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刺史来邀泫出游了几次,看出泫确实是只管分内的事情,其他杂七杂八的事连问都不问,更不会越俎代庖的插手他的事情。 出去游玩也确实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没有官威不说,还会在经过店主、摊主同意后,亲自动手做东西,哪怕是泥罐也毫不在意,与百姓们打成一片。 蓬刺史心里刚升起一点点鄙视的念头,立刻被自己按了回去,时刻提醒不要忘记擅自回京却未受罚之事。 正因为蓬刺史有这样的想法,与泫相处还算融洽,两人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泫在这里并没有呆太久,她要驻守的关卡是在关陇古道上,就是今甘肃与陕西交界处的张家川一带。 到了张家川这里,每天就是丁旺财他们五人加上她共六人,去各个地方打听赵国的消息,可是这样打听消息总是会慢一些,而且口口相传的消息里总有些夸大的成分,泫这才意识到应该建立自己的消息网。 忙了一天,回到住处连饭都不想吃,喝了一肚子水打算整理获得的消息,燕小毛跑进来说有人要见她。 泫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消息的事情,实在不想见旁人,燕小毛看出泫不想见,不等她说话,又补充道: “那人就知道卓爷不想见,所以让我告诉您,他是袅。” 泫腾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快让他进来!” 袅带着清儿一起进来,两人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岁,生了三个孩子,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显出了成熟的韵味。 泫啧着嘴打量着两人,然后拉过清儿责怪袅: “这么远的地方,你个大老爷们来就行了,还拉清儿出来受罪,你小子欠揍了吧!” 清儿掩嘴偷笑。 袅百口莫辩说: “卓爷冤枉我了,我们刚从赵国回来,路过这里听说卓爷来了,便来看看。” 泫更不满了: “赵国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带这么漂亮个媳妇去,就不怕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啊?!” 清儿看袅是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状态,拉拉泫: “卓爷,别责怪袅,这些年我们都是一起出去做生意的,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 若是放到现代,泫不觉得什么,可古代女人都在后院,即使是平民百姓家,也是女主内男主外,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时候,一是家里实在没劳力了,女人不得不顶上,再一个就是家里男人不行,体弱多病,无法担起养家的挑子。 所以泫很不解的看着她: “为什么带着你?” 袅接话道: “还不是卓爷说的,太漂亮了呗,我这出去就一年半载的,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清儿嗔怪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 袅立刻觍着脸笑道: “不是不是,可总有些讨厌的人主动上门找麻烦,带你出去,咱们玩也玩了、钱也挣了,比你窝在家里好吧。” 清儿还是很生气,气袅不信任她: “不还有卓爷在吗?有卓爷在,京城我都能横着走。” 袅偷看了眼躲一旁假意喝水的泫,又哄着清儿。 泫在一旁是吃狗粮吃到撑啊,估计明天的早饭都省了。 一会袅终于哄好清儿,拉着她坐到了泫的对面: “卓爷,我在赵国有几个分店,从那面探了点消息。” 泫知道袅现在生意做大了,单焜昱国内就有不少他的分店,但没想到他居然开到了赵国: “赵国?!那么乱的会不会对你的生意有影响?” 袅摇摇头: “没什么影响,赵国苛捐杂税太多,只在几个主要的城里开了小店,我关键还是想获得些赵国的消息。” 这又让泫不解了,他个生意人,完全可以不去赵国,是为什么? 清儿接过袅的话说: “当年卓爷对我们有恩,我们一直想着怎么报答卓爷,知道卓爷在做大事,大事怎么能少了消息的支撑,所以,我们到处做买卖,除了挣钱外,也是想帮卓爷多打探打探消息,或许某天就用上了。” 泫能不受感动吗?她都没想到的事情,他俩帮她做了,感动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扯着嗓子叫道: “旺财,旺财,准备点酒菜,叫哥几个过来喝一杯,大家认识认识。” 众人热闹了一通,泫安排了两口子的住处,本来想第二天再说赵国消息的事情,可袅安顿好清儿,便跑来找她。 泫笑道: “不急,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休息休息明天再说。” 袅边往屋里走边说: “我跟着卓爷那么些年,还能不了解卓爷的习惯吗?”扬扬手里的一叠纸“卓爷肯定早都等不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泫也不跟他客气,两人凑到一起分析当前赵国形势。 袅收集来的消息自然比道听途说的消息要详细、确切很多,让泫掌握赵国发展到了哪一步。 