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季长安求亲
官腔了半天,江铮仍没有请季长安进门吃饭的意思,季长安不好直说他想在他们家蹭饭吃,便转了个弯,和气地问道:“在下冒昧,不知是否打扰了江老跟章大人?” “哪里哪里?” “既然不曾打扰,那方便在下进屋一叙么?” 章庭湮心里想道:他就不怕爹说‘不方便’? 江铮干笑了一声,“不知大人今日来意?” “哦,在下来看望江老与章大人啊。” “看望啊……”江铮瞟瞟季长安与小五空空如也的双手。 季长安看出江铮心思,忙道:“在下还给江老带了礼物。” 礼物?身后的小五顿时为世子爷的面子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默哀:世子爷猴急地要赶来侍郎府,一路马车未停,他也没说要买礼物,所以今天他就是单纯来看美女,以及免费蹭饭的…… “小五,”季长安抻长了声音唤道,向他一摊手,“礼物拿来。” “礼、礼物……”小五白着脸,不大甘心地把怀中一包枣泥糕拿了出来,依依不舍地上交。 有了礼物好作客嘛,世子爷的面上是挂住了,小五心痛地想,可他的午饭没了…… 送了枣泥糕,季长安底气十足地步入偏厅,侍郎府偏厅较侯府而言不及三分之一,格局紧巴,陈置也相当不上档次,而且中午只烧了十个家常菜,看起来日子确是辛苦。 季长安倒不客气,主动坐在章庭湮上首、江铮下首,面带微笑。 “大人请不用拘束,今日没想到大人光顾,菜是寒酸了一些,不如让厨子再添几个菜吧,”江铮道。 季长安静静地瞧着他,等他喊丫环去传菜。 “呃,不过听说厨子家妻子产后抑郁不给娃儿奶吃,他做完菜便回去了。”江铮笑道。心中却十分恶毒地想,我这回给你好脸色,给你好酒好菜,以后你还不得天天往这儿跑。 “那好,”季长安点头道:“厨子既要在府上做菜,又要回家奶孩子,也是辛苦。” “既然如此季大人请吃菜。”江铮眼光一转,停在章庭湮身上,“丫头,你不是没胃口不吃了么,为何又坐上来了?” “……” 跟季大人平时靠近惯了,不管上朝下朝办案都是出双入对,她一时没改过来。 章庭湮默默地离席。 “等一下,”季长安在她转声时出其不意点她哑穴,再捉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墩坐下来,面向江铮道:“在下今日来,有件事要与江老商量。” 到此时,彼此一团和气的脸,终于变了颜色,他执起酒壶亲自为季长安添酒,“季大人有话请讲。” “江老纵横商海数十年,是个明白人,在下便有话直说了,”他牵着章庭湮的手,不让她挪地方,定定地看着江铮,语风却是温软,“在下,看上了您家女儿。” 江铮执壶的手一顿,洒在了桌上。 章庭湮在桌底狠狠掐了一把季长安的大腿。 “在下自认身份学识相貌,都足堪匹配您家女儿,”季长安忍着大腿被掐紫的痛,表面上声色不露,“所以在下与您女儿的交往,还请您不要多加阻扰。” 江铮面色微僵,“不行啊季大人,她与您,不适合。” “她贫嘴我圆滑,哪里不适合?” “季大人您是知道的,她可是皇上传言中的女人,您若跟她在一起……” “皇上啊?”季长安笑了,“在下可以立刻进宫,请皇上澄清传言。在下与皇上的交情您清楚,在下本可以向皇上请旨赐婚,事先与您商量,也是出于对您的尊重,在下想等一切顺理成章,再请旨赐婚,来个锦上添花。” 章某人再次掐大腿警告。 “恐怕不行的,”江铮笑容生硬,“她配不上季大人,何况她在老家,已与人有过婚约?” “哦?”季长安颇不以为意,淡然地执起酒杯,“不管哪家婚约,在下去为章大人推托了便是,在下不信,你老家还有敢与在下争娘子的男人。” 再掐。 “江老啊,在下觉得,您点头同意一下,比一道圣旨扣下来您不得不嫁好多了。”季长安浅啜一口,无视章庭湮将他的大腿掐得酸爽火辣,继续与江铮说道:“在下与章大人相看甚欢,江老做为她的父亲,没道理棒打鸳鸯,害您女儿终于遗憾。” 不等江铮回应,季长安又道:“听说近日江老将女儿看在家中,防的正是在下,不知在下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得江老您如此对待?若说在下对她不好,在下今后必定谨小慎微相待,若说是因为楚唯一事……” 季长安道:“那便是您的不是了。楚唯杀了我侯府侍卫,在下已不计前嫌,为楚唯说尽好话,如今他在王府得我师兄照拂,在王府也算得上威风。