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冯家出来，李飞带着屈突诠又去了其他几家店。　　总的来说，其他几家店也都是顾客盈门，比以前好的多了。　　从最后的韦家馄饨店出来，屈突诠突然问道：　　“兄弟，我看前两家你都给了新的食材方法，这后面几家，怎么没见你有动静？”　　李飞觉得屈突诠也不算外人，便说道：　　“其实啊，先前两家，对我有恩，因此给他们一些帮助，那是正常的。后面这几家，和我是合作关系，我没必要提供更多的东西——升米恩、斗米仇，这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屈突诠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嘴里重复着：　　“升米恩、斗米仇？怎么讲？”　　李飞没想到这话这年头还没出来，有些汗颜，解释道：　　“这话是有个典故的。　　从前啊，有两个人，一个叫李大，一个叫王二，平时都以种地为生，关系很好。有一年发生旱灾，地里颗粒无收，李大家没有余粮，一家人饿得奄奄一息，只好到王二家去借粮，王二送了一升米给他。李大一家人靠这升米活了命，非常感激，就跑到王家去道谢。　　王二做了好事，心里也高兴，说这样吧，我再送你一升米。李大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带着一升米回了家。　　如此几次三番，李大陆续从王二那里拿回了一斗米，可是王二家余粮也不多，最后只好说粮没了。李大很不高兴，逢人就说王二小气！这话传到王二耳朵里，他也气坏了。本来关系不错的两家人，就此反目成仇。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一开始王二只给李大一升米，后面不再给，那么李大只会感激王二。但后面继续给了，李大习惯了从王二家里白拿米，后面不给了，自然就成了仇人。”　　这么一说，屈突诠立刻就明白了，他感叹的说道：　　“这六个字，真是精辟！道尽了人情冷暖，知恩未必图报啊！”　　说完，他看着李飞，眼睛发亮：　　“飞弟，你虽未进学，却是满腹经纶，在我看来，比那些酸儒也不遑多让！而且你懂的东西，那些人未必懂，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受益良多！”　　李飞笑着摆摆手：　　“哪里哪里！好了，咱们去陈家饺子馆，看看煎饺好了没。”　　李飞带着屈突诠吃完煎饺，各自回家，看到杜氏正看着家里一堆东西发愁。　　院子里摆着不少的东西，有米、面，半扇羊肉、鸡鸭鱼，鸡蛋，还有各种青菜。　　桌子上也摆着现成的包子、饺子、面条等。　　李飞问道：　　“娘，这都是谁送来的？”　　“就是你那个什么宣传单上的六家，这羊，是朱家拿来的！”　　这年头牛不让宰杀，这羊肉就是主要的肉食来源了。　　好在现在正和游牧民族打仗，胜多输少，得来的羊肉也不少。　　接下来几天，让李飞意外的是，每天朱家都变着花样送来东西，家里都快堆不下了，连杜氏都过意不去了，对李飞说道：　　“飞儿啊，这朱家是不是有求于你，怎么每天都送东西来？我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推又推不掉，你看，如果有什么你能帮的，就帮一把吧！”　　李飞这两天其实也在琢磨，为什么朱家每天都送东西，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现在听了杜氏的话，李飞心想这火候也差不多了，便对杜氏说道：　　“娘，没事，我现在去他们店里一趟，让他不送就是了！”　　李飞去了朱家的汤饼店。　　汤饼其实就是面条的一种。朱家主营的是羊肉面条，在这天色渐冷时节，吃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面条，很热乎，也很舒服。　　因此现在虽然不是饭点，但来吃饭的人不少，店里四张桌子，已经有七成的客人了。　　店掌柜朱全忠此刻正系着围裙替客人端着面，看到李飞进来，急忙让儿子朱达负责招呼，自己则迎了上来，笑着说道：　　“飞哥儿来了，怎么样，来一碗汤饼？”　　李飞摇了摇头，说道：　　“朱叔，咱们进里屋，我有点事和你商量一下！”　　朱全忠一听，眼睛一亮，立刻引着李飞进了里屋。　　坐下来后，李飞还没说话，朱全忠抢先说道：　　“飞哥儿，我有一事相求……”　　李飞笑了，抬手打断了朱全忠的话，说道：　　“朱叔，咱们既是邻居，又是合作伙伴，早年我家也曾受朱叔照顾，别说求，这事，我大约猜到一些——你是不是看到陈伯和冯叔的店里多了新样式的吃食，也起了心思？”　　朱全忠摸了摸脑袋，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这个心思。没想到飞哥儿你就这么猜到了，怪不得现在坊里都传你是星宿下凡！陈家饺子馆和冯家包子铺这两天生意异常的兴隆，这都是多亏了你给的那两样吃食，现在这吃食已经流行开了，但大家都认这两家的正宗！我想啊，如果我家能多一两样……那就更好了！”　　其实他也知道，是这两天他连续送东西，诚心打动了李飞，至于早年照顾一说，也不过是当初李家孤儿寡母困难的时候，送过几碗汤饼而已。　　那算啥？　　但李飞还真记得。　　“朱叔，我还真有几样吃食，你自己琢磨着看哪样好办些。”对于面条面汤之类的吃食，李飞还真没什么研究，不过后世面食众多，随便捡一两样，就够这汤饼铺消化的了。　　“一个是羊肉泡馍，一个是清汤羊肉面。这两种吃食的做法大致是这样的……”　　羊肉泡馍的雏形现在已经有了，不过在上流社会上流行，还只是雏形，没形成。而清汤羊肉面，其实是牛肉面的改版。　　这年头吃牛肉犯法，等闲人是吃不得了。反倒是羊肉吃着正常。因此李飞就改了改，反正只是形式，至于如何研究，那是朱全忠的事情了。　　羊肉泡简单，毕竟主料是羊肉汤和死面饼。而清汤羊肉面就麻烦了，要用碱面，好在这时代也已经有了，朱全忠是这方面的行家，李飞只负责引导方向，具体的，就由朱全忠自己去研究了。　　朱全忠听了这两种吃食，也是兴趣大增，其实他也研究过改变吃食，只不过自己蒙着脑袋研究，毕竟摸不着方向，现在有了方向，立刻就有了激情。　　李飞最后说道：　　“朱叔，以后别往我家送东西了，堆不下了。”　　朱全忠尴尬的笑笑：“不送了不送了，不过以后缺什么，吩咐达儿一声就成！”　　达儿就是朱达，朱全忠的大儿子。　　此刻听到说他，正收拾碗的朱达憨厚的冲李飞笑笑，继续干活去了。　　李飞离开的时候，朱全忠告诉了一件让他意外的事情：　　“飞哥儿，这两天达儿给你们家送东西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你家呢！不过也有可能看错了，但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好！”　　李飞心下一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这时候，谁会盯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