷明天到颜家喝喜酒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明天?” 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一稻也傻眼了。 这美人姐姐太猛了,居然说明天就和公子成亲? 这回该不会是要弄假成真了吧。 “自然,明天喜帖就送到府上,记得早点来喝喜酒啊。” 舜华逞强地抬起头,拉着傅木槿就走,手指还在不停地发着抖,殊不知某人悄悄地扬起了嘴角。 “大哥,等等我。” 小十三望着错愕的九王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就跟着舜华她们出去了。 额冒青筋的九王爷将刀插回士兵的刀鞘,冷冷地抬着头,直视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 “好,本王明天就拭目而待,看你们怎么成婚!” 所有人都一溜烟消失在眼前,只剩下哭得泪都干的方晓姬,静静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府邸。 * 心绪不宁的顾管家提着灯笼在颜家的大门前,徘徊了十几圈,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小姐回来。 他忍不住上前关心道: “大小姐,事情办得怎么样?” “还行。”她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看热闹的小十三,微微皱眉,吩咐道:“备茶,十三王爷要在这里喝会茶再走。” 闻言,小王爷连忙举手否认道:“非也,本王要在这留宿一宿,和大哥促膝长谈。” “这?老奴马上去收拾几间厢房。”顾管家听不太明白,也不敢问太多。 舜华微微挑眉,看着准备‘幸灾乐祸’的小十三,不以为然地说道:“颜家众多女眷,有厌女症的小王爷,若是不怕又晕又吐的话,就留下来吧。” “额...本王突然觉得,喝杯茶再走也不错。”额冒冷汗的小王爷心虚地说道。 约么半柱香后,四人静静地围桌而坐,刚倒好茶的顾管家,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便匆匆离去,吩咐人准备厢房了。 “大哥,你快给本王讲讲,为何我九皇兄会深夜围府,抓拿傅神医?” 小十三一脸天真地看着舜华,害得她都不敢说,他那九哥对着别人耳朵吹气的事。 “你九哥爱才如命,想要拉拢傅公子,可是傅公子不肯,便请本小姐帮个忙,救他脱离苦海。”舜华胡诌道。 “哦,难怪,朝堂纷乱,结党营私不是好事,不过你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绝吧,明天就成亲,来得及置办东西吗?”小十三托着腮帮子,疑问道。 一稻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地纠正道: “小王爷,您搞错了重点,现在是来不及置办东西的问题吗?现在说的是,他们两个明天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