在下实在不知,您还对在下这个人还有何不满。“ “大人,你们不适合,你侯府上下也不会接纳她。”江铮推托。 “哪里的话,在下既然敢来求亲,就敢保证她能得侯府上下接纳。”季长安字字如珠,说得铿锵有力。 “……”江铮惊讶道:“您今日是来求亲的?” 堂堂侯府世子带五块枣泥糕求亲来了? “呃,”季长安坐直了身子,还没想好措词便又觉得大腿一痛,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相同的力度。 季长安原本没打算走到这一层,只是想探探江老口风,但一探之下才知江铮压根不想让章庭湮进入侯府,无关未来女婿的人品,因此才递进了一步,索性用强权压他一头。 其实章庭湮才是最贼的人,他点了她哑穴,她偏偏要装作被点了全身,一边免费听季长安贫,一边暗施毒手残害少男大腿。 “不知江老何意?” “这个,季大人家世学识都是一等一等的,但庭湮既与他人有婚约,您也不便强行拆散吧,”江铮虽然在笑,但眼底的寒意连季长安都已感受一二。 季长安笑容更深,“在下与庭湮有情有义,你若真在意这个女儿,就该为她寻个中意的男子,而不是被一纸毫无感情的婚约绑定,若您不好回绝,在下可以代劳。” 说尽做绝,季长安虽笑容淡淡,但每句话都将江铮逼得无言以对。 若不是怕章庭湮被江铮责罚,他兴许就道出聚贤楼的事,彻底堵他的嘴了。 “大人的心意我明白,”江铮在季长安这边吃了闷棍,不好推辞,于是目光一转,往章庭湮脸上瞅去,“婚事么,虽说遵从父母之命,但更重要的是得两情相悦。” “我们很悦。”季长安自信地道。 “那就解开她的哑穴,让她自己跟你说吧,”江铮无奈道:“如果她愿意不顾侯爷与夫人的眼光,愿意与你一同承担所有风险,如果她喜欢你,那都随你们的便。” 说完这些话江铮便不回头地离开偏厅,并在临走时,支走了偏厅内外所有的丫环侍卫。 人都走后季长安才面露痛色,揉几下痛到发麻的大腿肉,“我不这么做,如何逼你爹让你自己选择,不过他话都说了,这顿掐算没白挨。”他一边替章庭湮解了穴,一边喋喋不休道:“侯爷与夫人的事好说,他们嘴硬心软,真将一大白媳妇带到他们面前,我再好言好语劝说几句,他们没道理把到手的媳妇拒之门外。” 她不说话。 “怎么了?”季长安费解地问道:“现在你爹都不再过问,你不开心么?” “我从没打算嫁给你,”章庭湮起身,一口喝下季长安那杯剩下的酒,心中的火骤遇烈酒迅速烧灼,酒意冲得她眼睛微痛,“灵州那件事算我对不起你,想我好,就不准再提,我志不在你,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不值得。” “你说什么?”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他们的感情已无须再多言,为什么两相相悦下还总是逃避?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不愿,你是君子,一定不会拿那件事来要挟我……”她迎视于他,不给他时间反驳,接着道:“你并没有多吃亏,放过我好么?” 她的确不是第一次回绝,前时他只以为那是出于女人的矜持,或是对他的刺探,而今天他把所有心思都一一剖开,当着江铮的面求亲二字都毫不遮掩地说出了,她的拒绝,是认真的么? 不知不觉湿了眼底,季长安讷讷问道:“理由呢?” “我说过了,志不在你,”她说得干脆,断绝了挽回的可能,“我还这么年轻,有许多未知数,何必要嫁去一个不欢迎我的侯府。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你,于你,只是平淡中生出了一些感激之心,如同小天对你的,如同承你恩情的所有人对你的。” “仅仅是感激?”季长安不敢相信她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然呢?”她凉凉地反问道,神情中不见一丝羞惭。 不然呢? 季长安满眼陌生地看着她,他仿佛真不知道他们之间除了感激还有什么,不知道! “抱歉章大人,”他冷声哂笑,不再试图挽留,与她错身走去,“我的儿女情长险些耽误你雄心壮志,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提今日话题。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