第二天袅和清儿便起程了,临行前,袅给泫一个蓝色腰牌: “以后卓爷拿着这个腰牌去秦州我的店里,他们会把消息给卓爷。” 泫拿起腰牌看了看,是她很喜欢的蓝色,不由一喜: “是蓝色啊。” 清儿笑道: “知道卓爷喜欢蓝色,所以袅特地做了个蓝色的,天下仅此一个。” 泫一愣,心里觉得暖暖的,把腰牌贴身收好: “那我可得好好护着。” 两人没有护卫,打扮的跟流民一样落魄,然后便往京城走,泫想派人送他们,可袅说那样太张扬,不便以后弄消息,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说拿了路上也没用,哪有流民带那么多钱的,招贼,泫只得任由他们,千叮咛万嘱咐。 看两人远去的身影,好像亲人离开般。 墩也十多岁了,很是珍惜泫给他的机会,跟着茹元认真学习着,有时去茹元那里会见到他,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胖,倒有几分书生像。 可也仅此而已,这些年她确实忽略了身边的人,只顾闷头工作,有时也想停一停,但立刻就有一堆的事情冲进脑子,提醒她没有时间停下。 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很怀念皇宫偏角里的那个小院子,大家在一起天天都过的很开心: 我掺和到历史中是不是掺和错了?或许我就该当什么都没见般任焜昱国发展?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会在哪里流亡呢? 转身看着进出关卡的各色人: 也许就没有这块平和的土地供大家落脚、休息了吧? 烦躁的搓搓头,仰头看着天空: 管他是对是错,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就继续走,是非对错留给后人去论断吧。 走远的清儿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袅: “为什么卓爷会让你注意代国和燕国?” 袅摇摇头: “不知道,卓爷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卓爷让注意的事情,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这几年代国和燕国接触确实频繁,拓跋什翼犍还向燕国求过婚,不过没成功,因为慕容皝让其贡献马千匹做为聘礼。” 清儿不解的问: “迎娶不都要聘礼的吗?为什么拓跋什翼犍不同意呢?” 袅笑道: “小笨蛋,慕容皝要的是马匹,而且是一千匹。马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特别是在广阔的北方战场,骑兵越多的一方越占优势,一千匹马啊那就是一千个骑兵!和亲只是为了两国能和平相处,可不是为了削弱自己去强大对方,别说一千匹,恐怕一百匹都不行,拓跋什翼键要是同意那才怪了。” 听了袅的解释,清儿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笨,鼓着两腮气鼓鼓的说: “人家哪里笨了嘛,你凭什么说人家笨嘛,讨厌!讨厌!” 袅向清儿看去,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是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可爱,伸手揽着她的腰: “不笨不笨,我看中的媳妇怎么会笨呢?我的媳妇是天下最聪明的!” 清儿得意的一梗脖子: “哼!算你知趣。” 袅看看四周没人,狠狠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赵国现在还是在皇子混战,再现当年“八王之乱”的场景,泫不着急,慢慢等。 这里的监军是个叫甘竺的人,无一例外的是文官,泫第一次见他时,感觉还比较好,不卑不亢、说话得体,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人。 泫手下第一将军叫邴卜,呃,就是说在军事方面除了泫之外,邴卜最大,这个人给泫的感觉就是一块钢铁,散发着铁的气味,这让泫想起某位超级严重路痴的三刀流剑客。 第一面倒是没觉出是否好相处,但泫觉得面对邴卜有些头疼,说的只有“是,大人”或“不是,大人”。 泫烦躁搓搓额头: 难道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吗? 本来都督不用经常去军队的,有什么事交代给手下便可,但自从甯皛那件事后,泫绝对要周边的人了解自己,她可不想再蹦出个黄宓、黄珺,那次是侥幸逃脱,保住了脑袋,但不是每次侥幸都会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步步紧逼的甯晟,所以没事的时候,还是会溜达去军队,和兵士们说说笑笑,了解下他们的生活和需求。 每次邴卜都会陪着泫,但每次都是一张铁板似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有他在,兵士们会有所顾忌,与泫说话也放不开,这让泫心里有些不舒服。 按说她才是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兵士们应该听她的才对,可是让他们带她去练兵场这样的小事,兵士们都要看邴卜的脸色,邴卜同意了他们才会带她去,泫对这点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