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任齐修便是摆出了一派好大的阵仗前去拜访曹衣。 枢音说的地方果然不错,虽然是个没有匾额的府邸,可是门口的摆设陈列便油然而生的透露出一股莫名的高贵而来。 任齐修相信,此刻便是曹衣的居所。 临到门前,再三摆出了拜访者的姿态,任齐修这才叫人去敲门。 是个书童模样打扮的人,打开了府邸的大门。 一抬头,便好似被吓了一跳。 “宁亲王拜访,不知曹大人可在。”下属客客气气的将拜贴递了过去。 “大人在府上。”少年似乎正在变声期,嗓音有些沙哑。 “还请各位大人们跟我来。”收了拜贴,少年引着枢音和任齐修一行,朝着府内走去。 这府邸内里虽是小巧,不过看上去却很是精致,一步一景,看得人心花怒放。 任齐修面上摆着温和的笑容,不禁点了点头。 廊下屋檐的尽头,曹衣正手捧一本书卷,在外头初升的太阳下,接着清晨的曙光,整个人沐浴其中,却还是那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圣洁与黑暗,两者之间融洽出一丝诡异的和谐之感。 “大人,宁亲王前来拜访。”小书童将手中的拜贴递了过去,而曹衣翻阅两眼,便看到了走上前的任齐修。 “下官参见宁亲王。”放下书卷,手里还拿着拜贴,曹衣对着任齐修行礼道。 “曹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任齐修此刻的脸上满是笑容,对于曹衣温和说道。 “大人殿中请。”曹衣引着任齐修,朝着自己府邸之中的大殿走去,这屋子内,始终还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任齐修没有拒绝,便是跟在了曹衣的身后。 “宁亲王突然拜访,下官倒是准备不及。”曹衣自谦道。 任齐修打量着曹衣府内的摆设,喝着送上来的有些涩口的茶,下意识的略皱了皱眉。 “下官府中没有什么好茶,只能委屈宁亲王了。”曹衣自己喝着茶,倒是没有半分的不自然之感。 任齐修此番是来招揽曹衣的: “曹大人若是喜欢,本王此行正好带了一些好茶,不妨与大人共饮。” 任齐修将自己的身姿放的极低,似乎当真是想要获取曹衣的信赖才是。 “无功不受禄,王爷此行突然,微臣没有什么好回赠的,不如王爷还是将礼物带回去吧。” 曹衣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不过任齐修倒也不急着让曹衣顷刻间收下这份礼物,他反而对着曹衣说道: “没有想到大人此处的陈设竟然如此简单,当真是低调如厮。” “到了门口,瞧见没有牌匾的时候,本王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呢。哈哈。” “下官不过是一名京中小官,宁亲王厚爱了。”曹衣此刻和刚刚任齐修的语气一样,两人都在放低自己的身价,可是面对任齐修的示好,曹衣始终不为所动。 又在此处略微坐了一会儿,任齐修始终坚持要将自己带来的留下,可是曹衣的万般拒绝,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最终,任齐修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枢音明显能够注意到,当任齐修上马车的时候,上一秒还在笑着与曹衣说下次再聚,下一秒,嘴角的笑容便落了下来,任齐修此刻的不快,显得很是明显。 “王爷…” “走吧,回去。”任齐修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般高涨的样子,此刻反而是充满了冷漠之感。 看着宁亲王的队伍越走越远,刚刚引路的那个少年,此刻对着曹衣说道: “宁亲王此番怕是不悦。” “我何必管他。”曹衣的话语之中带着轻蔑,转过身正准备回去,又问了少年一句: “消息传出去了么。” “嗯。”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 “宁亲王今日本就阵势颇大,想必太子最晚下午便会收到消息。” “就看太子的腿脚,利不利索了。”曹衣府邸的大门缓缓关上,刚刚一瞬间的热闹,此刻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任廷攸那边,果然是即刻间便收到了消息。 “哦,当真如此?”任廷攸没有想到,这任齐修竟然能够在自己之前一步抢先找到了曹衣的府邸,并且主动登门拜访。 不过据说任齐修吃瘪的样子,倒是让他很是高兴。 “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以为父皇这几日有些赏识,便这般自取其辱,当真是活该。”没错,在任廷攸看来,任齐修的行为,就是有些得意过头而已。 “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采取一些行动?”莫仇此刻十分主动地说道,他自从那日回来,便是没有将自己救下曹衣的事情对于任廷攸透露分毫。 以至于任廷攸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的人只是没有找到接近曹衣的办法罢了。 “自然不能落下。”任廷攸此刻十分肯定得道。 不管怎样,就算是因为曹衣之前救了自己的缘故,此番曹衣的府邸张扬开来以后,自己若是不送些礼品过去,多少也有点不合情理。 尽管任廷攸本是想着可以亲自登门拜访,不过现下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倒不如送些东邪,无论曹衣收与不收,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是。”应下了这个任务,莫仇便去准备。 果然,当天下午,曹衣的府邸之前,便出现了拿着太子令牌的莫仇身影。 “曹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莫仇此刻望着曹衣的样子,似乎十分熟络,而曹衣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莫仇引进了厅堂。 这一次,曹衣没有拒绝莫仇代表任廷攸送过来的礼物。 反而是直接收下。 这样的消息传到了对任廷攸一举一动都十分关注的任齐修的耳朵里,心中的怒意更加明显起来,这曹衣对于自己的礼物百般推辞,对于这任廷攸的,倒是收的痛快,难道,真的是因为从一开始,在自己和程让的那件事情上,就已经注定了曹衣不会归顺于自己么,而曹衣不过是救了任廷攸一命,所以,便要为任廷攸服务了么。 曹衣这个人,在皇上面前说话实在是举足轻重,以至于在任齐修看来,如果自己得不到,那么他,不介意直接毁掉曹衣。 只可惜这一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的时候,宫中,便又出了一丝意外。 “宁亲王,皇上晕倒了!”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情况,不过现在,看着汇报的人明显焦急了许多的神色,任齐修的心中此刻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匆匆交代枢音见机行事以后,任齐修便连忙赶往宫中,而在太子殿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的任廷攸,也是同样的收到了皇上病倒的消息,当下还是坐了轮椅,也终于在这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走出了太子殿的大门。 已经完全入了冬,外头的寒风着实叫任廷攸打了一个冷颤。 身子毕竟还在重伤恢复的时候,也不比从前,现在的任廷攸看着,当真很是虚弱。 “参见太子殿下。”郝公公此刻在房门口,看见任廷攸来了,心中也略微放心了下来。 “父皇如何?”任廷攸来不及问别的,只是直接关注到了重点之上。 “太子还在里面,刚刚皇上批着折子,突然咳出了血晕倒,看着可好吓人。”郝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还颇为有些受惊的样子。 “皇后娘娘呢?”任廷攸作为皇子的代表,此刻坐着轮椅都来了,却不见皇后李念的身影。 “皇后娘娘已经在里面陪着皇上了。”有了郝公公的这句话,任廷攸看着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么本太子便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李念在里面,任廷攸进去也并不方便。 “太子不如进内殿,外头太冷了。”莫仇没有拒绝,任廷攸也没有开口,郝公公便当他们是默认了的意思,引着任廷攸进了皇上寝宫的内殿,隔着一扇屏风,太医正在给皇上把脉。 “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李念此刻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是庄重,不过她的眉头紧锁,前些日子任希林生病可把她给折腾的够呛,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也病的这么突然,连李念,都忍不住有些想着是否是有人加害于皇上。 “皇上积劳成疾,接下来,还请好好休息。”太医给出了一个偏中的回答,这算不得什么大病,可也不容小觑,这到底关系皇上的底子,李念如今也不敢怠慢了去。 只好说道: “还请太医多加调理着,至于皇上这边,本宫也会时时劝解。” “那么下官,便是先去煎药了。”太医告退以后,这才有人连忙给枢音上报,太子任廷攸正在屏风外等候。 “传太子进来吧。”李念说道。 “儿臣参见母后。”尽管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是皇后毕竟还是皇后,任廷攸心中就算有着再多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行礼。 “太子殿下免礼。”李念看着任廷攸因为刚刚的奔波,而此刻脸色苍白的模样,颇为关切的说了一句: “太子如今还这么记挂着皇上,当真是孝子。” 皇上此刻还昏迷着,任廷攸却并不想和李念在这演戏给谁看。 只是对着李念点了点头: “不知父皇何时能醒。” 李念将太医刚刚的话转达给了任廷攸: “不过半个时辰,应当会醒来。” 这个时候,话音刚落的李念又听外面通报,说是宁亲王和八皇子也到了殿门口。 “一齐传进来吧。”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会这么巧的同时到达宫门,但是今日,难得的任齐修并未主动挑衅程让,反而是一路只顾着匆匆向皇上的寝殿而去,两人相顾无言,也同时走了这一段路。 任齐修在前,程让在后。 两人均朝着李念行礼而后落座。 眼下前朝与后宫最有权势的几人,此刻都守在了皇上的病床前,宫人们更是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不敢吵醒皇上,除了李念给昏迷的皇上喂了一次药以外,几人一直在旁默默地等着皇上醒来的那一刻。